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华,杜 宇
(1. 江苏师范大学,江苏 徐州 221009;2. 徐州市委党校,江苏 徐州 221009)
试论构建中国特色权力、资本、劳动新型关系
高中华1,杜 宇2
(1. 江苏师范大学,江苏 徐州 221009;2. 徐州市委党校,江苏 徐州 221009)
权力、资本和劳动的关系问题是一个重大的理论和实践问题。权力、资本和劳动是合力推动一国现代化进程的“三驾马车”。规范权力运行,驾驭资本运作,尊重劳动创造,是当前我国加速现代化进程并实现 “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必然选择。习近平总书记多次深刻阐述建立新型政商关系必须坚持 “亲”、“清”基本原则,同时,强调把是否给人民群众带来“获得感”,作为评价改革成效的标准。“亲”“清”观和“获得感”思想,既是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当前权力和资本关系的新判断,也是关于权力、资本和劳动辩证关系问题的新论断,又是对让权力进“笼”、让资本复苏、让劳动迸发成就的新总结,闪烁出制衡权力、驾驭资本和尊崇劳动的新智慧,明晰了中国特色权力、资本和劳动新型关系的鲜明特质,为构建中国特色三者新型关系指明了方向,同时,我们具有根本的政治依据、道路依据、理论依据和制度依据。
权力;资本;劳动
驱动中国经济发展的动力有“三驾马车”之说,推动中国现代化进程的动力也有“三驾马车”,就是权力、资本和劳动。从现代化发展的一般规律来看,权力、资本和劳动是支撑和推动经济社会发展最基本的三种重要力量。“三驾马车”关系协调,形成合力,经济社会发展就会健康、快速、可持续;“三驾马车”结构失衡、相互掣肘,就会产生一系列严重问题,甚至危及社会肌体。事实证明,“三驾马车”的关系是一个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事关改革发展的前途命运和中国现代化的进程。“三驾马车”结构失衡,在某种意义上成为当前多重社会矛盾产生的重要根源之一。
权力、资本和劳动的关系问题,并非中国独有。这是当代世界所有国家面临的一个共同的基本问题,是在资本仍然主导世界经济的时代,任何国家都无法回避的课题。发达国家在实现现代化的进程中,都曾面临并致力于解决权力、资本和劳动的关系问题。中国作为最大的发展中的社会主义国家,正确处理权力、资本和劳动的关系,使之围绕“两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形成强劲合力,协调持续发力,是中国加速现代化进程的不二选择。
政治权力或曰公权力,是一切社会活动的组织者,起到社会纽带的作用,具有统合的功能和力量;资本是主宰经济活动最重要的、不可或缺的资源,形态上表现为生产资料和货币,现代社会更演变为所谓全要素资本化;劳动是人的本质属性,是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权力、资本、劳动合力推动历史前行。
权力为民,滥用误国。“组织理论之父”、现代社会学和公共行政学最重要的创始人之一马克斯·韦伯指出:“权力是一个或更多的人在一种共同活动中违反参与同样活动的其他人的意志而实现自己意志的一种能力。”[1]公权力由原始社会的氏族权力逐步演变为阶级国家中具有阶级性、代表国家意志的的政治权力,经历了漫长的演化过程。政治权力作为公权力与生俱来具有强制、垄断和支配等特性。政治权力关系重大利益的权威性分配。政治权力具有两面性:一方面它是社会活动的组织者,起到社会纽带的作用,具有社会统合的功能和力量。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著名论断。作为上层建筑的政治权力从根本上依赖、受制于经济基础,不会、也不可能凭空凌驾于社会之上。同时,政治权力又对经济基础发挥巨大的反作用,这一反作用具有正反两种:或是巩固、促进经济基础和生产力发展;或是阻碍、桎梏经济基础和生产力发展。后者又决定了政治权力的另一方面,即它可能成为社会的威胁。强大的政治权力,由于其自身具有的特性,如若约束不当便会非常“任性”,既会成为资本寻租的金钥匙,使权力与资本的相互寻租不可避免,使劳动寻求保护的希望落空;又会助长一些人的非分之想,以致滥用权力。任何权力主体,都有扩大自己权力的动机,不受限制的权力必然导致腐败,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
资本逐利,功过有别。作为用以生产或经营以求牟利的生产资料和货币,资本古已有之。在人类社会从自然经济、半自然经济走向商品经济和市场经济的历史进程中,资本的功能不断得到强化和释放。追求价值增殖是资本的本性,资本是市场对资源配置发挥决定性作用的媒介,正是资本对利润最大化的追求,造成了市场对资源的有效配置。没有资本就没有市场经济,没有资本就没有现代化。不论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还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概莫能外。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家就会大胆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因此,当资本的贪得无厌不能得到有力遏制时,整个社会就会陷入拜金主义的泥潭。
劳动光荣,实践第一。劳动是人的本质力量的确证,这是马克思主义的一个基本观点。马克思在继承、批判前人特别是黑格尔和费尔巴哈关于人的本质思想的基础上,以实践为基础,指出在实践活动中生成和规定人的本质属性。劳动在一定意义上与人民群众创造历史的主体力量是一致的。从猿到人,并不仅仅是生物进化的过程,而且是从自然界向人类社会的根本性飞跃,其中的内在机制和现实基础正是劳动。
马克思曾经指出,对于一个民族来说,生产劳动不要说停止一年,就是停止一个星期,其生存也难以继续,没有劳动,人类就无法生存。劳动是创造财富和价值的活的源泉,劳动创造的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是人类赖以存在和发展的物质前提。
人类在劳动过程中不仅改变着客观世界,同时也改造着人类自身。马克思认为,与获得劳动报酬相比,更为重要的是人在劳动中不断发展自己的力量。劳动是人类的自我实现、自我创造、自我发展。劳动是推动人类发展的动力。
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指出:“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所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2]新制度之所以能够战胜旧制度、新体制之所以能够取代旧体制,最根本的就是因为在新制度、新体制下,能够创造出在旧制度、旧体制下无法创造的、更高的劳动生产率,新制度、新体制能更快地提高社会生产力和人民的生活水平,这也是新制度、新体制优越性的最本质体现。劳动所创造的高于旧制度旧体制的劳动生产率是新制度战胜旧制度、新体制取代旧体制的关键。
从权力、资本和劳动的力量对比来看,与权力和资本相比较,劳动的弱势表现为不具有支配和配置资源的条件,而劳动的优势在于拥有人数最广大的群体。劳动由于其相对弱势的条件和地位,使其不容易得到应有的尊重而成为异化劳动。劳动又由于其相对优势的条件,一旦因不被尊重而成为异化劳动,仇官仇富现象普遍存在之时,又能够依靠自身力量形成决定权力和资本成败的决定性势力。劳动与权力和资本的暗中的或公开的、消极的或积极的博弈,一方面可以推动社会发展,另一方面也可能使社会付出沉重代价,甚至使整个社会陷入长期动荡不安的深渊。
改革开放之前,权力、资本、劳动三者关系的特点可以概括为:权力高度集中,经济高度计划,劳动高度统一,因而,三者关系相对简单。其作用可以从利弊两方面分析。
高度集权,单一经济。中国政治体制架构的一个根本特点,就是中央高度集权,国家包揽一切。这种照抄照搬前苏联模式的体制维持了相当长的时间,对中国的政治、经济、社会生活都产生了深远影响。高度集权成为新中国建立后政治体制架构的一个典型特征。辩证地看,建国之初,百废待兴,生产力水平低下,国民经济实力单薄,现代工业基础薄弱。政治权力高度集中以及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体制,能够使资源高度集中,符合当时的国情,也确实体现了社会主义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使我国得以初步建立起独立的比较完整的社会主义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开展以156个重大项目为中心的工业建设,取得了许多巨大成就,如以举国之力创造了“两弹一星”等尖端工程上的奇迹等。
另一方面,我们也应当看到,权力高度集中也带来一系列弊端。以高度集权为典型特征的政治体制架构以及由此决定的高度集中的单一公有制和计划经济,对经济统得过死,约束了社会生产力,“短缺经济”现象长期存在,广大群众的生活水平不能从根本上得到改善,还屡屡遭受诸如反右斗争、大饥荒和文化大革命等缘于特定政治体制下的政治权力的种种人祸。这成为后来实行改革开放的重要缘由。正如邓小平同志深刻指出的:“那个革命搞了三十几年。但是在建立社会主义经济基础以后,多年来没有制定出为发展生产力创造良好条件的政策。社会生产力发展缓慢,人民的物质和文化生活条件得不到理想的改善,国家也无法摆脱贫困落后的状态。这种情况,迫使我们……决定进行改革。”[3]
资本无踪,市场消弭。由于实行权力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在对农业、手工业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生产资料私有制的社会主义三大改造完成之后,公有制一统天下,各种资本几乎被消灭殆尽,与政治权力天然一体、事实上成为政治权力在经济领域内的延伸和体现、与政治权力之间存在无法割裂的利益链条的国有资本亦被改称国有资产,以资本自身增殖为动力的真正意义上的资本运作几乎不存在。
劳动新生,分配平均。通过“一化三改”, 广大劳动者历史上第一次获得了国家主人翁地位,社会生产力因此得到极大解放。但是,作为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劳动者,工作由国家统一分配,资本和劳动不发生直接的利益关联,促成了“干多干少一个样,干好干坏一个样”的平均主义分配制度。同时,占中国人口80%的广大农民依旧固守穷困乡村,年复一年因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生活,劳动生产力受到了极大桎梏。
改革开放后,随着改革的力度不断加大、外延不断拓展、内涵不断深化,权力、资本、劳动三者关系的架构经历了深刻的调整、转型和变革,权力推动资本复活,被激活的劳动爆发出惊天伟力,三者关系也变得丰富多样。具体表现在两个方面:
从积极的方面看,权力不断下放,资本获得重生,劳动大大解放,而这三者之间有着内在的逻辑联系。
权力下放,创造市场。恩格斯指出:政治权力不过是用来实现经济利益的手段。[4]政治权力属于政治上层建筑范畴,政治权力是调动一切资源完成既定的社会目标最强有力的手段,权力下放最大限度地发挥了权力在推进现代化进程中的领导作用。改革开放破除了高度集权的僵化体制,通过纵向放权和横向分权,地方政府有了支配社会资本的部分权力,因此成为发展经济的主导者、决策者、组织者和推动者,这是我国经济能够实现大发展、大跨越、大崛起的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我们今天强调正确处理政府和市场的关系,责难政府过多直接干预经济,这并不能否定权力、哪怕是高度集中的权力在中国经济发展中曾经起到的重大、无可替代的作用。“权力创造了市场。”
资本重生,市场发威。改革开放的成功在某种意义上就是权力推动下的、运用资本力量、遵循资本逻辑的成功。伴随着以市场化为根本取向的改革不断深化,资本在社会经济发展和现代化建设中的作用被重新认识和肯定,资本重新找回在生产中的主导地位。各路资本摆脱束缚,竞显风流。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生产要素资本化,技术、知识、信息等生产要素资本在创造价值中的地位和作用不断提高。经济体制逐步由政府主导的计划经济转变为资本主导的市场经济。资本创造财富的活力前所未有地迸发出来。
劳动解放,好坏有别。改革开放调整旧的生产关系,在激活资本的同时,极大地解放了生产力,实现了劳动的又一次大解放,劳动创造历史的作用再一次得到充分验证。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使劳动者获得了自主择业、自主创业的自主权。工人农民开始具有了自主择业、自主创业的自主权。打破分配制度上的“大锅饭”,激发了劳动者的主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富裕起来奔小康的强烈愿望促使劳动者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奠定了中国发展和崛起的强大根基。
从消极的方面看,这一时期也开始出现权力、资本相互寻租、劳动受窘、贫富差距加大等有悖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要求的扭曲现象。
权力寻租,危害日甚。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入,权力体制(主要是行政体制)改革的滞后性日益显现,曾几何时,在资本的魔力面前,有些权力开始变得难以自持,恣意妄为起来。当权力的运行不再以信仰为动力,而是靠利益来驱动之时,短时间内权钱交易、官商勾结、权色交易、权权交易等权力寻租的乱象必然猖獗起来,权力膨胀得似乎无所不能,垄断资源、垄断利益,权力变成了金箍棒。“权力经济”危害甚烈。
资本失度,绑架公权。资本的本性是逐利, 天生无德。资本在为中国创造经济奇迹的同时,也带来了种种危机。随着市场经济的推进,资本贪婪的本性充分暴露,以至发展到开始侵占劳动。同时,资本试图绑架权力,结成官商利益共同体以及克扣工资、破坏环境、制假贩假、行贿受贿等种种阴暗丑恶事件开始蔓延。 “当人们眼里只有金钱和个人利益的需要,而根本不考虑国家、民族、整个社会的共同利益需要与社会健康的文明发展需要时,当金钱资本可以收买一切而且成为整个国家、社会真正的主宰时,这个国家和社会就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了。”[5]劳动受窘,贫富悬殊。有权力追求资本化,就有资本实现权力化,劳动必然存在被边缘化的倾向,更有很多人失去对劳动的敬畏,甚至把从事体力劳动的群体视为“低人一等”,导致了严重的劳动尊严的丧失。这已成为目前我们分析和解决中国问题无可回避和必须高度重视的一个问题。
推进中国现代化进程,一方面要让权力、资本和劳动既保持有机结合,又不产生非正常的勾连,在各自领域内充分发挥积极的社会作用,这也就是党中央所强调的,放手让一切劳动、知识、技术、管理、资本的活力竞相迸发,让一切创造社会财富的源泉充分涌流,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全体人民;另一方面,坚持推进社会公平正义,大力加强对权力的制约和监督、对资本的引导和驾驭、对劳动的尊重和保障。这是中国短期、长期发展都必须坚持的基本路径和价值取向。
权力加“辔”,不得任性。孟德斯鸠在《论法的精神》一书中指出:“一切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这是万古不易的一条经验。有权力的人使用权力一直到遇有界限的地方才休止。”[6]制约和监督权力是权力的本性和逻辑使然。缺乏制约的权力无所不能。强化权力制约不仅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应有之义,而且应成为重中之重。从反面事例中我们可以清楚看到,“不受制约的权力必然导致腐败,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的真理性。制约和监督权力,这是尊重权力逻辑、发挥权力正能量的必然要求。
制约和监督权力的重要性还在于,在市场经济还不够成熟、完善的时候,最强大的不是资本,而是政治权力。资本之所以专横正是因为它与权力联姻,倚仗权力。因此,首当其冲的是制约权力。制约权力的关键是强化“权力民授”观念。国家政权的所有者是人民群众,权力应当为民所用,要让权力在人民群众监督的“阳光”下运行。
马克思曾经在《法兰西内战》初稿中深刻指出:“公社——这是社会把国家政权重新收回,把它从统治社会、压制社会的力量变成社会本身的充满生气的力量;这是人民群众把国家政权重新收回,他们组成自己的力量去代替压迫他们的有组织的力量。”[7]195国家政权的所有者是人民群众,国家权力的行使必须符合人民群众的呼声。习近平总书记2014年在党的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总结大会上,用“亡党亡国”来警示腐败问题的巨大危险。习近平总书记引用《道德经》中的名句“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告诫全党要增强忧患意识,立于不败。[8]
对权力进行有效的制约,还必须建立完善合理的制约机制。在行使权力的各个环节建立完善的监控机制,并在规章制度上形成连接有序的链条,改善权力运作的体制环境,有效消除制度黑洞,不给腐败分子以可乘之机。同时,在权力环中,对一把手的制约尤显重要。
资本上“嚼”,不得非为。“节制资本”是孙中山民生主义的两大经济纲领之一。资本与生俱来的逐利和贪婪本性,使得引导和驾驭资本成为必然。但“节制”有限制之意,“节制”不当又会影响资本发挥积极作用。因此,采取“驾驭”资本更为合适。所谓驾驭资本,就是建立一套制度体系,既使资本能比较充分地发挥积极作用,又能限制其贪婪性对社会的危害。
关于是否应赋予资本道德的属性,一直存有争论。从理论上说,资本本身无所谓道德与否,资本追求的是价值的增殖。所谓资本的道德属性,是就资本行为与结果而言,资本追求价值增殖的行为与结果,既可能符合道德,也可能违背道德。资本为了实现增殖,成为推动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强大动力,千方百计满足市场需要,想尽办法降低成本、节约资源,不惜血本进行技术创新,这些都在客观上提高了社会生产力的水平,促进了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有利于增强国家的综合国力。这是资本符合道德的一面。也正是因为资本具有“道德”的一面,因此,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仍然必须充分重视和利用资本的力量。
另一方面,资本为了追求价值增殖,又会不择手段,甚至铤而走险,不惜危害社会与国家的公共利益,出现违背道德的行为,诸如压低劳动者工资、盲目竞争导致生产过剩、过度消耗公共资源而导致生态环境危机等。因此,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又需要对资本进行驾驭引导。驾驭资本需要借助“有形之手”的力量,保持权力和资本的“亲”“清”关系,显然是驾驭资本的首要前提。
我国目前还是一个资本短缺的社会,整个社会弥漫着对资本强烈需求的气氛,资本的作用也远远没有得到充分发挥,资本受到普遍的推崇。正是在这种氛围中,使我们对资本的消极作用、不道德的一面,对资本与权力的相互寻租、对资本与劳动之间可能产生的矛盾缺乏明确、普遍的共识和理性直面,相应地,更缺少遏制资本负能量的制度安排。如何更好地驾驭资本,节制其无度贪欲伤及劳动,也成为破解中国发展难题、整治社会乱象亟待确立的政策选择,从而成为构建权力、资本和劳动新型关系的重点任务。
劳动嘉奖,不得怠慢。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如果作为人类和人类社会生存发展基础的劳动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劳动者的利益得不到应有的保障,他人的劳动成果不被珍惜,丢掉的就不仅仅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在权力和资本依然强势的背景下,势必出现社会矛盾激化和发展基础不稳定的情况。同时,经济发展“新常态”下正在推进的经济转型升级,基础也根植于劳动者劳动能力和创造力的提升。
上述三方面,要害是切断权力和资本相互寻租的途径,关键是权力是否真正进“笼”,使权力之手不得在资本的怀里乱摸。只要把握住这一点,劳动的地位和作用就会进一步提高,三者的关系架构就会趋于平衡稳定。
上述关于权力、资本、劳动现实关系的分析,是就一类现象的定性抽象概括,并不是涵盖所有,更不能以偏概全。如同我们直面腐败现象但又不能由此推导出整体性腐败的荒谬结论一样。虽然权力、资本和劳动关系扭曲现象只是部分存在,但是其对于整个社会产生的负面影响以及对于现代化进程的阻滞作用却必须引起高度重视。
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有针对性地做出了一系列重大政策调整,以踏石留印、抓铁有痕的决心,从严治党,强力反腐,塑信仰之力,补精神之“钙”,筑权力之“笼”,同时加大行政管理体制的“放管服”改革,大大压缩政商关系的生存空间。近年来,习近平总书记更是多次深刻阐述了建立新型政商关系的“亲”“清”基本原则。对领导干部而言,所谓“亲”,就是要坦荡真诚同民营企业接触交往,特别是在民营企业遇到困难和问题的情况下更要积极作为、靠前服务,帮助解决实际困难。所谓“清”,就是同民营企业家的关系要清白、纯洁,不能有贪心私心,不能以权谋私,不能搞权钱交易。对民营企业家而言,所谓“亲”,就是要积极主动同各级党委和政府及部门多沟通多交流。所谓“清”,就是要洁身自好、走正道,做到遵纪守法办企业、光明正大搞经营。这样就既能坚决切断权力和资本相互寻租的途径,又能保护资本在促进市场经济发展中的重要作用。[9-10]政商关系的“政”,既指政府,也可引申为政治权力;政商关系的“商”,既指工商业,也可泛指市场、资本。建立新型政商关系,权力既要在服务经济上积极作为,又要坚决切断权力和资本相互寻租的途径,还要保护资本在促进市场经济发展中的重要作用。同时,习近平总书记也一再指出,要把改革方案的含金量充分展示出来,在民生领域加大投入,让人民群众有更多获得感。[11]
“亲”“清”观和“获得感”思想,既是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权力和资本关系的新判断,也是关于权力、资本和劳动三者辩证统一关系问题的新论断,又是对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党让权力进“笼”、让资本复苏、让劳动迸发经验的新总结,闪烁出制衡权力、驾驭资本和尊崇劳动的新智慧,体现了中国特色权力、资本和劳动新型关系的鲜明特质:权力、资本和劳动保持辩证统一的合理关系,既紧密结合,相互促进,相得益彰,各自最大限度发挥正能量;又杜绝权力和资本相互寻租,使劳动受损。让劳动最光荣不仅是一句响亮的口号,更成为一种得到社会尊崇的活动,而且必须通过利益共享机制加以固化。简而言之,权力进“笼”,在根本上服从、服务于经济基础;资本规矩,在根本上繁荣经济、造福社会;劳动者被敬,在根本上起到国家主人翁、历史推动者的作用。
尊崇权力,不等于听凭权力的“任性”;渴求资本,不等于放纵资本的贪婪;仰视劳动,不等于虚化劳动的地位。这应当成为我们深入领会习近平总书记“亲”“清”观和“获得感”思想的起点。习近平总书记的“亲”“清”观和“获得感”思想是我们构建中国特色权力、资本和劳动新型关系的重要政治依据。
此外,构建中国特色权力、资本和劳动新型关系的重要依据还包括:第一,道路依据。改革开放近四十年的实践证明,我们选择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国家富强之路、人民富裕之路、民族复兴之路。在这条道路的正确引领下,我们党始终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充分重视、激活和发挥各种资本的力量,把发展生产力作为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使国家经济实力和综合国力显著增强,经济总量跃居世界第二位,同时,人民生活明显改善,已从解决温饱发展到总体实现小康,特别是社会主义政治文明建设取得了新的突破,政治体制改革迈出新的步伐,民主法制建设取得新的进展。这成为我们构建中国特色权力、资本、劳动新型关系的道路依据。
第二,理论依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当代改革开放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实践有机结合起来,立足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国情,总结我国几十年社会主义建设的基本经验,是被实践证明了的科学理论体系,是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根本指导思想和强大精神力量。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内涵十分丰富,指出发展是硬道理、是我们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指出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指出国家经济体制改革的目标是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使市场在国家宏观调控下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指出改革是一场新的革命;指出我国还处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个阶段是我国生产力落后、商品经济不发达的特定阶段,至少需要经历上百年的时间等。这些科学论断,是我们观察、研究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一切问题的理论依据,是我们深刻认识权力、资本和劳动关系,直面当前在权力、资本和劳动关系中存在的种种扭曲现象的理论依据,也是我们构建中国特色权力、资本和劳动新型关系的理论依据。
第三,制度依据。解决权力、资本和劳动关系扭曲的矛盾,在以私有制为基础的资本主义社会不可能实现。马克思主义认为,资本和劳动的关系贯穿资本主义社会始终,资本和劳动的矛盾运动是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动力。二战以来,资本主义社会的资本和劳动关系虽然有所调整,但是资产阶级手中掌握的政治权力只为少数资本拥有者服务,成为他们利益的代言人,因此不可能从根本上克服资本和劳动之间的对立局面。恩格斯曾经指出,资产阶级国家“无非是有产阶级即土地所有者和资本家用来反对被剥削阶级即农民和工人的有组织的总权力”。 资产阶级国家是 “总资本家”[7]299,顶多只能进行局部的改革。只有在以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主义社会,政治权力才能真正为广大劳动人民服务,真正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政治权力科学利用、驾驭资本为整个社会创造财富,秉持全民共享的发展理念,广大劳动者的利益从根本上受到保护,如此才有可能、也完全能够实现从根本上消除资本和劳动之间的对抗。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是我们党领导全国人民在长期社会主义建设和改革开放过程中逐步探索、建立并逐步健全、完善、符合中国基本国情、具有无比优越性的社会制度。这已被历史和改革开放以来所取得的辉煌成就所证明。这也是我们构建中国特色权力、资本和劳动新型关系的制度依据。
毫无疑问,习近平总书记的新论断为构建中国特色权力、资本和劳动新型关系指明了方向,标志着党领导下的构建权力、资本和劳动新型关系掀开了新的一页,也标志着下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正向着打破利益格局向权力和资本倾斜,根除权力和资本利益固化弊端,坚持以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增进人民福祉为出发点和落脚点的目标迈进。
[1] 马克斯·韦伯.社会和经济组织理论[M].芝加哥:自由出版社,1947:152.
[2]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3.
[3] 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134.
[4]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257.
[5] 杨思基.论马克思主义的利益观与权利观[J].中国矿业大学学(社会科学版),2014(4):15.
[6] 孟德斯鸠.论法的精神[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154.
[7]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8] 历史使命越光荣奋斗目标越宏伟越要增强忧患意识越要从严治党[N].人民日报,2014-10-09(1).
[9] 沈小平.“官”“商”交往要有道[J].前进2013(5).
[10] 毫不动摇坚持我国基本经济制度,推动各种所有制经济健康发展[N].人民日报,2016-03-05(1).
[11] 科学统筹突出重点对准焦距,让人民有更多获得感[N].人民日报,2015-02-28(1).
2016 - 05 - 02
高中华(1959-)男,汉族,教授,哲学博士,江苏师范大学图书馆馆长,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及生态哲学; 杜 宇(1960-),男,汉族,教授,徐州市委党校科研处副处长,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
D621
A
1009-105X(2016)06-0033-06
中国矿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6年第6期Journal of China University of Mining & Technology(Social Sciences)2016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