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只宜轻放

王开林

唐代“诗魔”白居易有一首《简简吟》，感慨十三岁少女苏简简天赐禀赋，却不幸夭折。其中两句诗千古传诵：“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两年前，一位外地朋友患抑郁症自杀，年仅四十八岁。起初，他使用镇静药物，睡眠缺失和情绪低落还勉强可以控制。后来，病情加重，药物时灵时不灵。最终，他在一个雨夜跳楼身亡。这位朋友家庭幸福，儿女成双（龙凤胎），单位领导对他青睐有加，倚为股肱，前途一片光明。巨幅的心理阴霾究竟从何而至，覆满他的心空？谁也说不明白。轻生也许是一念之差，或是心理长期抑郁之后的瞬间掉线？这个谜煞费猜测。

半个月前，一位贪杯的朋友患心肌梗死猝然去世，年仅四十五岁。这位酒徒自知酒精的伤害程度已深，仍坚信自己能够活到儿子读完大学、结婚生子的那一天。“我只要能做上一天爷爷就心满意足了，其他的懒得多想，别人贪求权势、金钱、名誉、女色，我只要求杯中酒不空。”殊不知，酒是他的恋物，也是夺命的毒液。他的儿子才十二岁，他就撒手而去，夙愿难了。

很多时候，生命都比薄胎瓷更容易破碎。我目睹过多起高速公路上鲜血淋漓的车祸，稍经碰撞，瞬息之间，那些原本鲜活的生命就变成了难以修复的碎片。只要打开互联网，各类大大小小的噩耗就会纷至沓来，诸如马航失联、韩国客轮沉没、昆明和乌鲁木齐暴恐……生命以各种各样的形式枯萎、陨谢、倾覆、破碎，有的附带着过错，有的牵连着罪行，有的是病魔来袭，有的是灾祸降临。

我欣赏过丰子恺先生的《护生画集》，满心里印着八个字——“众生可爱，众生可悯”。若能参悟到位，我们就可拥有双重甲胄，一则护体，一则护心。因为“众生可爱”，我们就应该善待生命；因为“众生可悯”，我们就应该珍惜生命。舍此，若非浑噩，必多嗔怨，生命的质量又从何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