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华
我从小就喜欢看书,在那个物质生活还相对匮乏的时代,同龄的小孩手里有了零花钱大多买点好吃的解解馋,而我的首选就是买书。离家不远的一个新华书店里,我算是常客。那时的书店还是柜台式,不像现在可以自选,要什么书得隔着柜台让营业员拿。久而久之,那里的阿姨都认识了我,见我来都热情地把新到的书递过来,让我一睹为快。各种小人书,还有《窗边的阿彻》《长袜子皮皮的故事》《格莱特船长的儿女》《5月35日》等,这些到今天还能说得上名字的书,吸引着当时上小学的我,经常在书店一待就是大半天。父母的工资虽然微薄,但对我的读书爱好非常支持,只要是买书,要钱就给。
上了中学,我的好友也多是书友。只要同学手里有我没看过的好书,我总是千方百计借来,躲在屋里一气儿读完。夜深人静,家人都睡了,我还在自己房间偷偷地看书。刚读完《红楼梦》上册,我便冒着风雪来到同学家换下册,令同学的哥哥大为惊叹,他没想到一个初中生竟会对古典名著如此痴迷。
因为对书的喜爱,报考大学时我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中文系,而且是师范大学的中文系。我爱看书,中文系要博览群书,当一个好教师更是离不开书,我这辈子注定要与书结下不解之缘。在导师开的书目指引下,我开始真正有目的、有计划地读书。同学间也以谈书论书为雅兴,以从大小书店买回有自己心仪内容和价位适当的书为乐事。
中文系的教授个个才华横溢,学富五车。其中一位老师对书的挚爱,让我至今难忘,那便是教我们唐宋文学的尹仲文先生。
尹先生个子不高,满头白发,总是穿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制服和一双布鞋,拿着一个黑皮包,还有一个烟斗不离手。他外表朴素,生活清贫,大部分收入都用来买书,家里到处是书。后来,先生因病去世,他的家人买了最新版的李白全集烧了祭奠他,这一幕深深震撼着在场同学的心。虽然也知道不少伟人嗜书如命,但先生让我们近距离地看到了一个真实的读书人与书的情结。听先生的课虽然只有一学期,但先生对我的影响却是一生的,让我真切地领悟到读书人的风骨。
工作了,我才发现自己读的书还是太有限。尤其在一中这样一所名师云集、书香四溢的学校,我被很多学养丰厚的老教师的教学魅力震撼,也被他们对书籍的热爱深深感染。我开始阅读古今中外的教育经典,又觉得曾经读过的很多书,随着年龄增长和阅历的丰富,也有必要重读。与时俱进,我学会了网上购书,简捷高效。
读过大夏书系的一本教育译著《最伟大的教育家:从苏格拉底到杜威》。这本书介绍了国外18位最伟大的教育家,展示了从古至今教育思想的发展与演变。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作者竟然把耶稣·基督也列在了其中。
作者把耶稣的教育特点概况为平民化教育,因为他传道的对象多半是没有文化的平民百姓,传道的方法基本是口耳相传。这种方法的缺点是易曲解和遗忘,所以讲授时必须使用直接的、易于理解和记忆的教学方法。作者说,称耶稣为讲道的大师并不是因为他讲授的内容新颖,而是因为他讲道的方法有助于人们记忆和理解,教学效果很好。
书中举了他最成功的讲道案例登山宝训中的八福:“虚心的人有福了,因为天国是他们的;哀恸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得安慰;温柔的人有福了,因为他们必承受地土……”相似句式的重复运用,像诗词,又像歌谣,有助于听者联想和记忆。
书籍丰富着我对教育的认知,削减着我在探索中的困惑迷惘,我的教学风格、管理风格也在无形中成熟。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人生还有很多有形或无形、有字或无字的书等着我去用心阅读。用余秋雨的话说就是:生命的质量需要锻铸,阅读是锻铸的重要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