山西地区出土原始瓷器及相关问题探析

文/郭智勇 温星金Guo Zhi-yong WenJin-xing



古今论衡·VIEWPOINTS AND ARGUMENTS

山西地区出土原始瓷器及相关问题探析

文/郭智勇 温星金Guo Zhi-yong WenJin-xing

摘要：本文通过梳理山西地区遗址及墓葬出土原始瓷器，结合时代、器形和文化因素等来探讨山西原始瓷器的产地及其价值。山西出土原始瓷器主要发现于晋南和雁北地区；时代历经龙山晚期文化、二里岗上层文化、西周、东周、东汉；器型常见豆、尊、罐、瓮、瓿以及壶、瓶；大多出自于较高等级墓葬；根据其器形和文化因素分析认为山西地区的原始瓷器可能产自陕洛一带。

关键词：山西；原始瓷器；墓葬

一

中国陶瓷器的发展经历了夹碳陶、夹砂或泥质陶器、黑皮或白陶、印纹硬陶、原始瓷器、瓷器的发展过程。关于原始瓷器的概念，罗宏杰、李家治先生曾对印纹硬陶、原始瓷器、瓷器的样品胎的化学组成做多元统计分析，最后将原始瓷器定义为：商周时期所出现的，以瓷石为制胎原料制作的具有较低吸水率的带釉陶瓷产品。［1］本文即以此作为探讨的基础。

截至目前，山西地区出土原始瓷器的地点有：

1980年中国社科院考古所山西工作队对夏县东下冯遗址再次进行发掘，出土原始青瓷残片二十余片。器型有罐、钵等，多为素面，有的饰蓝纹，方格纹。器表施青绿色薄釉，胎多青灰色，质地坚硬。胎釉结合比较紧密，它比一般陶器烧造温度高，烧结程度好，吸水率小，击之有铿锵声。［2］文中作者认为这批残片已具有商周时期原始青瓷的特征。

1991年垣曲商城发掘时，在二里岗上层文化遗存中出土一件釉陶尊：侈口，折沿，沿面饰凹弦纹四周，斜肩，肩部饰方格纹，肩以下残。口径20厘米。［3］

20世纪60年代在侯马牛村古城东周遗址进行发掘时，于晚期地层中发现少量釉陶。胎紫红色，酱紫釉。拍印米字纹或方格纹。另外在其他遗迹中发现的一片釉陶，胎灰白色，质地坚硬，釉色淡青，釉质均匀光泽，亦极似青瓷。［4］

垣曲商城和侯马牛村东周遗址的发掘报告中将这些遗物称为 “釉陶”，其实应为原始瓷器。另外出土原始瓷器的墓葬主要有，北赵晋侯墓地、翼城大河口墓地、新绛柳泉战国墓地、朔州平朔生活区东汉墓葬。这批原始瓷器保存完整，放置位置清楚，随葬年代清晰，为研究山西地区原始瓷器提供了重要的标尺。

北赵晋侯墓地共出土原始瓷器14件，是山西地区发现原始瓷器数量最多、种类最全、出土地点最集中的一处遗址。其中原始瓷豆11件，原始瓷双系尊、原始瓷罐、原始瓷瓮各1件。这批原始瓷罐和豆完全是东南地区的风格，［5］时代约为西周早中期之际。

翼城大河口墓地是新发现的一处名为“霸”的西周封国墓地。在2007-2009年间，共揭露面积15000余平方米，发现579座墓葬、24座车马坑。其中原始瓷器共发现11件，有尊、瓿、豆，发现于壁龛、墓室内棺椁之间或棺盖上。［6］

新绛柳泉墓地，出土了一件原始瓷罐，铜礼器、乐器、陶瓷器、玉石器、骨角器等。其年代为战国早期，具体年代为公元前430-420年间。［7］（p48—165）

目前山西地区的原始瓷器至晚发现于东汉。在山西省朔州市平朔生活区出土了两件东汉的原始瓷双系盘口壶和原始瓷长颈瓶。［8］（p1—7）

二

根据已发表的有关原始瓷器的资料来看，山西发现比较完整的原始瓷器的器型有豆、尊、罐、瓮、瓿以及壶、瓶，相比南方和中原其他地区，山西发现的数量和地点均比较少。山西地区的原始瓷器主要发现于晋南和雁北两大地区，其中，晋南地区发现的原始瓷器数量多、分布广、延续时间长。

晋南地区的原始瓷器可以大致分为三期，第一期为商代早期。发现于垣曲商城二里岗上层文化，主要器型为尊。灰白色胎，胎质坚硬，含不少杂质。肩部饰方格纹。第二期为西周早、中期。这一时期原始瓷器发现数量多、器型完整。主要出土于晋侯墓地、大河口霸国墓地。器型有豆、尊、罐、瓮、瓿，主要流行斜壁圈足豆、敞口折肩尊或大敞口折腹尊、溜肩折腹罐、扁鼓腹小饼足瓮、敛口折沿瓿等。浅灰色胎，施青绿或青黄色釉，胎质粗而坚致。大部分釉层薄，施釉至足部，施釉厚者有剥釉现象。采用刷釉法和蘸釉法。纹饰有方格纹、凹弦纹。外壁装饰有桥形系、假系和小泥饼。制作技法为手制轮修。第三期为东周时期。主要发现于侯马牛村东周遗址和柳泉战国早期墓地。这一时期发现数量较少，墓葬内随葬一件原始瓷罐，遗址内发现有原始瓷片。有浅赭黄、灰白、紫红色胎，施淡青黄色釉或酱色釉。胎质较细，釉层不均，釉面光亮，少见流釉现象。纹饰有直线条带纹、米字纹或方格纹，装饰有圆环。山西原始瓷器的分布虽然时间跨度大，但是数量稀少、器型单一，发现地点也很有限，从商代到西周中期器型变化不大，没有形成原始瓷器产生的连贯性。而且山西还没有发现能够烧制原始瓷器的高温窑址。

王昌燧先生在《科技考古进展中》运用现代科技手段来研究原始瓷器的产地问题。首先选取浙江、安徽、山西、河南的原始瓷残片作为样品，利用电感耦合等离子体发射光谱（ICp-AES）方法测定原始瓷胎中的微、痕量元素。通过多元统计分析得出，不同地区的原始瓷器基本能各自聚为一类，这一结果暗示我国古代原始瓷器具有多个产地。从胎釉方面看，山西发现的原始瓷器胎多呈灰色或浅灰色，釉以淡绿、青绿、青黄为主。这与中原地区商周时期的原始瓷器胎质颜色基本一致。器型方面都有豆、尊、瓿、瓮、罐，其中以豆为主，其它器型在山西发现较少，但是在中原地区出土较多。山西出土的商代和西周原始瓷器除罐之外在郑州、洛阳、陕西几乎都可以找到原型。

晋侯墓地M13原始瓷瓮不仅在器型上与洛阳市出土的原始瓷印纹瓮完全相同，而且制作方法、纹饰及胎釉颜色都如出一辙，而原始瓷瓮在南方则很少发现。西周早中期和战国的罐则与南方出土的原始瓷罐比较相似。如晋侯墓地（M：63）原始瓷罐为折腹罐，这种器型在其它地区尤其是北方地区并不常见，但是与浙江衢州西山土墩墓出土的原始瓷罐、印纹硬陶罐［9］以及江西清江吴城商代遗址的原始瓷［10］折腹罐很相似。柳泉墓地（M302：13）鼓腹罐在西周时期比较常见，如洛阳北窑墓地［11］（p279）、江苏丹徒石家墩西周墓［12］、浙江黄岩小人尖西周土墩墓［13］。出土的器物有些还具有中原青铜器的风格，但与同出的陶器在器型、器物组合上差别较大，说明这批器物应该是来源于中原地区，而不是本地产的。虽然也有的器型与南方器型相似，但是这些器物在整个原始瓷器中不占主导地位，并且在商代以后随着中原王朝的扩张以及南北交流日益频繁，手工业技术以及审美观念等都在交流的范畴，也许它们确实是来自于南方的交流中，也许是受南方制作工艺的影响仿照而成，这一问题还有待商榷。原始瓷器的出现可能是由多个不同的地区或中心在一定基础上各自发展而成，进而影响周边地区，当然，我们也不排除它们在发展过程中，有过某些互动。［14］

山西原始瓷器主要发现于高等级的墓葬中，在有的大型墓都极少发现。通过器物形态和制作工艺，我们可以看出山西发现的原始瓷器尤其是在墓葬中的器物都很完整而且非常成熟精美。同时多伴随出土有青铜器、漆器和玉器等珍贵遗物。如晋侯墓地Ⅱ2M13为晋侯夫人，原始瓷器放置于椁室北端，与之同出的随葬品有铜器、漆器。其中包括铜礼器5鼎4簋，铜马器和马饰等。M113为晋侯夫人墓，原始瓷器发现于西北角棺椁之间上层随葬品中，同出器物有镶嵌蚌泡的漆器、铜扣器、陶三足瓮和陶罐；下层器物有铜觚、爵等青铜器。M33置于西北角，M63放置于棺外东北角。大河口墓地M1为西周中期的某一位霸伯，原始瓷器放置于墓室二层台的壁龛内与墓室棺椁之间或棺盖上，同时放置有漆器、铜器、陶器、玉石器以及骨蚌、海贝等。其中青铜器数量最多，有礼器、乐器、兵器、车马器、工具等。柳泉墓地M302为晋幽公夫人墓，尽管该墓被盗3次，但与原始瓷器同出的还有铜簋、盘、编钟、玉石骨器、车马器等。根据以上墓主人身份可知，随葬原始瓷器的墓葬为公、侯级的高等级贵族，低于这一级别甚至同级的其它墓葬都没有随葬原始瓷器。同出的器物都是当时能够代表财富、权利、荣耀的青铜礼器、兵器、漆器、玉器。随葬原始瓷器的墓葬必定有这些器物，但是随葬有这些器物的墓葬却不一定有原始瓷器。这都说明这些东西在当时社会上是弥足珍贵的，有的贵族没法拥有或无能力拥有。

山西出土原始瓷器共29件，均出自于高级墓葬中。这批器物经历了龙山晚期文化、二里岗上层文化、西周早中期、东周、东汉几个时期。主要集中分布在晋南地区。其中墓葬中出土的原始瓷器制作细致、外观精美，成为只有少数高级贵族才能享用的奢侈品。目前来看山西发现的原始瓷器地点和数量还比较少，随着田野考古的不断深入，相信关于原始瓷器的考古研究会取得新的进展。

（责任编辑：杨秋梅）

参考文献：

［1］罗宏杰，李家治.试论原始瓷器的定义［J］.考古，1998，（7）.

［2］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等.山西夏县东下冯龙山文化遗址［J］.考古学报，1983，（1）.

［3］中国历史博物馆考古部等.1991—1992年山西垣曲商城发掘简报［J］.文物，1997，（12）.

［4］山西省文管会侯马工作站.侯马牛村古城东周遗址发掘简报［J］.考古，1962，（2）.

［5］北京大学考古系，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天马—曲村遗址北赵晋侯墓地第二次发掘［J］.文物，1994，（1）.

［6］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大河口墓地联合考古队.山西翼城县大河口西周墓地［J］.考古，2011，（7）.

［7］山西省考古研究所侯马工作站.晋都新田［M］.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6.

［8］张柏.中国出土瓷器全集·山西卷［M］.北京：科学出版社，2008.

［9］金华地区文管会.浙江衢州西山西周土墩墓［J］.考古，1984，（7）.

［10］江西省博物馆等.江西清江吴城商代遗址发掘简报［J］.文物，1975，（7）.

［11］洛阳市文物工作队.洛阳北窑西周墓［M］.北京：文物出版社，1999.

［12］镇江市博物馆.江苏丹徒县石家墩西周墓［J］.考古，1984，（8）.

［13］浙江文物考古研究所，黄岩市博物馆.黄岩小人尖西周时期土墩墓［A］.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学刊（1980-1990）［C］.北京：科学出版社，1993.

［14］邱敏男.论商周原始瓷器［J］.大陆杂志，第80卷4期.

中图分类号：K87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9652（2016）03-0163-03

作者简介：

郭智勇（1976—），男，山西太原人，山西博物院保管部馆员，硕士。

温星金（1989—），女，山西交城人，南京大学历史学院文物与博物馆硕士研究生。

A Study of the Original China Unearthed in Shanxi and Relevant Proble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