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王家卫电影中对于现代都市人情感的艺术化处理

王艺颖 董 茜 （青岛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266071）

浅析王家卫电影中对于现代都市人情感的艺术化处理

王艺颖 董 茜 （青岛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266071）

王家卫是中国香港导演的代表人物和中坚力量，他的电影创作着眼于20世纪90年代的香港，对于现代都市人情感中迷茫失意、不确定性的风格化影像表达更是形成了独有的一套语境体系。本文从电影的视听语言方面入手，抽离化的拍摄手法、独白和旁白、风格化的色彩和符号化的表达体现了王家卫都市电影的艺术特色。

王家卫；都市人情感；抽离式镜头；独白旁白；情感失意；符号化

王家卫，1958年出生于上海，5岁的时候随家人移居到香港，1980年毕业于香港理工学院美术设计系。自童年起就于香港生活的经历，让王家卫导演更加了解香港这个都市的别样生活1。王家卫导演的都市电影时段大致趋于20世纪90年代，此时段的香港，经过几十年的快速发展，累积了大量财富，但同时也“遭遇着亚洲金融风暴、911恐怖事件”和“SARS疫病等的严重打击”。都市人生活环境尚未完全稳定，大部分人热情膨胀却怀有虚无的理想，“社会弥漫着悲观、失望、愤恨和非理性的情绪”。2同时，地域狭小、寸土寸金的地理形态使都市人口密集充斥，外界的繁华喧闹与内心的孤立空虚形成鲜明对立。3

一、抽离式的镜头与归属感的缺失

王家卫电影中特殊拍摄手法的运用展现人物无人诉说的内心情绪，如影片《堕落天使》利用抽格加印的特殊冲洗技术，模糊不定的画面感可以让观众产生离间效果，体现剧中人物的焦虑、不安和孤独。

影片《重庆森林》一开场就是用高速摄影，剧烈晃动的镜头使观众在慌乱的情绪中寻找蛛丝马迹，情节上是在交代男女主第一次接触，男主在抓贼，营造出一种焦躁氛围。在女毒贩被印度人追赶时，同样使用此种拍摄手法，体现紧张不安。警察663作为后景站在店铺门口慢慢喝着咖啡，镜头前人群川流不息，使后景中的一切几乎成为静止。越是这样看似平静越引人关注角色的内心，观众自然而然就会知道这一刻不管外部事物如何变化，剧中人物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孤独中了。

《蓝莓之夜》中大量的前景遮挡镜头，斑斓的光晕、透明的吊灯、杂乱的桌椅，仿佛模拟出一个宿醉的旁观者在冷静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幕幕，体现了都市人孤独和压抑的生存状态。

二、呢喃般的独白旁白与沟通的隔阂性

大篇幅的独白旁白展现人物情感无处宣泄的内心世界，独白也几乎成为故事发展的线索。如影片《阿飞正传》里阿飞一个人在狭小房间里的独白：“我听人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它只可以一直飞啊飞，飞累了就在风里睡觉。这种鸟一生只可以落地一次，那就是它死的时候。”这段话同时也是阿飞内心世界的写照，张国荣所扮演的阿飞这一形象也正是困于身份认同焦虑中的香港人的一个时代缩影。

例如，影片《花样年华》中著名的“树洞”桥段，周慕云对友人讲：“我问你，从前有些人要是心里有了秘密，但又不想别人知道，你知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做？他们会跑到山上找一棵树，在树上挖一个洞然后把秘密全说进去，再用泥巴把洞封起来。那秘密就会永远留在洞里，没有人能知道。”这里体现了都市人在情感发生的过程中迫切于表达和宣泄，却苦于现实的不适宜而进行的自我欺骗和自我压抑，“导演用他们的自言自语来解释”。4

《蓝莓之夜》中伊丽莎白说：“该如何跟你不想失去的人说再见？我没说再见，我什么也没说，就这样走了。”在伊丽莎白喃喃的独白中，她离开了产生情愫的咖啡馆店主，离开了繁华的纽约，影片的场景随之也进行转换，随着伊丽莎白不停歇的脚步来到孟菲斯，拉斯维加斯，内华达。在这里，独白起到承上启下的衔接作用，成为故事情节发展的纽带和脉络。

三、影调的色彩与人物情感的表意

例如，电影《春光乍泄》前22分钟都是黑白色调，直到何宝荣的那句话“让我们从头开始”，紧接着下一个镜头转为彩色。黑白代表着黎耀辉与何宝荣如此密实的、封闭的情感，就像不再从头来过的决绝，当鲜丽的彩色影调亮起，象征着两人的感情重新有了起色，在这里色彩是人物情感的象征，是内心的真实写照。

影片《重庆森林》色调统一，同时配合剧情发展有不同的色调。女毒贩的货物和钱都被一群印度人偷走，在偏蓝黑色长长的走道中，女毒贩警惕的走着，紧张恐怖的气氛为剧情发展设下悬念。金城武所饰演的警察223在家中为摆脱失恋狂吃凤梨罐头，他说“我告诉自己，如果我买满30罐的时候，她如果还不回来，这一段感情就会过期。”家中始终处在一种浓郁的绿色氛围下，绿色是植物的颜色，是生命的颜色，这里可以理解男角色的心理状态是渐渐醒悟和复苏的，随着罐头吃尽，这段感情也告一段落。

《蓝莓之夜》中男女主人公之间的对话充斥着大量的彩色涂鸦，同时利用镜头监视器变换多种闪烁的色调，给人以极度的自由之感，又象征着人物情感世界混乱和模糊不清。

四、符号化的表达与情感的无根性

电影中有许多平面化的人物形象设定，如《花样年华》中陈先生和周太太从未以具体真实的面貌出镜，只是利用模糊的背景和人物的声音来代替虚拟化的角色，在这个影片中，这两个人只是一个符号化的存在，他们代表了一群拥有同样特性的一群人，像ABCD的字母一样，是冰冷的，扁平的，脸谱式的，但“每个人物都具有独特的个性，是不可替代的。”5

再如，影片《重庆森林》中有四个主要角色，女毒贩，男警察（金城武），打工妹，男警察（梁朝伟），导演并未详细交代每个人的身份，背景，从一开始就切入人物的行动，听他们说，看他们生活，似乎一切外在的东西在这里都被抛掷脑后，专注于人物的情感和心理状态，观众不自觉地就会关注到人物细腻的无根的脆弱的内心。但不管是外表坚强干练的女毒贩、持强扶弱的警察，还是不愿意思考现实的打工妹，都是敏感的，脆弱的，迷茫的，犹豫的，这真实的展现出了现代人的情感问题。我们在观看时并不会因为不了解人物的立体身份而觉得突兀，因为影片所传达的就是情感生活中的共性部分。

作为一位个人印记浓厚的导演，王家卫的电影有时被人认为晦涩难懂，但这丝毫不减影众对其的喜爱，国内和国际上也对此好评如潮。王家卫导演正是用着这些与众不同的创作风格书写着电影的传奇，让观众透过电影中感性化的另类表达思考现代都市人的情感现状，体悟人生和生命的深层人文意义。

注释：

1.魏君子.香港电影史记[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8）：412.

2.罗卡（Law Kar），[澳]法兰宾（Frank Bren） 合著.香港电影跨文化观[M].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2）：287.

3.钱态.中外电影名片导读[M].中国电影出版社，2008（7）：243.

4.钱态.中外电影名片导读[M].中国电影出版社，2008（7）：245.

5.钱态.中外电影名片导读[M].中国电影出版社，2008（7）：244.

王艺颖（1994-），汉族，女，山东日照人，青岛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2013级在读本科生，研究方向：广播电视编导。

董茜（1984-），汉族，女，山东威海人，博士，讲师，青岛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研究方向：广播电视编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