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创业网络关系对新企业成长的影响研究

尹苗苗，李秉泽，杨隽萍

1 吉林大学 管理学院，长春 1300222 浙江理工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杭州 310018

中国创业网络关系对新企业成长的影响研究

尹苗苗1，李秉泽1，杨隽萍2

1 吉林大学 管理学院，长春 1300222 浙江理工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杭州 310018

以转型经济环境为背景深入探究中国创业网络关系对新企业成长的影响，引入环境动态性作为调节变量，以期揭示中国情景在创业活动中发挥的具体作用。基于社会资本理论、资源基础理论和战略管理理论构建商业关系、政府关系、环境动态性与新企业成长之间的概念模型。借助SPSS 17.0软件对441家中国新企业的数据进行实证分析，采用回归分析技术对概念模型进行检验。研究结果表明，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存在倒U形曲线关系，环境动态性对上述曲线关系具有负调节影响，即在低动态环境下，政府关系对新企业成长的影响作用有所增强；而在高动态环境下，政府关系对新企业成长的影响作用有所减弱。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关系只有在低动态环境下才呈倒U形曲线关系，而在高动态环境下，二者的关系呈U形曲线关系；另外，随着环境动态性的加强，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关系强度也随之增强。

创业网络关系；新企业；成长绩效；环境动态性；U形曲线

1 引言

尽管创业活动已成为推动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中坚力量，然而新企业在当前转型经济环境下却难以实现快速成长。一个主要原因是中国政府部门依然在要素市场中占据主导位置[1]，掌握着资源的配置权，使新企业难于获得关键资源，不利于其实现快速成长。另一个主要原因是当前转型经济环境情景下法律和规制不够健全，使新企业在这种状况下面临更为严峻的“新进入”缺陷(如合法性缺陷)[2]，不利于其与其他企业的经济交易，进而限制企业快速成长。综上，新企业如何在转型经济环境下实现快速成长成为实业界和学术界普遍关注的焦点问题，急需开展深入探究。

研究发现转型经济环境下创业网络关系在新企业成长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尤其在市场制度尚不健全的情况下，网络关系直接决定新企业的成败。已有研究发现在转型经济环境下网络关系对于企业提升财务绩效具有明显影响[3-6]，对于企业取得竞争优势发挥着重要作用[7]，对于提升企业产品市场绩效也具有重要影响[8]，然而已有研究却忽视了网络关系对新企业成长的内在影响机理。基于此，本研究结合中国创业活动实践深入探究创业网络关系对新企业成长的内在影响机理。

已有研究多是将转型经济环境作为研究背景[3-4]，很少将环境情景纳入研究模型深入探究其发挥的具体作用。本研究试图弥补这一研究缺陷，通过对中国创业环境进行实践调查和文献查阅不难发现，转型经济环境最明显的一个特征即为环境动态性，具体表现为市场需求复杂多样化、难以预测，技术升级速度更快，政策不连续、不稳定[9]。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以环境动态性为突破口，通过检验其在创业网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之间的调节作用，以期深入揭示中国环境情景在新企业创业活动中发挥的具体作用。

2 相关研究评述

2.1 创业网络关系概念及类型

创业网络关系是指创业企业与其他单位实体建立的联系[3]。已有研究认为创业网络关系可以分为两大类，第一类为商业关系，指新企业与其他市场参与者的关系，如与上、下游企业和竞争对手的关系[10]。与供应商构建良好的商业关系有利于企业获得高质量的原材料，获得优质的服务，并且能够花较少的时间获得上述原材料和服务。与顾客建立良好的关系有利于稳固顾客忠诚度，并且增加销售量，获得可靠的收益。与竞争对手建立良好的关系，则有利于企业与竞争对手进行合作，并共同谋划，从而降低竞争带来的不确定性[3,10]。除了商业关系，另一种则是政府关系，指新企业与当地政府官员建立的关系，包括与各级政府的领导者、行业内办事机构领导以及各种管制、支持性机构的领导者建立联系[3,10]。政府关系有利于企业获得稀缺资源，如财务资源、土地资源和人力资源[8]。

2.2 创业网络关系发挥的作用

网络关系在创业活动中一直发挥不可忽视的作用[11]，因而研究新企业成长有必要深入分析创业网络关系发挥的具体作用。较多学者认为网络关系在创业活动中发挥积极作用，以网络关系为中心的战略能够为转型经济下的企业成长提供坚实的基础[12]；也有研究发现网络关系可以弥补转型经济中正式基础设施的不足，进而帮助新企业应对转型带来的环境不确定性，提升企业绩效[4]。然而另有学者研究发现网络关系并非总是发挥积极的作用，还可能具有消极的影响。WARREN et al.[13]的研究认为网络关系可能对企业的运营起到负影响，因为网络关系可能降低道德标准，导致企业雇佣不能胜任的员工，进而导致企业的绩效下降；LI et al.[14]研究发现过度依赖网络关系导致企业的成本增加，进而降低企业寻求独特位置、取得竞争优势的可能性。

2.3 评述

从已有研究看，较多学者主要参考国外学者的观点界定创业网络关系的概念并划分网络关系的类型，而结合中国创业活动实践对创业网络关系的研究仍然较少。当前中国处于经济转型阶段，制度的不完善及经济的市场化使新企业更加依赖网络关系开展创业活动。在转型经济环境中，新企业想要生存并实现快速成长，需要构建广泛的网络关系，尤其是与政府机构和市场参与者构建关系[1]。由于政府仍然控制着大部分战略资源，并且对于项目的审批和资源配置掌握着相当大的权力，因而新企业总是希望与政府保持着某种关系[15]。另外，中国经济正在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新企业如何与其他市场参与主体建立联系决定其能否实现快速成长。因而，本研究结合中国创业活动实践探究创业网络关系的内涵及其具体类型。

从创业网络关系发挥作用的相关研究看，当前学者们持有不同观点，一部分学者认为创业网络关系在新企业开展创业活动过程中发挥积极作用，另一部分学者则认为创业网络关系具有消极影响。研究观点之所以不一致，一个主要原因是学者们的研究情景不同，发达经济情景下与转型经济情景下的创业活动特征有明显的差异，因而本研究致力于研究中国转型经济情景下的创业网络关系在新企业成长过程中发挥的作用。第二个主要原因是这些学者对网络关系的内涵理解不一致，研究的侧重点有所不同，一部分学者侧重研究政府关系，另一部分学者则侧重研究商业关系，而本研究将同时比较研究政府关系和商业关系在新企业成长过程中发挥的作用。第三个原因是研究对象不同，以往较多研究的对象为成熟企业，而关于新企业的网络关系研究较少。本研究针对上述研究不足，深入分析创业网络关系对于新企业成长所起的作用。

3 假设提出

在回顾相关研究时，本研究发现网络关系对新企业成长的影响并非一直是线性的，二者还存在倒U形曲线关系。为了深入探究创业网络关系对新企业成长的影响，本研究依据社会资本理论、资源基础理论和战略管理理论构建创业网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关系模型，并探究环境动态性在二者之间的调节作用，研究框架见图1。

图1 研究框架Figure 1 Research Model

3.1 创业网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

依据社会资本理论，商业关系可以增强新企业与其他网络成员之间的信任[16]，有助于新企业获得关键信息和资源[17]。新企业可以借助网络关系与供应商建立紧密关系，从而获得高质量的原材料和良好服务[10]；新企业与竞争对手建立“竞合”关系，不仅可以获得稀缺内幕消息[18]，还可以促进双方合作以提升竞争优势；新企业与下游分销商建立联系，有利于企业了解顾客需求偏好及其变化，从而抢先获得市场需求信息[19]，及时采取应对策略。根据社会资本理论，新企业通过商业关系进行交易可以节约成本，提高合作质量。按照资源基础理论，新企业获得了稀缺的关键资源，可以对其进行有效整合以发挥资源的最大价值，从而促进企业快速成长[20]。

根据社会资本理论，网络关系主要给新企业带来了“规模经济效应”，然而过度依赖商业关系，将导致不良后果。任何网络关系的构建与维护都需要企业支付时间、人力和资金成本[10]，如果新企业过度使用商业关系，无疑会加大企业运营成本，只有适度规模的商业关系才有利于新企业实现快速成长。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提出假设。

H1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存在倒U形曲线关系。

依据社会资本理论，网络关系往往在制度不完善的环境中发挥最大作用。当前中国处于转型经济阶段，市场运行机制和法律制度尚不完善，新企业需要借助网络关系寻求非制度支持[2,10]。构建政府关系有利于新企业获得更多的正式制度支持，以帮助新企业理解法律法规，完善交易契约，阻碍竞争对手进入，进而实现快速成长[3]。与政府建立关系不仅可以获得财务补贴[21]，更重要的是获得良好声誉，有利于新企业与相关的研究机构和科研单位合作，进而促进新企业成长，因而政府关系可以看作是新企业取得成功的通行证[8]。

根据社会资本理论，网络关系为新企业带来规模经济效益的同时也增加了企业运行成本。虽然政府关系能够促进企业的成长[15]，然而维护政府关系也需要企业投入较多的人力、时间和资金等成本[10]。例如，企业在利用政府关系获得稀缺资源或者某些特权的同时也需要付出代价，通常企业需要安排一些不能胜任的员工在重要岗位上[13]，过多的此类安排有可能限制企业的成长。另外，企业为了维护政府关系，必须完成一些政治导向的目标，如解决当地就业、捐助希望工程等。对于刚刚创建的新企业来说，背负着沉重的社会包袱，难以实现快速成长[22]。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提出假设。

H2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存在倒U形曲线关系。

3.2 环境动态性的调节作用

动态环境表明市场需求变化多样，技术更新速度非常快[23]，政策频繁变动。这样的环境情景导致新企业难以预测市场的未来发展趋势[24]，因而需要依赖商业关系进行创业活动，实现其快速成长。一方面，较高的环境动态性使市场上的信息更加不对称[24]，导致新企业难以获得资源，因而新企业更加需要与资源供应商建立关系，从而获得在市场上难以购买的关键资源。高动态环境加强了企业之间的竞争，往往形成“超竞争”环境，因而新企业更需要与竞争对手合作，形成良好的“竞争合作”关系[25]，共同应对外界环境的不确定性。高动态环境还表现为市场需求频繁变化以及市场发展趋势难以预测，因而新企业有必要与下游经销商及顾客建立密切的关系，以便及时获得宝贵的顾客需求信息，应对环境的快速变化。总而言之，环境动态性越高，导致新企业对商业关系越依赖。另一方面，较高的环境动态性也使新企业构建和维持商业关系的成本随之增加。高动态环境使新企业寻求资源提供商面临更多困难，由于存在信息不对称，新企业需要付出更多的成本来识别资源提供商，对其进行评估，进而建立关系[10]。高动态环境使新企业更难以信任其竞争对手，因而与竞争对手合作的成本随之上升。高动态环境不利于新企业预测未来市场的发展趋势，这就使新企业投入大量的资源维护与下游经销商的关系。从上面的分析中可以看出，环境动态性加强了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之间的曲线关系。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提出假设。

H3环境动态性在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之间的曲线关系具有正向调节作用。

高动态环境还表现为政府政策的频繁变动，并且政策变动缺乏连续性[26]。环境动态性在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之间发挥调节作用。一方面，尽管与政府建立关系有利于新企业克服制度的缺陷，有利于新企业理解政府政策[2,10]，然而在高动态环境中，政府政策频繁变化，使新企业对政策的理解可能存在偏差，因而政府关系在促进新企业成长方面发挥的作用并不明显。高动态环境导致新企业的信誉更加遭到质疑，这就使新企业难以从政府那里获得关键的资金、信息和技术资源[27]，而这些资源是促使新企业成长的关键要素，缺少这些关键要素，不利于新企业成长[28]。在动态环境下，政府关系只能看作是创业成功的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由此可知，在较高的动态环境下，政府关系对新企业成长的促进作用有所减弱。

另一方面，在较高的动态环境下，较多的政府关系为新企业带来的好处远远大于其维护成本。例如，较高的动态环境下，新企业的声誉更加遭到质疑，而新企业在董事会中加入政府官员，或者雇佣了政府官员的亲戚，都将使新企业的声誉有所提升[14]。在较高的动态环境下，企业之间的信任有所下降，资源供应商更加担心能否得到稳定的支付，当资源供应商得知该新企业具有政府背景，则愿意为其提供充足的资源。同样的道理，竞争对手也愿意与具有政府背景的企业进行合作，以期获得较多的市场信息[8]。调查显示，具有政府背景的企业在营销方面往往具有优势[14]。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提出假设。

H4环境动态性对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之间的曲线关系具有负向调节作用。

4 样本和数据

4.1 样本

本研究使用大样本调研的方法收集数据，受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员会资助，2014年5月至2014年7月，课题组在长春、广州、北京、沈阳、福州等5个地方进行相关问题的调研。之所以选择上述5个城市开展调研，一个主要原因是按照《全球创业观察报告——中国报告》的调查结果，广州、福州和北京属于创业活跃指数较高的地区，而长春和沈阳则属于创业活跃指数不活跃地区，从这几个地方选择样本具有较好的代表性；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课题组成员多来自上述5个地方，可以更方便的在这5个地方获取数据。调研对象为成立时间小于8年的新创企业[4]，实际填写问卷者为企业的创始人或管理者。此次调研共计发放问卷1 000份，回收有效问卷441份，有效回收率为44.100%。样本的基本特征见表1。

表1 样本特征的描述Table 1 Descriptions of the Sample Characteristics

对问卷进行无应答偏差检验，按照回收问卷的先后顺序将问卷分为两部分，将两部分样本的企业年龄、企业规模和所在行业等变量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并未发现显著差异，由此可知此次调研无应答偏差并不明显。

由于此次调研始终由一人回答问卷，有可能存在同源方法偏差，因而采用Harman单因素方法检验是否存在同源方法偏差。具体做法为对所有变量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未旋转的因子分析结果中不存在一个共同的因子，而且第1个因子只解释了35.440%的变异。另外，自变量和因变量负荷在不同的因子上。因此，可推断本次调研数据几乎不存在同源方法偏差。

4.2 变量测量

对于变量的测量，本研究选取引用率较高的经典量表，在实际操作过程中，采用追根溯源的方法找到原始的经典量表，并且通过谷歌学术搜索查询此量表的引用率，结果显示这些经典量表的引用率一般都较高。在具体测量过程中，采用Likert 7点打分法，1为完全不符合，2为不符合，3为不太符合，4为一般，5为比较符合，6为符合，7为完全符合；对于新企业成长题项来说，1为速度很慢，7为速度很快。要求问卷回答者按照陈述与样本企业实际情况的符合程度打分。

(1)自变量

本研究根据PENG et al.[3]对政府关系和商业关系的研究，从新企业与政府构建关系、新企业与行业协会等构建关系、新企业与法治法规组织(如税收部门、国有银行等)构建关系等几个方面测量政府关系。从新企业与供应商构建关系、新企业与竞争对手构建关系、新企业与下游经销商构建关系、新企业与中介机构(如金融部门和法律部门)构建关系等几个方面测量商业关系。之所以选择此量表，一个原因在于该量表是针对中国转型经济情景设计的，并且对中国的企业已经进行了调查，测量效果较好；另一个原因是该项研究已成为探究中国情景下网络关系的重要基础文献，谷歌学术搜索显示该文献被引用次数已经达到1 581次。

(2)调节变量

MILLER[29]在1987年首次对环境动态性进行测量，该项研究的引用率达到868次。随后，学者们均依据MILLER的测量工具进行修订和完善，调整该量表以符合实际研究需要，葛宝山等[30]、沈灏等[31]、刘刚等[32]、LI et al.[26]均依据此量表对中国创业环境的动态性特征进行测量。因而本研究依据上述学者们的观点，从产品更新速度、技术变革速度、营销策略变化速度、预测竞争对手的难易程度以及对顾客需求的预测等几个方面对环境动态性进行测量。

(3)因变量

关于新企业成长的测量，本研究借鉴大多数学者的观点，用企业盈利水平的成长和企业规模的成长[33]来测量，具体体现为净收益和销售收入的增长以及员工人数、新产品开发和市场份额的增长等方面。

(4)控制变量

本研究将企业年龄、企业规模和行业作为控制变量。之所以控制企业年龄，是因为企业年龄是影响企业成长的一个主要因素，一般来说，企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成长，因而为了避免企业年龄这一干扰因素，本研究对其进行控制。类似的，企业规模也是影响企业成长的一个主要因素，通常来说，随着企业规模的逐渐增大，企业也实现了成长，因而本研究也对企业规模进行控制，本研究使用员工人数测量企业规模。考虑到不同行业可能导致企业的成长有所差异，因而本研究对行业进行控制。

4.3 问卷的信度和效度检验

对于问卷的信度检验，本研究使用Cronbach′sα系数进行检验，检验结果见表2，α系数值均大于0.700，表明对问卷的度量具有可靠性。

本研究采用收敛效度和区分效度验证量表的效度。本研究采用LISREAL软件包对政府关系、商业关系、环境动态性和新企业成长等变量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数据结果见表2。由表2可知，政府关系的各题项因子载荷值均高于0.500，平均提炼方差值大于0.500，组合信度值大于0.800，因而可以判断政府关系的测量量表具有较好的收敛效度。而商业关系中B1和B5两个因子载荷值略低于0.500，在后续数据处理中将其剔除，其余因子载荷值高于0.500，平均提炼方差值略低于0.500，组合信度值高于0.800，总体来看，商业关系的测量量表的收敛效度可以接受。从环境动态性的各个指标看，各项因子载荷值均高于0.500，平均提炼方差值不低于0.500，组合信度值高于0.800，因而具有较好的收敛效度。新企业成长各题项因子载荷值也高于0.500，平均提炼方差值高于0.500，组合信度值高于0.800，因而具有较好的收敛效度。

下面分析各变量之间的区分效度，表3给出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和描述统计结果。由表3可知，所有变量两两之间的相关系数均小于0.850；表中对角线上的黑体字为所有变量的AVE值平方根，除政府关系的AVE值平方根小于商业关系与政府关系的相关系数，其余变量的AVE值平方根均大于该变量与其他变量的相关系数，总体来看，该问卷的区分效度也可以接受。由表3可知，政府关系与商业关系的相关系数为0.805，表明二者之间存在较强的相关性，这主要是由企业的网络导向决定的，通常来说企业的网络导向越强企业越希望借助网络关系(包括政府关系和商业关系)解决创业实际问题[34]。当一个企业的网络导向较强时其构建政府关系和商业关系的意愿越强烈；反之，则构建政府关系和商业关系的意愿较弱。由此推知，政府关系与商业关系通常相伴相生，因而导致二者之间存在较高的相关性。

表2 问卷的信度和效度Table 2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of the Questionnaire

表3 相关系数和描述性统计Table 3 Correlation Coefficients and Descriptive Statistics

注：**为p≤0.050，下同。

表4 商业关系、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回归分析结果(1)Table 4 Regression Analysis Results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Business Ties, Political Ties and New Ventures′ Growth(1)

注：***为p≤0.010，*为p≤0.100，下同。

4.4 数据分析

本研究采用逐步回归方法验证理论假设，为了降低多重共线性，本研究将变量进行中心化处理。下面对创业网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进行回归分析，同时检验环境动态性的调节作用。首先根据环境动态性各测量题项得分计算出平均值以代替环境动态性的整体水平，然后以这些均值的中位数为分界线将样本分为两部分，分别代表高动态环境样本组和低动态环境样本组。之所以选择对样本进行分组、分层回归，主要是因为这种方法不仅可以检验调节变量如何调节自变量与因变量之间关系的方向，还可以直观的检验调节变量在自变量与因变量之间的调节强度[35]，尤其是检验调节变量对曲线的调节作用，这种方法的优势更为突出。具体回归分析结果见表4。

由表4可知，首先处理低动态环境的样本，模型1分析控制变量对新企业成长的影响；模型2在模型1基础上加入自变量商业关系和政府关系，分析二者对新企业成长的影响；模型3在模型2基础上加入商业关系的平方和政府关系的平方，分析商业关系和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曲线关系。

由模型1可知，控制变量对新企业成长都不存在显著影响。由模型2可知，商业关系对新企业成长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β=0.468,p≤0.010；政府关系对新企业成长也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β=0.224,p≤0.100。该结果为后续的假设验证奠定了基础。由模型3可知，商业关系的平方对新企业成长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β=-0.189,p≤0.100。综上表明，在低动态环境下，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存在倒U形曲线关系，H1得到部分验证。构造新企业成长与商业关系的二次函数为G=-0.189B2+0.354B，G为新企业成长，B为商业关系，图2给出低动态环境下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曲线关系，对称轴为B=0.913。图2表明在对称轴左侧，随着商业关系规模的扩大，即B从0增长到0.913，新企业实现了成长；而在对称轴右侧，随着商业关系的规模无限扩大，即当B大于0.913，新企业的成长受到了束缚，甚至出现倒退现象。

图2 低动态环境下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Figure 2 Relationship between BusinessTies and New Ventures′ Growth under Low Dynamic Environment

由模型3还可知，政府关系平方与新企业成长也存在显著的负向影响，β=-0.245,p≤0.050，表明在低动态环境下，政府关系平方与新企业成长存在倒U形曲线关系，H2得到部分验证。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二次函数为G=-0.245P2+0.093P，P为政府关系，图3给出低动态环境下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曲线关系，对称轴为P=0.190。

图3 低动态环境下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Figure 3 Relationship between Political Ties and New Ventures′ Growth under Low Dynamic Environment

图3表明在对称轴左侧，随着政府关系规模的扩大，即P从0增长到0.190，新企业可以实现成长；而在对称轴右侧，随着政府关系规模的增长，即P大于0.190，新企业成长受到限制，并开始出现倒退现象。

与模型1相比，模型2的R2增加了0.361，表明加入商业关系和政府关系之后，模型2的拟合效果较好；与模型2相比，模型3的R2增加了0.103，表明加入商业关系的平方和政府关系的平方之后，模型3的拟合效果变得更好。

对于高动态环境的样本，模型4分析控制变量对新企业成长的影响；模型5在模型4基础上加入自变量商业关系和政府关系，分析二者对新企业成长的影响；模型6在模型5基础上加入商业关系的平方和政府关系的平方，分析商业关系和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曲线关系。

由模型4可知，控制变量对新企业成长都不存在显著影响。由模型5可知，商业关系对新企业成长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β=0.249,p≤0.100；政府关系对新企业成长也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β=0.284,p≤0.100。该结果为后续的假设验证奠定了基础。由模型6可知，商业关系的平方对新企业成长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β=0.460,p≤0.010，综上表明，在高动态环境下，商业关系的平方与新企业成长存在U形曲线，H1得到部分验证。构造新企业成长与商业关系的二次曲线函数为G=0.460B2+0.034B，图4给出高动态环境下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曲线关系，对称轴为B=0.037。图4表明在对称轴左侧，随着商业关系规模的扩大，即B从0增长到0.037，新企业的成长受到限制，并开始出现负增长；而在对称轴右侧，随着商业关系规模的扩大，即B大于0.037，新企业开始实现快速成长。

图4 高动态环境下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Figure 4 Relationship between BusinessTies and New Ventures′ Growthunder High Dynamic Environment

由模型6还可知，政府关系平方与新企业成长存在显著的负向影响，β=-0.195,p≤0.100，表明在高动态环境下，政府关系平方与新企业成长存在倒U形曲线关系，这一结论验证了H2。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二次函数为G=-0.195P2+0.275P，图5给出高动态环境下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曲线关系，对称轴为P=0.705。图5表明在对称轴左侧，随着政府关系规模的扩大，即P从0增长到0.705，新企业可以实现成长；而在对称轴右侧，随着政府关系规模的增长，即P大于0.705，新企业成长受到限制，并出现负增长。

图5 高动态环境下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Figure 5 Relationship between PoliticalTies and New Ventures′ Growthunder High Dynamic Environment

与模型4相比，模型5的R2增加了0.250，表明加入商业关系和政府关系之后，模型5的拟合效果较好；与模型5相比，模型6的R2增加了0.096，表明加入商业关系的平方和政府关系的平方之后，模型6的拟合效果变得更好。

图6给出高动态环境和低动态环境下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曲线关系。由图6可知，在低动态环境下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存在倒U形曲线关系，在高动态环境下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存在U形曲线关系，而且在高动态环境下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之间U形的弧度小于低动态环境下倒U形的弧度，说明高动态环境下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关系更加紧密；随着商业关系的变化，高动态环境下新企业成长的变化量比低动态环境下新企业成长的变化量要大，因而环境动态性使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关系得到加强，即环境动态性越高，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关系越紧密，也就是说环境动态性积极调节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之间的关系。因此，H3得到验证。

图6 不同环境状况下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曲线关系Figure 6 Relationship between BusinessTies and New Ventures′ Growthunder Different Environment Contexts

图7给出高动态环境和低动态环境下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曲线关系。由图7可知，无论在低动态环境下，还是在高动态环境下，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关系都呈倒U形曲线，在低动态环境下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关系有所增强，在高动态环境下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关系有所减弱；随着政府关系的变化，低动态环境下新企业成长的变化量比高动态环境下新企业成长的变化量要大，表明环境动态性越低，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之间的关系越紧密，即环境动态性在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之间具有负调节作用。因此，H4得到验证。

图7 不同环境状况下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曲线关系Figure 7 Relationship between PoliticalTies and New Ventures′ Growthunder Different Environment Contexts

4.5 稳健性检验

为了增加研究结论的准确性，本研究采取自变量的平方与调节变量环境动态性的乘积的方法对环境动态性在商业关系、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之间的调节作用进行稳健性检验，检验结果见表5。表5中模型7为仅加入控制变量的基本模型，模型8在模型7的基础上加入自变量商业关系和政府关系，模型9在模型8的基础上加入商业关系的平方和政府关系的平方，模型10在模型9的基础上加入环境动态性变量，模型11在模型10的基础上加入商业关系的平方和政府关系的平方与环境动态性的乘积项。

由表5模型9可知，商业关系的平方与新企业成长显著负相关，β=-0.606,p≤0.050，表明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存在倒U形曲线关系，H1得到验证；政府关系的平方与新企业成长显著负相关，β=-0.219,p≤0.100，表明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也存在倒U形曲线关系，H2得到验证。由表5模型11可知，商业关系的平方与环境动态性的乘积项对新企业成长具有显著正影响，且回归系数比商业关系的平方对新企业成长的回归系数变大，这一结论验证了表4中高动态环境下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关系为U型曲线，同时高动态环境使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关系强度更加紧密，H3得到验证；政府关系平方与环境动态性的乘积项对新企业成长具有显著负影响，且回归系数的绝对值比政府关系的平方对新企业成长的回归系数的绝对值变小，这一结论验证了表4中无论是高环境动态性还是低环境动态性下，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关系都为倒U型曲线，H4得到验证。总的来看，采用第二种方法回归分析的整体结果未改变，说明本研究结果稳健。

表5 商业关系、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回归分析结果(2)Table 5 Regression Analysis Results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Business Ties, Political Ties and New Ventures′ Growth(2)

5 结论

本研究深入探讨创业网络关系对新企业成长的影响以及环境动态性在其中发挥的调节作用。通过对441份中国新企业的数据进行分析，研究结果表明，①当不考虑外界环境时，政府关系和商业关系对新企业成长的影响均呈倒U形。②在高动态环境下商业关系与新企业成长存在U形曲线关系，而在低动态环境下二者存在倒U形曲线关系，且随着环境动态性增强商业关系对新企业成长的影响强度加深。③环境动态性在政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之间发挥着消极的调节作用，即较高的环境动态性使政府关系对新企业成长的影响减弱。

本研究的理论贡献体现在3个方面。

(1)本研究基于社会资本理论和资源基础理论探究网络关系对新企业成长的内在影响机理，以新企业成长为因变量深入探究创业网络关系在创业活动中发挥的具体作用，并揭示新企业成长路径，该结论有助于丰富创业网络理论。

(2)本研究结合中国创业活动实践，按照网络主体将新企业的网络关系划分为政府关系和商业关系，并深入探究两种网络关系在新企业成长过程中发挥的具体作用，进一步揭示了创业网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的内在影响机制，该结论完善了中国情景下创业管理理论。

(3)本研究基于中国转型经济背景，以环境动态性这一环境特征为突破口，将其作为调节变量深入探究其在创业网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之间的调节作用，揭示环境情景在创业网络关系与新企业成长之间的调节作用，丰富了中国情景创业管理理论。

本研究结论为创业实践提供了以下参考。①无论在高动态环境下还是在稳定环境下，新企业都要合理利用政府关系。构建适度的政府关系有利于新企业准确解读政府政策，从中识别机会，制定相应的发展战略，实现快速成长。而过度利用政府关系会增加新企业获取信息的成本，同时还要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导致新企业负重前行，最终有可能阻碍新企业成长。②在稳定的环境下，新企业要适度利用商业关系。因为在此种环境下，新企业能够较容易获取资源，如果过度依赖商业关系会增加企业的运营成本。在动态的环境下新企业需要构建尽可能多的商业关系，高动态环境使新企业难以获得关键资源，市场需求的不断变化也导致新企业难以预测市场发展趋势。此种情景下，新企业需要借助广泛的网络关系获得关键信息和资源，以应对外界环境的快速变化。

尽管本研究结论在理论和实践方面都有一定意义，然而仍然存在一些不足。①本研究引入环境动态性这一调节变量仅从企业外部揭示了新企业创业网络关系对其成长的影响，忽略了企业内在因素发挥的作用，尤其是两种网络关系对于新企业成长的内在影响路径揭示不足。因而，未来研究需要引入创业学习、创业能力等作为中介变量探究政府关系和商业关系对新企业成长的内在影响机理。②本研究使用横截面数据研究创业网络关系对新企业成长的影响，未来研究需要借助面板数据，揭示创业网络关系对新企业成长的影响过程。③此次调研范围仍然有些局限，未来应该拓展更为广泛的数据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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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ontheEffectsofEntrepreneurialNetworkTiesonNewVentures′GrowthinChina

YIN Miaomiao1，LI Bingze1，YANG Junping2

1 School of Management, Jilin University, Changchun 130022, China 2 School of Economics & Management, Zhejiang Sci-Tech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18, China

Entrepreneurial activities have become the backbone of China′s rapid economic development. However, new ventures are confronted with the problems in early growth under the current transitional economic environment owing to difficulties in acquiring key resources from a factor market. That is because on one side the governments are still in the driver′s seat at the resource market and hold the right of resource configuration. On the other side during the current transitional period, there is still lack of formal laws and institutions, which makes it difficult for new ventures to trade with other firms, especially with established companies. Therefore, new ventures need depend on social network to carry out entrepreneurial activities under imperfect market environment and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This paper deeply studied how entrepreneurial network ties influence new ventures′ growth given the Chinese transitional economy context. Through introducing environmental dynamism as the moderating variable, this study tried to explore how Chinese context plays its specific role in new ventures′ entrepreneurial activities. This study then built a conceptual framework that aims at exploring the relationships among business ties, political ties, environmental dynamism and new venture growth based on social capital theory, resource based theory and strategic management theory.

We empirically examined the above conceptual framework by regressive analytical technique. Through analyzing 441 Chinese new ventures by SPSS 17.0 software, we got results as the followings. There is an inverted U shaped curve relationship between political ties and new venture growth and environmental dynamism negatively moderates the above relationship; specifically in low dynamic environmen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olitical tie and new venture growth gets stronger; however, in high dynamic environment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olitical ties and new venture growth gets weaker. Results also show that only in low dynamic environment there is an inverted U shaped curve relationship between business ties and new venture growth; but in high dynamic environment, there is a U shaped curve relationship between business ties and new venture growth; furthermore, environmental dynamism strengthens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business tie and new venture growth.

Results of this paper contribute to the current literature in the following aspects: ①this study explored how network ties played their roles in new ventures entrepreneurial activities and reveal the growth path of new ventures. ②This study refined the influence mechanism how the two kinds of network ties(namely political ties and business ties) influence new ventures′ growth and enriched entrepreneurial management theory under Chinese context. ③This study revealed the specific effects of Chinese context in new ventures entrepreneurial activities through examining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environmental dynamism.

entrepreneurial network ties；new ventures；growth performance；environmental dynamism；U shaped curve

Date:May 15th, 2015

DateSeptember 30th, 2015

FundedProject:Supported by the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71272211,71302039) and the Project of China Postdoctoral Science Foundation(2013M530993,2014T70299)

Biography:YIN Miaomiao(1984-,Native of Hengshui, Hebei ), Doctor in Management and is an Associate Professor in the School of Management at Jilin University. Her research interests include innovation and entrepreneurial management, etc. E-mail：yinmiaomiao666@126.com

F272

A

10.3969/j.issn.1672-0334.2015.06.003

1672-0334(2015)06-0027-12

2015-05-15修返日期2015-09-30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71272211,71302039)；中国博士后科学基金(2013M530993,2014T70299)

尹苗苗(1984-)，女，河北衡水人，管理学博士，吉林大学管理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创新及创业管理等。

E-mail：yinmiaomiao666@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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