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见闻

鲍璇

蝉在枝头不停地叫着，天地之间，好像一个大蒸笼，处处散发着热气。走在街上，小贩们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在这条街的一隅，我又看见了他，一个推着三轮车卖菜的中年男子。他个子很高，戴着眼镜，也许年轻时读过不少书吧！但是他的皮肤并不白皙，由于长年风吹日晒，他的皮肤黝黑粗糙。他是个残疾人，左腿瘸了，手也不灵活，拿东西总是哆哆嗦嗦的。听别人说，他患有大脑萎缩的病，所以行动不太方便，只能靠卖菜为生。或许是付不起菜场摊位的费用，他每天都把批发来的菜放在三轮车上，一瘸一拐地推着车子，在菜场附近转悠，偶尔遇到不愿走远路到菜场里面买菜的人，他也能赚些钱。出于同情，城管对他这个流动摊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驱赶。

灼热的阳光炙烤着大地，也刺得我睁不开眼。为了早一点儿完成妈妈交给我的买菜任务，我赶紧向三轮车走去。可一位妇女已先我一步，来到三轮车前。这位妇女烫着黄色的鬈发，染着红指甲，衣着华丽，浑身珠光宝气，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像是她的女儿。

“芹菜多少钱一斤？”她一边抠着指甲上的蔻丹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哦！两块五。”他急忙拿过一个塑料袋，用渴望的眼神望着她。

“那就称一斤吧！”妇女从他的手中接过塑料袋，厌恶地瞥了一眼他那双青筋暴露又沾满泥巴的手。

他颤巍巍地捏了一把芹菜，小心地装进塑料袋里，轻轻地放在电子秤上，“两块二，再拿一根算两块五吧！”他用商量的口吻说。见妇女未置可否，他便拿了一根，刚要放上去，却被妇女拦住了，“这根芹菜你看好了我没看好！”她愤愤地说，同时从车子里挑了最大的一根放上去。

“两块八了。”他盯着电子秤满怀歉意地说。

“一根芹菜六毛钱！你的秤是不是有问题啊？把那根芹菜拿出来！我只要两块钱的！”

“没有啊！”他边申辩边把电子秤向妇女眼前挪了挪。

妇女向电子秤瞥了一眼，丝毫不肯让步，语气更加盛气凌人，硬要他把那根“六毛钱的芹菜”拿下来。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咂着嘴，皱着眉头，带着恳求的口气说：“别啊！两块八就收你两块五行吗？”于是那妇女从包里拿出两块五毛钱，不屑地扔给他，拿起芹菜，扬长而去，边走边说：“这个残疾人，真是的！”

古人说，恻隐之心，人皆有之。买菜的妇女对身体残疾的卖菜人不仅没有一丝怜悯之情，还与他斤斤计较，贪占他的便宜，甚至歧视他，语言上讥讽、羞辱他，这将给她女儿幼小的心灵带来怎样的影响？卖菜人虽然身体有残疾，却通过自己的劳动自食其力，值得尊敬。想到这里，我快步走向前大声说：“叔叔，请给我称两斤芹菜……”

佳作点评

一位浑身珠光宝气的妇女为了几块钱的芹菜和小贩讨价还价，甚至出言不逊，经过小作者真实、生动的细节描写，妇女的小市民形象跃然纸上，从侧面反映出小贩生存的艰难，也折射出本社会对残疾人的歧视眼光。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在当今的文明社会看到这一幕，难免让人心痛。最后，小作者喊出的一声“叔叔”，在给卖菜人带去一丝抚慰的同时，也温暖了读者的心。

（李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