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普斯特诗选

2015-12-28 01:23董继平
文学港 2015年8期
关键词:刀子斯特云朵

董继平 译

登普斯特诗选

董继平 译

巴里·登普斯特(Barry Dempster,1952-),20世纪加拿大诗人、小说家,生于多伦多,早年在大学攻读儿童心理学,后来在安大略湖畔的一家精神病院工作。自20世纪80年代初以来,他先后出版了诗集《给隔绝之人的寓言》(1982)、《地球怀疑》(1983)、《祈祷的位置》(1989)、《不可回避的人》(1990)、《耶西狂喜的上升》(1993)、《地狱的惩罚》(1997)、《拯救欲望》(2000)、《词语想要出来:新诗选》(2003)、《燃烧的字母表》(2005)、《异国风情的爱》(2009)、《伊凡的桦树》(2009)、《无处不蔚蓝》(2010)、《渐渐死去》(2011)、《无形的狗》(2013)等,另有短篇小说集《真实之地和想象的人》(1984)和《写作的家园》(1989)、长篇小说《外部世界》(2013)、儿童幻想小说《大卫和白日梦》(1985)等。其作品被选入多种加拿大诗歌和短篇小说选集。他担任过诗刊《诗歌加拿大》的诗歌及评论编辑,后为砖石出版社资深编辑。他先后获得过一些加拿大文学奖,还被提名为“总督奖”的候选人。

登普斯特擅长于精神分析,常常涉及潜意识意义,用诗歌语言来解释梦幻。他把产生肉体感觉的绝望意象与人类经验结合起来,写出一种具有深度与广度的“心理抒情诗”。他的诗即使在阅读几次之后还饱含着惊人的新意,他的意象则停留在读者的脑海中,仿佛是用多种方式组合而成的复杂拼图。他娴熟地应用超联系的答案来反映人类内心深处的隐秘的、不可言喻的解释状态,因此又被论者认为是“精神诗人”。

蜡烛中心的人

我害怕蜡烛——

那灼热的中心,一个锋利的蓝十字。

一阵血淋淋的火花。

一个人的噩梦

倒伏于一片火苗,

他的脊骨是一根缩小的灯芯。

心脏在肋骨上硬化

如一小滴蜡。

我在教堂里期待

在火苗前鞠躬,用圣油

给自己划十字,

迸发到天上的祈祷。

点燃祈祷就是

让恐惧屈服。一个

烟圈。勇敢一刻

然后丧失在火苗里。

我挣扎着双膝站起

宽释地发出叹息,

吹灭蜡烛。

然而,我没清除掉

恐惧。蜡烛又干又冷

摸起来就像

骨头。香料和汗水

流连不去的芬芳。最后

只留下残干,一个

倒在地板上的躯体。

云朵,形态

空寂的天空,冲动的云……

一个术士的蓝色衣袖

释放兔子、鸽子。

很久以前,云朵容纳着

幻景,一个预言家的面庞的

形态。一条来自上帝的消息。要不

就是传奇故事,一张诱惑的

软床,一束薄雾。

如今我们生活在科学

时代,经济学家和

活动住房停车场。魔术,一束

纠正扭曲的视线的激光。

这片变幻莫测的云,只是

显微镜下的一块承物玻璃片。

我看见巨型白蜘蛛的

形态。然后,原子弹的

余辉,世界

抬起它的脚。

我看见上帝本身,巨大

赤裸,虚幻。

多数日子,我几乎根本不曾

留意云朵。它们来来往往,

偶然的形态。死去的预兆

被吹过天空。

世界在烟雾中上升。上帝

一双被放弃的眼睛。

幻灭的花园

当夏天结束,它去哪里?

三叶草蜷缩,仿佛下面的

泥土正在分裂。

鸟儿在泥中

举足,试图捕捉蛴螬;

它们不稳定,潜水,躬身。

他坐着,感觉到天井

在移动,椅子开始

叠起,他的膝是弄皱的伞。

在枫树那边的某处

一个壕沟状的影子。

光芒哄骗眼睛的方式滑稽有趣。

他想起幻觉,一个个夏天

过去,一幕长长的蜃景。有那些

升向天空的日子,挺直如

年轻人背脊的金盏花。翻腾着

云朵内部的柳树。

沸腾如血的大黄植物。

幻灭,诅咒。太阳

正渐渐衰老。光秃的街道

犹如正在秃发的头颅。他挣扎着

试图站起来,站稳脚跟,

把树叶从眼睛上拂去。

天井在沉没,贫乏的光芒。

我手中,一把真正的刀子

我手中,一把真正的

刀子,银白,混乱的

黑暗中的一缕危险之光。

空气向前移动,切割

干净。一面镜子钉在

墙上,如同躯体。

一次猛戳,一块切片,镜子

粉碎在手中,

刀子落在地板上。

房间中央,炫目的

白银,一个人显出被划开的

颤抖的反影。

害怕刀子,自杀的

意象和荒废的生命。

第二个机会、残酷的

世界的锐利。

刀子从打碎的地板上

升起,颤抖,

一钩弯月刺穿夜色。

一个颤抖的人

从镜中落下。

我们衣兜里的日子

在当阳用阴影注满

脚印,我们怎样对待

完美的日子?天空开始

后退,一个人赞美镜子。

我曾尝试在祈祷中

发射一个日子,一只在泥土中

旋转的时间囊。剪贴簿,录音机,

这里的影像,那里的变音——

重新创造主要是为了忘却。

我们怎样对待这个日子?

擅自占用房屋者的权利随太阳沉落。

一架颠倒的电影摄像机……

我们是后退的人。

我曾尝试在我的衣兜里

装满泥土、空气和彩石。

纪念物、纪念品洒在

我卧室的地毯上——

保存最终是为了后悔。

无论干什么,都只有释放日子,

身后的一步步脚印。

就在同一时刻,我们

和世界会及时后退。

我将尝试完全放眼前面,

宇宙那空荡荡的衣兜。

想象,记忆,就在

此时此地,这溢出的话语——

前进不知怎么就是为了忍受。

灯盏

灯光是最初的希望,眼睛

如手臂宽宽地睁开。

情侣对着骨头发光,

刺穿影子。

我们在这里,因为夜间的灯

而明亮。我们没梦见

黑暗的结局。我们的墙

洁白,帘子蔚蓝

碧绿。有些人可能说我们把自己

密封在对方的视线中。

灯光是独立的

在任何一间屋里

忙碌于乳汁和花朵。我

生活在闪耀的角落

白日在这里永不结束

却仅仅是溜到室内。

你戴着一只镯子,优美于

空中,观看月亮

对你的手腕纵火。

即使是最黑暗的时刻

也只是楼梯井上的

一只麻雀,一只飞掠

我们卧室灯盏的蛾子。

灯光是得到了回应的祷文,

一个到处搜寻的

影子。这里没有什么

可害怕,心中

没有停电,头脑中

没有天食。

像一颗许愿的星,像

一盏点亮的灯,

我们为对方而发光发热,

我们在光的祝福中抬起目光。

伊塔洛·卡尔维诺之死

看看吧,那优雅的人怎样

突然倒在人行道上。

受惊的建筑围绕他而耸立,

岩石和变化的城市合唱。

他以一张涂绘的脸

陷落在画框中的方式

陷入一条柏油裂缝。

一只脚悬晃在路边石上。

死亡中,所有的城市

都在打孔。

再看看吧,一本优雅的书

朝着人行道振翅。

书页翻开,词语

惊讶,吸引那倒下的

人和石头的眼睛。

城市被目光描写。

很久以前,从裂缝很宽的时候,

一张脸陷入隐形。

一种让别的脸在寻找中

悬晃在那上面的空缺。

现在,一个人就是裂缝,

屈服于沉陷的石头。

俯视吧,最后的城市

充满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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