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针灸穴名英译中的文化缺省

·中医英译·

浅析针灸穴名英译中的文化缺省

张金金张斌王伊梅

【摘要】文化缺省指作者对意向读者在交际过程中对共有文化背景知识的省略，其英译对目前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穴名译法(即拼音附加国际代码)即“零翻译”有一定指导意义。针灸穴名涵盖儒释道及医理百象，其WHO译法属文化缺省现象。本文列举部分国内外针灸穴名英译出版物，分别归纳国内和国外针灸穴名中文化缺省英译现状并指出针灸穴名在WHO译法基础上需采用“辩类施译”，即适当添加直译法，直译加注法，意译法及音译加注法,以期进一步促进针灸文化的对外传播。

【关键词】文化缺省；针灸穴名；英译；辩类施译

【中图分类号】H315.9

基金项目：江苏省社会科学基金(11YYD019)；南京中医药大学哲学社会科学基金(11XSK30)

作者简介：张金金(1988- )，女，2012级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医药翻译研究。E-mail：catherine556@163.com

通讯作者：张斌(1966-)，本科，研究生导师，副教授。研究方向：语言学与翻译。E-mail:xyzgo4400@sina.com

收稿日期：(2014-06-28)

作者单位：210046 南京中医药大学外国语学院[张金金(硕士研究生)、张斌、王伊梅]

翻译不仅仅是译码重组的过程，还承载着传递原语文化的重任，它更多的是原语和目的语在文化层面上的交流行为。针灸穴位晦涩难懂，包罗万象，集古天象，地理，风俗以及临床诊疗等于一身，具有重要文化价值。文化缺省指交际双方在交际时省略共有文化知识，共有文化知识是互明的。针灸穴名目前采用WHO译法即“零翻译”，省略共有文化知识，属于文化缺省现象。但是异语读者不是本族语读者，无法理解针灸穴名中存在的文化，需将其“隐性显译”及“辨类试译”(直译法，直译加注法，意译法及音译加注法)以促进文化在异语国家的多维度发展。

1文化缺省

“文化缺省”(cultural default)”是存在于各种文本中的普遍现象，指“交际双方在交际过程中对双方共有的文化知识的省略”[1]，国内由王东风在1997年《外国语》期刊第6期上首次提出。文化缺省是在交际双方共享的文化知识的基础上，以省略为形式，而被省略的成分是双方共享的文化知识。这些被省略的部分是存在于意向读者的脑海之中，是互明的，能被某些特定的语境激活从而进行意义空缺的填补。比如：作者在完成作品时，将省略一些作者和读者同知的知识背景。这些共知的知识背景就被成为“缺省元素(default element)”。缺省元素为意向读者(intended reader)所理解。在翻译过程中，缺省元素总是阻碍目的语读者对原文的透彻理解。王东风[1]认为存在于交际双方记忆中而被缺省内容就叫做情景缺省(Situational Default)，关于语篇内的缺省元素，即“语境缺失(contextual default)”，而与语篇外文化背景有关的称为“文化缺省”。文化缺省就是作者与本族语读者之间的交流活动。文化缺省针对的是本族读者，故缺省部分有时可通过前后语一些作者和读者同知的知识背景。这些共知的知识背景就被成为“缺省元素(default element)”。缺省元素为意向读者(intended reader)所理解。在翻译过程中，缺省元素总是阻碍目的语读者对原文的透彻理解。王东风(1997)认为存在于交际双方记忆中而被缺省内容就叫做“情景缺省(Situational Default)”，关于语篇内的缺省元素，即“语境缺失(contextual default)”，而与语篇外文化背景有关的称为“文化缺省”。文化缺省就是作者与本族语读者之间的交流活动。文化缺省针对的是本族读者，故缺省部分有时可通过前后语境及记忆加以弥补，这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文化缺省的跨度。但中医英译针对的是异语读者。由于历史、宗教、风俗等背景知识的不同，故本族语读者和异语读者需区别对待。这些文化缺省可造成文化理解上的“意义真空(vacuum of sense)”。译者需在翻译过程中将这些语义真空进行填补。译者的任务就是在目标语中寻找可激活或与原图式相同或相似图示的词语，以消除文化缺省引起的障碍[2]。语境缺省完全可根据前后文进行推断，所以这种缺省可通过分析前后文找到缺省内容而完全消除。但未在前后语境体现的译文，需加以解释。翻译过程就是对这种目的语和原语之间的缺省意义真空的填补，以期达到最少缺省，最大文化传播。

中医文本翻译中的文化缺省现象的关注仍处于萌芽阶段。国内专家和学者张钧、肖平、陈英缇、姚欣、赵晓丽、王银泉等分析文化缺省产生原因并指出相应的补偿性翻译方法。张钧[3]采用《素问》中“与鸡俱兴”的例子首次验证了文化缺省存在于中医文献中。肖平[4]分析了构成缺省的主要原因，即：译者和读者有着不同文化背景,并指出直译加注是能够使文化折损在翻译过程中减少到最小程度。李嵩岳[5]提出对文化缺省进行补偿重构的四个翻译方法：音译加注；直译或直译加注意译或意、直译兼用；利用词素构造新词。陈英缇[6]在接受美学的角度下探讨中医翻译中的文化缺省及其补偿。赵晓丽等[7]引入关联理论对中医英译中文化缺省进行阐述并指出比较适合中医英译的策略：文化诊释法(直接将原文中文化图式音译带入译文并且加注说明)、文化融合法(文内直译文化图式并结合意译)、文化归化法。姚欣等[8]指出：直译，加注，归化，归化异化相结合可用于中医翻译并道明翻译者需权衡使用。赵晓丽[9]指出：采用关联理论，针对作品中文化缺省所采取的补偿措施主要以文内明示、文内夹注为主，硬译次之，文外作注、归化、删除较少，大胆采用创造法。周义斌等[10]指出：通过文外夹注和文内明示的方法获得作者、译者和读者之间文化图式最佳关联。王乐鹏等[11]说明：‘文化缺省’与“文化空缺”区别。通过中医教材具体案例，阐明两种现象在中医实践中的原则和解决方法。前者需将缺省部分内容补偿后再翻译；后者则需对空缺部分进行解释性和创造性翻译。

2针灸穴位英译的文化缺省研究

孙思邈《千金翼方》中指出：穴名立意深奥，可顾名知用。WHO于1991年颁布了《针灸命名标准》(Standard Acupuncture Nomenclature)，此书含361个十四经穴，采用国际代码加拼音的简洁译法，在一定程度上结束了以前针灸混乱的翻译，但也削弱了中医文化的传播，造成针灸文化缺省。穴名做为针灸的一部分，也应保留其文化特色。译者在翻译针灸穴名时，应最大程度减少文化缺省。

笔者在中国期刊全文数据库主题处输入“针灸穴名翻译”，采用统计分析法，2003～2013年检索出文献5篇。可见针灸穴名英译依然有很大的研究空间。

2.1国内翻译研究现状

比较国内外部分英语针灸出版物穴名翻译(见表1)，发现国内出版物大多省略穴名考究和翻译，大部分都是经穴名称，位置，主治，施针四个方面。即使有穴名翻译时，大多以“拼音+国际代码+数字”代替，极少对穴名隐性文化进行转码。

表1　国内部分针灸出版物穴名翻译比较

表2　国外部分针灸出版物穴名翻译比较

文献检索中5篇文献显示：李经蕴和李永安[12]主张WHO译法，不提倡意译法。朱函亭等[13]主张意译针灸穴名。后期发展为：直译法，音译加直译法，直译法加释义，意译法加释义[14]；直译法，意译法和音译加释义法[15]杨方林(2012)主张采用灵活译法英译针灸穴名。穴名已尝试意译法，且译法多样。

经穴名称翻译,发现国内翻译可总结出国内经穴名称翻译现状为：

(1)盲从国际风尚，文化意识薄弱。国际风尚即拼音+国际代码+数字(WHO 版)的译法。文化意识薄弱从经穴名称翻译方法、范围和时段体现。表1前五本书中,针灸穴名大多采用WHO 版为主的形式，忽视经穴名称内部文化。另外，表1前3本书中有2本论述经穴名称来源，并对经穴名称进行了直译。但1991年之后较少涉及经穴名称来源。最后，时段指以1991年为分界线。1991年前，经穴翻译大部分有直译法，但1991年后，经穴较多使用WHO版。以上可见我国译者在保留针灸文化的意识薄弱。

(2)翻译标准不一，经穴英译零散。中国译者在WHO版基础上多采用直译法(见表1)。直译法大多逐个经穴翻译，内部翻译前后不对照，标准不一，无系统总结。虽李照国较系统翻译经穴名称，但李极力推崇直译法，未对其内的针灸文化进行阐述。其中将“少商”译作“lesser metal”值得商榷。表1第1本书中，“隐白”译作“hidden white”，“太白”译作“great whiteness”。同一术语译法前后不一致，容易使目的语读者产生疑惑。

2.2国外翻译研究现状

据世中联和WHO译法，国外官方统一的经穴译法为拼音加国际代码即“零翻译”，未对经穴名称文化作出解释。但其他非官方翻译现状为：

(1)推崇附加直译法。但搜索国内外的相关英文网站，可得出国外学者在WHO版的基础上附加直译。例如在澳大利亚的一个针灸网站上，所有经穴名均采用了Chinese name(中文名)和English name(英文名),例如：“手五里”中文名为“Shouwuli”,英文名为“hand five miles”。表2中5本书，采用WHO版加直译的方法。例如“曲池”译作“LI-11 Quchi Pool at bend”。

(2)误译现象严重。国外学者一般采用汉字的直译，即字字对应。但由于对中医经典文化，古汉字通假字现象和一词多义现象理解缺乏亦导致误译。经穴名称在长期发展过程中，其经穴名称无从考察，后来译家也认识不同，这也是误译的原因。例如：“列缺”中“列”通“裂”此“列”非“序列”，古称闪电为列缺。而国外学者大多翻译为“Broken sequence(破坏的序列)”，与本义相差甚远。

综上所述，针灸文化占到极少的部分，经穴文化更是凤毛菱角。经穴意译过程中，各个学者自成一家，标准混乱不清，翻译良莠不齐，甚至有的会错经穴本义。针对此现象，笔者认为针灸穴名英译的文化缺省研究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经穴文化的对外传播，是亟待解决的问题。

3经穴名文化缺省的几种翻译策略

怎样较好地译出经穴名称所含的文化，同时又尽可能增加目的语读者译文可接受度。结合笔者查询到的关于经穴名翻译的文献和出版书籍，故笔者希望经穴名在国际代码加拼音的前提下能一定程度地采用直译法、直译加注法、意译法及音译加注法。

3.1直译法(literal translation)

“承泣”乃胃经之穴，《齐民要术》称承泣即马目下的旋毛(hair below eyes of horse)。承，承受，泣，眼泪，谓眼泪之承受处。有学者译为“containing tears”[16]，回译性不强。笔者认为bearing tears较好。Contain主指“包括，包含”，非“承”之意，而bear既有“承”之意，又有“承”之动作，相对较好。另外，“玉枕”乃膀胱经之穴。玉者，贵重也。枕者，枕骨也。“玉枕”即古代解剖术语，今指脑后隆起骨，即枕骨。表二中出版物译作“jade pillow”,李照国译为“occipital bone”笔者认为应翻译为现代解剖术语occipital bone，这种译法明确穴位解剖位置，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异语读者的背诵量。回译性及读者可接受度较高。直译可用于关于以功能，古代解剖术语，取穴方式和形状命名的穴位。

3.2直译(literal translation)加注法

“日月”指胆经之穴，胆募也。《黄庭内景经》称：“日月之华救老残”。注曰：“左目为日，右目为月……”。道经以双目为日月，左目通肝，右目连胆。双目为肝胆之所主[17]。临床可治黄疸，胁肋疼痛等肝胆病。有学者将其译为“sun and moon”[18]，笔者认为不妥。日月命名来源未交待，目的语读者会不知所云。笔者建议“sun and moon. In Taoism, sun refers to the left eye related to the liver, moon to the right one related to the gallbladder.”。“华盖”和太乙等均可采用此种译法。回译性较高，且目的语读者易于理解穴位之功效。直译加注法用于那些目的语有对等语但直译未传达文化内涵的穴位。

3.3意译法(liberal translation)

“列缺”为肺经之穴。列，陈列，裂开之意。缺即缺口，空隙意。古谓闪电为列缺。《史记·司马相如传》：“贯列缺之倒景兮。”注曰：“列缺，天闪也。又作烈缺。”此指针刺此穴，犹如闪电上达巅顶，去巅顶之疾，故喻本穴为雷电之神[19]。临床上可治疗头痛目眩，项强等。有学者将其译为“breaking sequence[20]”或“broken sequence[21]，译成汉语为“破坏的序列”，“列”非”序列”义，与本意相去甚远。鉴于闪电义，有学者译为“thunderbolt god”[15]。此译法效果较好。此译法将穴位特点及主治功能表现地淋漓尽致，谓WHO译法不能及。译文可接受度较高。意译法用于涵义丰富但直译不能及的穴位。

3.4音译加注法

“足三里”为胃经之穴，穴居膝下三寸也，临床保健穴。《素问·针解》：“所谓三里者，下膝三寸也。”此处三里即指三寸。穴在下肢，名“足三里”。临床可治胃痛，腹胀，呕吐，肠鸣，消化不良等胃肠疾病。有学者译为“foot three miles”[16]或“(foot) three li”[22]，笔者认为前者太过直译，与本位置相差甚远。后者译法简洁却未加解释，笔者建议译作“foot three li.Foot here in ancient China refers to the lower limb. Li here is cun, a unit of length about1/3 decimeter)”。此译法回译性较高且指出穴位之所在。此译法用于少商，商曲，商阳，商丘，太白，隐白等具有特殊属性的穴位。

4总结

WHO译法在一定程度上加快了针灸的传播，但这种“零译法”无疑扼杀了中医针灸文化对外传播的根基。文化表层结构的变化，无论从速度还是范围来说，都远远超过深层结构方面的变化[23]。笔者认为针灸穴位音译在短期“走出去”之后，应该“返祖”。翻译中的文化缺省现象应该得到正视并予以填补。因为中医之髓在于文化，而非一种简单地技能。希望笔者的几点建议能使针灸穴名英译得到更多重视，并促进针灸文化的进一步对外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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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秦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