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志宏
界外功夫
文/陈志宏
习画多年,成一代画匠,也许并非难事,要做一代画师,却实非易事。匠者学技,师者求艺。技与艺,在某一个路口分了岔,之后越来越远。
技在笔锋墨彩里藏,只要花足够多的时间,遍地皆可寻见。艺在广阔天地间,可感可触,却难觅芳踪。宋人彭乘的《墨客挥犀》通过“正午牡丹”的探讨,颇能说明问题。书中说:“欧阳公尝得一古画牡丹丛,其下有一猫,未知其精粗。丞相正肃吴公与欧公姻家,一见,曰:‘此正午牡丹也。何以明之?其花披哆而色燥,此日中时花也;猫眼黑睛如线,此正午猫眼也。若带露花,则房敛而色泽。猫眼早暮则睛圆,日渐中狭长,正午则如一线耳。’”短短数行,切中要害,赏家之言,值得画者细品。画家如何表达出正午之意?如果是画匠,自然理不出头绪来,而真正的画师则洞若观火。
苏轼还曾说僧维真画曾鲁公,起初不得要领,画的人像怎么看都没感觉。然而,只在画中人额上添上三纹,作抬头仰视状,便极为相似。若是找不到“眉后三纹”,再怎么使劲,都难绘出曾鲁公的神韵,“大似”则无从谈起。捕获到这“三纹”,不是画技,而是观察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