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奏的波澜是生活的迷茫——探析电影《重庆森林》声音创作艺术

孟　威　（山西传媒学院　030619）



节奏的波澜是生活的迷茫——探析电影《重庆森林》声音创作艺术

孟威（山西传媒学院030619）

摘要：王家卫电影的流行，除了视觉影像的魅力之外，还有一个不容轻忽的因素，就是他所创造的独特的声音魅力，喧嚣的声音是浮光掠影的实录，亦是人物心境的折射。声音不仅能够展露人物的内心世界、调理故事线索、推动情节发展，还有助于塑造人物性格，同时也使影片更加真实和生活化。《重庆森林》虽然是王家卫的呓语，但他从未脱离生活。

关键词：《重庆森林》；语言；音乐；音响

在飞速掠过都市生活的五光十色中，在认真凝视人群镜像的悲欢离合中，电影世界里巧合无常的人生被王家卫演绎的非凡超卓。人物的命运跟随着音乐的流动而变数重重，音乐不断响起，情绪不断改变，找到、失去、重回、释然。声调的起伏是情感的失落，节奏的波澜是生活的迷茫。

一、人物语言——钢筋森林中的痴人呓语

在电影中人物形象的塑造，人物语言的作用不言而喻。《重庆森林》中的语言大部分集中在第一个故事，故事发生在香港，电影通篇采用粤语配音，只有在各自独白时采用了国语配音，而阿武说他来自台湾，所以他说着台湾腔很重的国语，符合人物的身份设计和故事所发生的真实地点，同时让演员说粤语也保证了演员表演的原汁原味，毕竟怎么可能有人在香港说着一口标准的国语。而且阿武确信自己失恋后给旧时的女友们打电话寻开心，阿武说了汉语、粤语、日语、英语等不同国家语言，在酒吧碰到金发女子的时候，寂寞的阿武上前搭讪就连说了几种不同语言，这繁杂而多样的语言不仅仅说出了人物的出生地和文化，也暗示着人物无所依托的孤独状态。

独白是王家卫的电影特有的代表性元素，独白更是能使电影表达情绪和抒发情感。首先，王家卫导演在影片中空出了足够的时空来表达人物的情感进而使观众的情绪得到充分的感染。其次，《重庆森林》并没有整齐划一的来讲故事，片段式的结构使故事看起来很破碎，但是叙事再破碎，也必须得让观众看得懂听得清想得透，不然必定会影响情感的传达，而在此独白恰恰起到了简练通达的为观众整理故事线索的作用。影片《重庆森林》中导演一共用了35次独白，其中阿武独白15次、金发女子2次，633独白15次、阿菲3次。电影中多个人物在不同时空下机缘巧合的独白交织，使得整部影片的叙述视角由单一变为多重，这样多重而直白的叙述更多是导演想要传达出来的本意。阿武的执着和希望，女杀手的伤心和彷徨，在观众面前展露无遗。

独白不仅能够展露人物的内心世界、调理故事线索、推动情节发展，还能够帮助塑造影片中人物性格。在第二个故事中，最多存在的就是633的独白了，这算是他的一个小怪癖。他和生活中的小物件交流的能力给观众留下非常可爱的形象，对肥皂说“做人要坚持不要日渐消瘦”，对湿毛巾说“不要流泪不要瘫作一团要乐观”……观众不仅仅是进入了他的内心世界，这段独白更是让633的人物形象更加丰满，让633拥有了自己可爱的小性格。633迟钝的性格不是与生俱来的，这是他对现实生活的抵触，在心理铸造了自己的世界。这里的语言给人物性格的塑造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二、音响设计——异域森林与执着人生的交响乐

音响的设计无处不在，影片刚刚开始的画面是阿武在人群里穿行，在拍摄时这里由摄影师手持拍摄，但是画面并没有因为固定照明的缺失而阴暗，相反镜头里充满了城市的灯红酒绿。都市的浮光掠影在晃动的镜头之下充满了元气，夜晚的重庆大厦热闹而又淡漠，虽然画面里充斥着嘈杂的人声、叫卖声，甚至是餐具磕到盘子上清脆的响声，但是阿武游走在世俗中，背后的人影不断穿梭掠过，只有他一人迷惘不前，这种身处闹市但又无法加入其中的状态正是因为阿武情感的不稳定和内心的彷徨。

还有女杀手在找到印度人准备开始运毒时，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印度曲调渐入，女杀手带印度人吃饭，买箱子，量体裁衣，在有印度曲调的背景下还有从未间断的同期声。把饮料放进冰箱里声音，缝纫机的脚踏板声，剪刀剪过布料的声音，这些声音让影片更加真实和生活化。《重庆森林》虽然是王家卫的呓语，但他从未脱离生活。

三、音乐创作——交错时代中独醒的你我他

电影《重庆森林》中人物固然很少，然而音乐却时时存在。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小性格，同样每个人背后都有自己才知道的小秘密，导演用视觉影像把故事演绎出来，再用音乐把其中的秘密告诉每一个观众。

1.《Baroque》Michael Garasso

影片的第一部分，阿武用独白讲述自己和女杀手在重庆大厦的相遇，这是电影历史上的经典片段，也是王家卫作品中的经典片段，每每被后人拿来模仿。王家卫选择了喧嚣与孤独共存、质感与时代感相和的画面，把钢筋都市的灯红酒绿以及阿武的寂寞难待表现的淋漓尽致。而王家卫的独特影像风格就此确立，这段戏之所以被称之为经典，配乐绝对功不可没。这段音乐不断延展，再加之风格粗粝而有质感运动画面，显得既光怪陆离，又寂寞冰冷，十分迷人。这段配乐既是第一个故事中阿武和金发女子的主题曲，也是《重庆森林》的不得不提的标志性配乐。

2.《Things In Life》Dennis Brow

牙买加歌手Dennis Brown的《Things in Life》也常常出现在影片的第一部分中，酒吧在画面中出现时就会伴随着这首曲子，同时画面中会出现老板和女侍应之间的身体触碰，还有那复古点唱机中悠悠哉哉转动的金黄色光碟……这首慢慢的情歌把酒吧妖媚诱人明灭不定的氛围烘托得十分到位。歌曲采用的是Reggae节奏，每每当它缓缓响起，酒吧里的人们旋转、拥抱、调情，它作为表现都市灯红酒绿男欢女爱的配乐是非常合适的，还有画面中那被酒吧老板轻抚着的曼妙身姿一样，都是人群无休止的欲望。这首歌也是王家卫电影的代表，而当第一个故事的最后酒吧老板被金发女杀手杀掉时，戛然而止的说话声伴随着长长的枪声，音乐再度响起，与之前的对比不言而喻。

3.《追逐一班形而上列车》陈勋奇

阿武在大街上抓到印度通缉犯的画面中配以《追逐一班形而上列车》，这段音乐以质感厚重的电子泛音和鼓机作为背景，加之是陈勋奇的标志性键盘模拟弦乐演奏出简短而急促的主旋律，配以快速剪辑的镜头来营造氛围。在后面金发女子杀掉印度人后逃脱时这段音乐二次响起，起到了相同的作用。

4.《夜餐》陈勋奇

阿武在酒吧和金发女子搭讪时背景中一直有一首缓慢而幽远的乐曲，用简单的合成器营造了除了酒吧漫无边际的迷离气氛。陈勋奇使用主奏的萨克斯，在贝斯的伴奏下缓缓流出摇曳生姿的音符，在酒吧迷雾般的暧昧里明灭不定。

5.《California Dreaming》王菲

在《重庆森林》里印象最深的片段应该就是兰桂坊店员阿菲在633家跟随着《California Dreaming》摇摆着身体左擦右抹自娱自乐，《California Dreaming》是阿菲最喜欢的音乐，在阿菲出现的场景里会时常听到，歌曲的节奏明快而充满着朝气，就像是阿菲——阳光、快乐、向上。而在电影的后半部分被无数此提起的“加州”也拥有两层含义，第一它指现实中地理位置上的加州，第二指兰桂坊对街的那间“加州酒吧”，正是“加州”如此的多重而不确定，所以633和阿菲错过，但是最终阿菲和633也随缘共赴“加州”旧梦重温。

而633和阿菲的结局也能从这首歌中窥的一二。第一次见面633问阿菲“你听这么吵的歌”，接着这首歌不断在633耳边响起。直到633在家给阿菲按摩腿，音响中流出这首歌，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还强调自己无所谓，到故事的尾声，633放着这首歌看着阿菲说“有时间习惯一下就好啦”。可见633对这首歌的态度变化正是象征着阿菲和633关系的变化。

6.《What a Difference A Day Made》Dinah Washington

在影片中，除了清新质朴的阿菲有主题音乐《California Dreaming》，还有优雅暧昧的《What a Difference A Day Made》，这一定是属于空姐这样能够引起欲望的成熟女性代表音乐。在影片的第二部分中两次出现，第一次是只闻其人不见其人的空姐女友第一次出现，和633在家里缠绵，用音乐、纸飞机和白衬衫来调情，一切都显得那么优雅和浪漫。接着出现是在633终于了解阿菲对他的感情后去兰桂坊找阿菲的时候，这个时候的阿菲正在用录音机放《Hat a Difference A Day Made》，她以为他会喜欢，但是没想到当633关掉之后用《California Dreaming》换掉了《Hat a Difference A Day Made》，然后对阿菲说说“这首歌不适合你听”。这样的桥段使两首歌曲的对比和指向性更加明了了。

7.《梦中人》王菲

在影片的第二个故事中，除了《California Dreaming》让人印象深刻的也就是《梦中人》了，两者均由王菲本人演唱，但是却代表着截然不同的情绪和感觉。阿菲打扫633的房子，画外音一直放着“梦中人”这首曲子，它和《California Dreaming》一样都是表现阿菲性格的音乐。由于是王菲亲自演唱，在电影中也就更加强了歌曲对阿菲心境的投射。电影中633固然是阿菲的“梦中人”和“加州之梦”，但是有趣的是阿菲同样是自己的“梦中人”。这里的音乐凌架于其他影视音乐一般的修饰作用，点明阿菲就是活在梦中的人。

参考文献：

[1]崔慧晶，于澎.《重庆森林》中王家卫电影音乐的使用[J].名作欣赏，2011（15）.

[2]凌伟.以《重庆森林》为例谈王家卫电影音乐创作观念[J].电影评介，2008（16）.

[3]王妍.谈电影《重庆森林》的多重叙述视角[J].影视天地，2011（09）.

孟威，山西传媒学院讲师，主要从事影视摄影与制作专业的教学与研究。

作者简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