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沙漠以尊严

还沙漠以尊严

Taking the desert's dignity back

“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沙漠有了我，永远不寂寞，开满了青春的花朵……”这首脍炙人口的《热情的沙漠》把爱情的火热唱得淋漓尽致，不过今天估计没人再愿意说我俩的爱情好像热情的沙漠了，因为我国的沙漠正变成污秽之地。

“2014年8月，在距腾格里工业园区数公里的沙漠腹地，发现4个总面积约有十几个足球场大小的长方形晾晒池，其中两个晾晒池里注满墨汁一样的液体，另两个晾晒池内是黑色、黄色、暗红色的泥浆。晾晒池上空飘浮着白色的烟雾，一公里外就能闻到刺鼻气味。”

当地牧民说，这些晾晒池实际上是蒸发池，未经处理的废水排入后，经过自然蒸发，留下来的黏稠的沉淀物用铲车铲出，直接埋在沙漠里面。更有一些黑色橡胶管道直接插入沙里，而这些管道周边的细沙呈现黑色，剔开表面，下面是散发着臭味的黑色凝结物。这些巨型的黑色排污管道裸露在地表的部分在广袤无垠的沙漠中格外刺眼。

腾格里工业园旧区于1999年建成，截至2013年3月22日，园区拥有15家企业，其中11家为化工企业。该园区曾于2013年3月因污染问题被央视曝光，随后进行了相应整改。其实早在2010年，就有媒体曝光了宁夏中卫市的造纸厂将大量造纸污水排向腾格里沙漠的污染事件。看来，污染之手早就伸向了沙漠。

近年来，内蒙古和宁夏分别在腾格里沙漠腹地建起了内蒙古腾格里工业园和宁夏中卫工业园区，引入了大量的化工企业。当地居民说，这些企业正在将未经处理的污水源源不断地排入沙漠，同时也在开采着地下水用于生产。一旦地下水被污染，千百年来牧民们生存的栖息地不仅将失去，更重要的是，我国的第四大沙漠——腾格里沙漠独特的生态环境也将面临严重威胁。别以为沙漠就代表着极端的干旱和荒凉，因为地下暗河连接着祁连山和这里的沙漠地带，所以沙漠下面有着冰川积雪的融水。沙漠地下水一旦被污染后，修复几乎是不可能的。干旱的限制使沙漠生态系统的生产力本来就很低，环境严酷、生物种类多样性低、群落结构简单、自动调节能力差，所以这个脆弱的生态系统，经不起任何污染的糟践。

其实“沙漠排污”事件不过是“污染西迁”的一个缩影，西部经济绝不能重蹈旧辙，地方政府要严守环保关，不能走先发展再治理的老路。腾格里园区的30多家化工企业，几乎都是外来企业。这些东移过来的污染企业，在当地政府的眼里却是“创造沙漠工业奇迹的功臣”。来自腾格里工业园区管委会的一份材料称，截至2011年年底，“园区初步形成了硫化系列、萘系列和苯系列三个染料精细化工产业链，成为全盟打造‘双百亿工程’的重点开发区(园区)之一。2010年，园区完成生产总值11.59亿元，完成工业总产值11.53亿元，实现工业增加值4.59亿元，财政收入5252万元” 。

插画/宋柳

腾格里曾被誉为“人类治沙史上的奇迹”，曾经被联合国授予“全球环保500佳”的荣誉。在沙漠南缘中卫沙坡头一带，已建立中国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并有世界上第一条沙漠铁路——包兰铁路。然而建国以来几代人辛辛苦苦工作几十年才创造出来的“人类治沙史上的奇迹”，就这样输给了地方政府部门的GDP政绩工程，输给了黑心企业，以及腾格里沙漠上这种不顾环保、只顾钱包的发展模式。某种意义上说，在腾格里沙漠里排污，属于“享祖宗福、造子孙孽”的愚蠢做法。腾格里在蒙语中的意思是“苍天”，指茫茫沙海如无边无际的天空，“苍天”、“长生天”也代表着蒙古族对自然的敬畏与尊重。还沙漠以尊严，愿“湛蓝天空下，大漠浩瀚、雄浑，千里起伏连绵的沙丘如同凝固的波浪一样高低错落，柔美的线条下沙漠呈现出非凡韵致”不会只成为记忆中的景象。

文/曾申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