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体达用”教育思想的历史变迁及其当代演绎＊

孙来玉，刘慧芳

（1．湖州师范学院 生命科学学院，浙江 湖州313000；2．李家巷中学，浙江 长兴313102）

教育理念是全校师生共同遵守的基本行为准则与道德规范，是统摄学校显性文化、隐性文化的“调控基因”，是高校办学精神的核心，关乎学校的教风、学风、校风，关乎学校的办学特质和特色，关乎学校人才培养的气质和发展潜力，更是引领着学校的未来发展方向。“明体达用”教育理念来源于我国北宋初期著名教育家胡瑗（993－1059年）在湖州州学贯彻实施的教育思想，是“湖学”的精粹。因此，研究“明体达用”教育理念并贯彻这一理念尤为重要。为准确理解贯彻“明体达用”教育理念，我们对“明体达用”教育思想的演进进行梳理，并对“明体达用”的教育思想做了当代演绎。

一、“明体达用”教育思想的演进

研究胡瑗“明体达用”教育思想的文献颇多，可谓“玉瑕共存、精粗相混”。为准确把握“明体达用”教育思想精髓，按照“溯本求源、广览约取、言必有据、个人解读”的要求和方式，对这一教育思想的演进以列表的形式进行梳理（见表1），以资辨析。

表1 “明体达用”思想演绎梳理表

表1（续）

通过“明体达用”思想演绎梳理表可知：“体用学说”可能来源于“本用学说”，“明通”与“明达”意思相近，“体用”与“明达”字样先秦时期已出现，直至两宋时期，司马光《涑水见闻》、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等宋代文献中均未出现“明体达用”字样，从两宋有限的文献来看，鲜有“明体达用”的表述，胡瑗同时代的人称胡瑗的教学方法与内容为：“教授经术”、“苏湖教学法”、“分斋教学法”，“湖学”、“湖州之学”等，但在元代张光祖之《言行龟鉴》中已明确提出“其教学者必以明体达用为本［6］”，而胡瑗弟子刘彝向神宗作了关于“体用”的诠释也来自这一文献。因此，“明体达用”教育思想应是一个演进的过程，在两宋时期以胡瑗的实际“做法”为晶核，产生了“明体达用”的“说法”，使这一教育思想形成结晶，以至“明体达用”成了胡瑗教育思想的“标签”。至于“明体达用”这一表述在哪一部文献中第一次出现有待于进一步周详考证。2004年，湖州师范学院启用“明体达用”为校训，并对“明体达用”含义作了创造性转换，使“明体达用”教育理念具有了现代内涵。

二、“明体达用”含义辨析

（一）“明体达用”含义辨析

“明”指明白；“达”指通达；“明达”指明白通达，对事物有透彻的认识；“体”指本体，即根本；“用”指应用。“明体达用”的白话解释为：把握事物的根本，并将其根本知识与原理运用于实际；哲学解释为：理论走向实践，即理论与实践的关系。这里有3点需要说明：①关于“明、达”。北宋初期是儒、道、佛并存的时代，崇尚周礼，有“言必称三代，三代之英在周”之说。同时，胡瑗是一个教育工作者，科举考试有明经科、进士科，明经科要求考生熟练掌握经学内容，进士科考查考生创作与发挥能力。因此，“明、达”这一说法是职业特点与社会思潮的结合，具有高度的概括性和时尚性；②关于“体、用”。胡瑗擅长的课程是《易》，《易》主张“天人合一、知行合一”，且胡瑗为北宋理学先驱，宋儒理学追求的正是哲理，哲理是对具体科学的抽象。按推测，胡瑗应是按照哲学范畴的“体用”授“明体达用”之学于诸生。因此，必须对“明体达用”做哲学上的解释；③关于思想与理念的在本文中的使用。理念是决定人们当前一段时间行为方式的思想，两个词语的使用还受到个人使用习惯和偏好的影响。因此，文中有些地方用“明体达用”思想，有些地方用“明体达用”理念。

（二）“明体达用”实际“做法”的启示

（1）逆境成长与顺势而为。“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在逆境中，对于个人如此，对于“高校有机体”亦然。胡瑗家贫无以自给，志坚行苦，痴心不改，终身从教。然“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胡瑗于“逆境”中成长，但顺势而为，顺应宋代政治、社会、经济发展潮流要求，破浮华之风，尚真才实学，严格教学，务实执教。分斋教学、亲历游学等教学方法既是一种创新，更是一种“敦尚行实，恪尽本分，守正出奇”。

（2）培养气质与注重绩效。从2011年起，每至毕业季节，我国高校校园之内出现一道靓丽的风景，那就是同学们以婚纱照做毕业照，意味着从“明天”开始就要步入社会，走向他方。从这个意义上讲，“学校是人才的娘家，社会是人才的婆家”。女儿有没有气质关键在娘家，人才有没有气质关键在学校，学校有没有气质关键在全体教职员工。胡瑗所教出的学生是有气质的。据欧阳修记载“礼部贡举，岁所得士，先生弟子十常居四五。其高第者知名当时，或取甲科，居显仕，其余散在四方，随其人贤愚，皆循循雅饬，其言谈举止，遇之不问可知为先生弟子［11］”。那么胡瑗是怎样培养学生气质的呢？简言之，“严慈结合，授以经术”。“慈”是“严”的内在基础，“严”是实现“慈”的一种有力管控手段，即所谓“教不严，师之惰”。胡瑗之严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首先严格要求自己，“以身先之”；二是严格要求弟子；三是落实于细节，学生姿势不端正，胡瑗立即以“头容直！”予以指正。胡瑗之慈表现在“视诸生如其子弟”，关心学生身体健康［13］，重视学生日常生活习惯的培养。通过“严、慈、经术”三个方面的力量“正人、正心、正行”，塑造出具有胡瑗特质的“诸生”，同时也说明了“明体达用”的做法产生了很好的绩效。另据《续资治通鉴长编》记载：“瑗治经不如复，其教养诸生过之［5］”，也说明了这一点。

三、“明体达用”教育思想内涵的“继往开新”

联系的观点、发展的观点是唯物辩证法的两个总特征，这就要求我们采取继承与发展的态度对待“往圣绝学”，即“继往开新”。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实践和认识在不断深入，“明体达用”教育思想内涵理应有新的演绎。

（一）“明体达用”之“明”的演绎

“明”是让学生“明体达用”。当年，胡瑗以分斋教学、亲历游学、经术等方法使学生“明体达用”，这些教学方法至今有着借鉴意义。今天的“明”应演绎成为三种“明”：一是学校使用各种适当的教学方法让学生“明”，使学生具有较厚实的知识储备；二是学生让自己“明”，自我领悟，使学生对知识具有自我更新能力；三是相互“明”，使学生相互学习，取长补短，集优点于一身。当今时代是一个知识大爆炸的时代，新知识、新观点“层峦叠出”，这就要求必须用适当的教学方法使学生迅速完成较厚实的知识储备。教学手段依对象而定、依专业而定、依课程而定，拿捏好“本土化与国际化、传统化与现代化”，以提供最适教育。

（二）“明体达用”之“体”的演绎

北宋时期，胡瑗弟子将“体”诠释为“君臣父子、仁义礼乐，历世不可变者，其体也”。如今，“明体达用”之“体”应演绎成一个综合“体”，即：天地人一体、知行一体、个人集体社会一体、情理法一体、立德立功立言一体。天地人一体是指人立于天地之间，知道自己为“何物”？有何作为？人生的坐标在哪里？舞台在哪里？注重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注重“三观”教育，培养审美意识、环保意识、生态意识，使人身心健康、环境优美；知行一体是指要求掌握事物的根本原理，理论与实践相互转化；个人集体社会一体指注重培养学生的家庭、集体、社会的责任感、荣誉感、历史使命感，提升家庭美德、职业道德、社会公德意识；情理法一体是指学生的行为方式合情合理合法；立德立功立言一体是指做人做事做学问一体。

（三）“明体达用”之“达”的演绎

“明体达用”之“达”即通达，应演绎为成才途径，主要有三条：一是博学成才，即善于博览群书，善于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善于站在甘为人梯教师的肩膀上，善于站在优秀学长的肩膀上，以迅速缩短“攀登之苦”，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代胜过一代，一届胜过一届；二是自学成才，即以学校所学为功底，在学习中学会学习，在工作中学会工作；三是实践成才，即在实践中成长，实践中创新，多加练习，孰能生巧。实践出真知，实践出真才。

（四）“明体达用”之“用”的演绎

“明体达用”之“用”应演绎为人才培养的目的。小而言之，就是能够解决实际问题，想办事、能办事、办成事；大而言之，就是成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富有创新精神，具有创新成果，在中华民族历史进程中具有较大正能量，践行科学发展观，注重社会效益，体现经济效益，以“振兴中华”为已任，报效祖国，努力实现“中国梦”。

综上，“明体达用”四字一体，“明”是前提，“体”是根本，“达”是途径，“用”是目的，明达衔接，体用对举，具有内在的逻辑性。据此，我们将“明体达用”概括为：纷繁世界，明其根本，融贯真理，尽其所用。

四、结 语

“人类社会发展是一个自然历史过程”是辩证唯物主义的社会历史观，强调人类社会的发展与自然界的发展一样是一个客观的、有规律的过程。如果把社会看成是一个有机体，文化则是决定社会行为方式的基因；如果把一所高校也看成是一个有机体，那么校园文化则影响着全体师生的行为方式；如果把学校的规章制度看成是显性文化，把学校师生员工的风格、修养看成是隐性文化，那么教育理念则是统摄学校显性文化、隐性文化的“调控基因”。因此，高校教育理念对“高校有机体”的气质、精神风貌、行为方式至关重要。笔者近几年在自然科学领域主要研究生命科学之生物医药与食品安全，依据辩证唯物主义的社会历史观，将其中部分原理演绎至社会科学领域，本文是一种尝试。当前，教育部正在启动新建本科院校转型改革，按照“以形势定任务，以问题定课题”，“日力不足，继之以夜”，完成此文，亦或为对“明体达用”教育理念的一种践行。

［1］杨伯峻．论语译注［M］．北京：中华书局，1980：7，20．

［2］王先谦．荀子集解［M］．北京：中华书局，1988：175，311，450．

［3］黄怀信．鹖冠子校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4：103．

［4］清·黄宗羲．宋元学案［M］，北京：中华书局，1987：24．

［5］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M］，北京：中华书局，2004：1064，1559，1716．

［6］元·张光祖．言行龟鉴［M］．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2001：2－4．

［7］清·丁宝书．安定言行录（卷上）［M］．月河精舍丛钞本．

［8］胡瑗．安徽通志·松滋儒学记［A］．中国古代教育史资料［Z］．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5：1．

［9］宋·张镃．仕学规范［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2

［10］元·脱脱．宋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1455．

［11］宋·欧阳修．欧阳修全集［M］．北京：中华书局，2001：178．

［12］王荣德．传承“湖学”精粹培养“明体达用”人才［J］．湖州师范学院学报，2008，30（5）

［13］宋·邵伯温．邵氏闻见录［M］．北京：中华书局，1983：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