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立民
伊滨游子的歌吟——序范剑克《伊滨集》
※ 宋立民
一
剑克兄的《伊滨集》再版,我的序言亦需再版,因为6年来他的旧体诗词又有大批量赠加。
看着现任导演的老同学历时四十年的诗词,一幕幕熟悉的场景与心境穿梭在字里行间。渐渐地,笔者的思路开始变窄,集中于母校学八楼男生宿舍到十号教学楼之间曲曲弯弯的小路——我们在走,八角十三层的铁塔在看,塔顶的铜铃叮叮咚咚随风歌吟。稀里糊涂地,笔者的键盘随着剑克诗词的节奏,敲出了疑似韵语的东东:“吾爱剑克兄,天马常行空。垂髫游伊洛,攻读留汴京。省台作新闻,聚焦黄河滨。投身影视圈,小景兼大风。纽约丽人白,女囚蜘蛛红。执导马陵道,探亲古宋东。徘徊翡冷翠,辗转罗马城。年年盼再见,唱和无西东。转瞬四十载,不忘诉衷情。为圆才艺梦,发白气自雄……
当年他参与《红蜘蛛》、《纽约丽人》的拍摄,后来又执导电影《战国》,不断有诗词记感,我总是最早的读者。6年前,《伊滨集》书稿既成,他立刻索序于我:“写几句话吧,此序非吾兄莫属。”
我疑似当仁不让:1978到1982,同一寝室四度春秋,几回回挑灯夜读、通宵畅谈;几回回以沫相濡、共度时艰。毕业后亦往来不绝,音书不断。多少次一通电话,立马奔机场做“说走就走”地风云聚会;多少次与同学朋友“举大白,听金缕”不知东方之既白——亲兄弟莫过如此!
是的,“细把君诗说”是定下了。不过,是“把酒长亭说”,还是“老大那堪说”?却是一时找不到穿起珠子的绳索,仿佛越是熟悉的亲友,越是找不到恰当词语概括其容貌。直到后来读完梁启超《饮冰室诗话》,这才茅塞顿开,确定了以梁任公“服务于当下”的时代精神解读剑克的这部诗词集。
《饮冰室诗话》第一则开宗明义:“我生爱朋友,又爱文学,每于师友之诗文词,芳馨悱恻,辄讽诵之,以印于脑。自忖于古人之诗,能成诵者寥寥,而近人诗则数倍之,殆所谓丰于昵者耶。”其在第八则里又说:“窃谓自今以往,其进步远轶前代,固不待蓍龟,即并世人物亦何遽让于古所云哉?”于是把黄遵宪的长诗《锡兰岛卧佛》推为中国“有诗以来所未有”。这种立足当代、肯定当代、放眼未来——用现在的话语表述叫“与时俱进”——的胆识,为我提供了理解剑克诗词的主要思路。
二
剑克兄这本集子,从1974年3月写到2014年12月,跨度不小。看看标题,亦不过道别、思亲、祝寿、读史、游历、祭奠、观影、唱和。或曰:哪一位作者能够逾出感事怀人的范畴,为什么这一部尤其值得评点?答曰:写作品因功力与视角不同,读作品因读者心情阅历不同也。这是特殊的个体对于历史的“立此存照”——吾侪曾经这样地生活过。对于作者,是人歌人哭、心影心响,甚至铁与血。而对于笔者一样特殊的读者,则忽而是交响乐,是时代的黄钟大吕;忽而是小夜曲,是情愫的汩汩淌流。于是,与其说是作者在“记述”或者“感叹”身边的点点滴滴,不如说是他在以自己或身边人物为模特“画素描”,一笔笔画成“40年的人事长廊”——我们在官方的正史、理论家的“宏大叙事”之外,仍然需要这样的“立此存照”者,因为诗词里的人物会在以后的许许多多的日子里活在许许多多的年轻的心中。例如我们的子女,或许会在我们80岁的时候问一句:“爷爷像我们这么大的时候是怎么生活的?”那时候,或许这本诗词是最好的回应。
三
《伊滨集》最早的篇什是1974年的别情。南粤才子、印尼华侨、剑克高中时代的语文老师郑先生,从县城调到洛阳,他填写《小重山》送别:“伊阙依依杨柳青。先生从此去,入花城。龙门一跃祝鹏程。听鹈鴂,偏向别时鸣。 桑梓聚豪英。伊滨多俊彦,若繁星。春花秋叶总飘零。伤怀抱,我有泪将倾。”而1974年,正是“文革”气数将尽、教育“回潮”之际。到了1978年9月,作者的“白日放歌须沽酒,青春作伴好离乡”正是我等“新三级学人”共通的心境。此后的“欢呼倒掉雷峰塔,燕舞莺歌蝴蝶飞”的历史感;“惟英杰声名万古香”的“内模仿”;“一朝离别千秋恨,应悔只身作远游”的齐天浩叹;“挥袖揾干儿女泪,奋蹄踏碎关山月”的毕业抒怀;“雪山雄峙,经幡高挂,圣地莫名惊诧”的西藏记行;“万里直须更万里,行行务必复行行”的全国“质量万里行”新闻片的拍摄;直到欢庆港澳门回归、高考恢复30周年纪念、汶川大地震泣血痛赋,到去年下半年一系列“抗日诗词”,无不烙上了深深的时代印记。其写于2008年12月31日夜阑的《东风第一枝》,几乎是在为第二天的“元旦社论”拟提纲:“白雪红梅,繁弦急管,人寰喜度佳节。回眸壮丽河山,盈眶为何泪热。悲欢相续,最难忘二零零八。又感几多世间情,流不尽英雄血。降暴雪,莫名恶劣;逢地震,惟其剧烈。我有众志成城,何惧大难惨绝。神州七号,继奥运、激情飞越。纵然有经济危机,化解焉能无辙。”只有和吾国吾民息息相关的心,才能够如此牵肠挂肚、念兹在兹。而其龙年贺岁的《满江红》,更是激情饱蘸,满是青春气息:“喜听龙吟,人间世今逢佳节。春潮涌,黄河扬子,浪涛千迭。急换桃符辞旧岁,遥望故国飞新雪。鹿正肥何不向中原,挥英杰。男儿志,今犹烈;苌弘碧,今犹热。纵廉颇老去,壮心难折。知己无非三五子,醇醪当比寻常冽。呼亲朋欢饮共芳樽,毋休歇。”彼时剑克用手机将此词发来,笔者胸中即刻响起的是我们入学之际李光曦的《祝酒歌》,当时唱遍大街小巷:“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请你干一杯……”前年,作者已是望六年纪,但是关心时事的心情丝毫不减。如其《国庆日寄友人》:“幸哉家国共清秋,佳节联翩忆旧游。蜀水巴山放眼底,饮朋诗侣到心头。唱酬尽管满天下,交接欣逢第一流。今日他乡将进酒,勿须典我鹔鹴裘。”盖2013年国庆前后,正是高层领导换届、公审薄熙来、新一轮核心改革框架推出的重要关头,彼时彼刻慨叹与时代节奏丝丝入扣。
去年年底,他再度填写满江红,题为《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用岳武穆韵》:“雾锁金陵,江河水怒涛未歇。声声急,长空警报,低昂愤烈。暴虐无逾日本鬼,伤悲怕见秦淮月。祭亡灵挥泪忆屠城,心如切。民族耻,何曾雪;家国恨,何曾灭。好男儿最痛金瓯残缺。但愿早圆中国梦,却胜大放东瀛血。赋狂歌一曲大刀环,飞天阙。”其关注历史、关心国是之情依旧跃然纸上。
四
旧体诗词是余香满口的大宗国粹,唐诗宋词是中国文学史上两座不朽的丰碑。遥想同窗之际,剑克日日手不释卷,口中念念有“词”,迷恋诗词到了把世俗的日常生活也每每“诗化”的地步。住在下铺,灯光不足,买一便宜台灯置于床头,美其名曰“银弧照幽影,何似在下边”;恶作剧般地乘熟睡把上铺占伟弟的脚脖子绑在床角,解释为“且栓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如今35年过去,同学们见面,说的还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怀旧”与“爱情”一样成为“母题”,然而难免有一缕“怀旧空吟闻笛赋”的遗憾。
可以说,古代文人的述志、吊古、怀人、思乡、游历、羁旅早已融进了我们的血液,更是融进了剑克的平平仄仄。其内容的“即时”、“当下”与形式的一丝不苟在文化气质、行文格调上统一了起来。
从“三峰永奠江山固,寥廓中原一望收”,到“遥想群雄逐秦鹿,弯弓盘马大河南”;从“纵终朝寒窗发奋,总萦怀一片庙堂忧”,到“分别万家灯火色,归听雁阵动乡思”,乃至“征鞭遥指翡冷翠,欲拜但丁访故里”、“重读但丁三部曲,缪斯故里吊诗魂”……剑克与众不同的个人风格的在于:剑克的吊古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吟咏,而是一个中原儿子的“寻根”。他的大部分游历还是在中原故土迂回,其登龙门、游汴梁、上华山、谒汤阴、吊徐州……吟咏对象始终在黄河之滨。即便跑到了瑞士、意大利,其凭吊的“诗魂”里总是“先忧后乐”的范仲淹气息与“程门立雪”的二程风味。而且其思乡常常与怀人相依。这种感怀可以一直追溯到童年记忆:“看伊河水绿,万安峯秀;山川壮丽,人物风流”,对于故土伊川,可谓一往情深。再看他写其恩师宋景昌先生的《江城子》:“谁人不识宋汝阳。忆游梁,羡轩昂。杏坛绛帐,神采看飞扬。妙语连珠惊四座,欢声起,震庭堂。先生白发莽苍苍。鬓如霜,性如钢。犹挥健笔,慷慨著华章。师表英名传海内,衷心祝,寿而康。”宋先生是闻一多先生的高足,集“作家”与“学者”于一身,而宋先生恰恰又是河南汝阳人,汝阳属洛阳辖,剑克乡里之谓也。
父母的音容是故土永恒的名片。毫无疑问,《伊滨集》里最为动情的是写二老的文字。十几岁“高堂朝夕长牵挂”与1989年《豫北采访途中接急电赴洛阳奔慈母丧》的心境决然不同——彼时满心想的是“母子相逢,又问事业如何。窗前细心寻我,少年头华发几多”。不料赶回家中却是“错错错,立门槛,惊听挽歌”,极尽伤心与遗憾。1978年,母亲得知儿子要上大学,不知不觉演绎了一遍《游子吟》:“自三更,达五更,慈母挑灯缝不停。吾儿要远行。千叮咛,万叮咛,过了长亭又短亭。依依母子情。”若干年后,面对自己的已过八旬的老母亲,笔者突然发现,古往今来,多少穷苦人家的母亲,除了最不值钱的针线,实在拿不出什么寄托对于子女的牵挂,她们能够做的,也只有“临行密密缝”意在回乡之际不至于衣衫褴褛——我们只能使母亲“痛苦”,而无法让她们“不快乐”——这首《长相思》的母子暂别比起十年后的永诀不知道幸福多少倍。
五
说起来,七七、七八级真是幸运。吾侪的旧体诗词格律与作法课程是著名诗学大家华钟彦先生亲自讲授。华先生以耄耋高龄慨然登台,从韵律到吟咏,耳提面命,不厌其烦。忆当时,剑克回回早早地来到教室前排,正襟危坐,洗耳恭听,下课回来废寝忘食整理笔记,我等的诗词涵养,不少来自他复习之际的反刍和深夜熄灯后的“卧谈”。而他不论是做教师、当记者抑或当导演,对于诗艺的探求从未终止。
窃以为其诗词的艺术特色主要有三——
一是格律严谨。“不薄新诗重旧诗,旧诗魂已系于丝。”虽然网络上和一些“老干体”的诗集里,“西江月”、“满江红”等词牌常常出现,但不合格律或无视格律的“山寨版”,往往十有七八。而剑克兄只要动笔,他必翻《词林正韵》与周鸾昌先生的《诗词平仄韵汇》,拍片探亲南征北战,他从不离身的是上海古籍社的《诗韵新编》,常常复习、记诵“入声字表”,决不随意点染,以己意为之。这回统编旧稿,把数年之前的语句反复推敲,“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堪称惨淡经营。不必我饶舌,有这500余首诗词在,方家自可审视检验。
二是大气与整体感。诗词的起承转合,并非刻意制作八股,实乃与“心气”息息相通。剑克饱读诗书,深谙三昧,所以破题、抒情、转折、收束均顺流直下,浑然天成。仅以其数阙《沁园春》为例,《二十初度并示家兄建功、建斌及家姊建涛》的少年忧思,《清明》“放怀一哭,声逼云端”的故园心绪,《电视剧<紫蝴蝶>剧本研讨会》的踌躇满志,《西安怀古》里“年年柳色、灞陵伤别”的历史感,《献给汶川地震中英雄的人民教师谭千秋等》的“脊梁意识”,《又和诚勇先生》“萧艾葱茏,椒兰稀少”的抚膺慨叹,《中华人民共和国六十周年国庆大阅兵》的波澜壮阔,《张宁佳教授中国古典艺术歌曲独唱音乐会》的目醉神迷……无不立于人文与历史的高度,纵横捭阖,绘写出一幅幅完整的画面。尤其是《鼓吹台》、《访延安》、《西安怀古》诸作,高屋建瓴,大气磅礴,不愧佳什。其《吉鸿昌将军陵园》写于1982年,剑克当时刚刚留校执教,填毕即书信寄来:“滚滚红尘,漫漫人生,岁月奔湍。看泛区今日,麦翻金浪;英雄故里,桐绽紫烟。松柏森森,园陵寂寂,到此清清热泪弹。思无限,数坟前花草,绿翠红妍。当年风雨如磐。救华夏将军敢息肩。纵欧洲羁旅,国仇难忘;多伦鏖战,倭寇心寒。未展鸿猷,先戕人杰,千古难消烈士冤。风声起,似鬼雄壮语,还我河山。”该词在杂志发表后,还有前辈与“范剑克先生”唱和,不知为何方神圣,只揣测此公也至少年过半百。未料“老先生”彼时尚未而立也。
三是善于捕捉细节,随机评点。诗词贵在细节,忌讳空空如也的“宏大叙事”,而初学者往往于细节的捕捉与穿插上捉襟见肘。《伊滨集》在这一点上尤见功力,因为作者的细腻是经过长期的训练与磨练的。如其《端阳节》,有感于“戊子端阳,同学、朋友纷发短信祝贺节日”而吟成绝句,盖人同此心,难有新意,但剑克却是紧扣《离骚》下笔,让人蓦然记起鲁迅“秋波渺渺失《离骚》”的情怀:“幼年懵懂读离骚,曾恨汨罗多浪滔。岁岁端阳今又是,艾萧九畹没兰椒。”
其用典与随意、自如、机智都颇有郁达夫的风格。
六
1982年毕业之际,同学们恋恋不舍而匆匆分手,剑克与我在母校东操场徘徊流连至凌晨两点,“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唯恐此后“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并相约今生要干出一番事业。真是年轻气盛,不知深浅!
回到寝室不一会儿,剑克便拿出墨迹未干的《临江仙》:“司马才情天忍负,此行何去何从。前途迢递雾朦胧。知音三五子,浩气贯长虹。翠袖红巾浑不必,中原卧虎藏龙。东南西北一般同。他年重相会,煮酒论英雄。”
一转眼就是33年!酒偶尔煮一点,更多的是“却道天凉好个秋”。
2008年11月,我去西安参加全国学报会议,剑克每晚必作陪,谈古论今,日日至夜阑,说到许多伤心的和高兴的故事,一下子又回到了同学少年。11月7日夜,凌晨三点了还清醒得厉害,起身把笔,到五点稀里糊涂写了“长夜失眠,天明有赋”的《自南海赴西京咏怀250字》,日间兴冲冲拿给剑克“斧正”。记得开篇写道:“千里驭苍狗,北上长安城。剑克闻讯来,煎茶话葱茏。弹指三十载,慷慨忆前情;世事若棋局,兄弟改音容……”下面次第描绘部分同学的音容笑貌。剑克看罢说不错,但又指出我仅写十位兄弟远远不够,且250字显得滑稽,于是即刻落座,大笔一挥,又凑了250字,成《自南海赴西京咏怀500字》。那最后部分是:“遥想年少时,英姿何蓬蓬?诗作共飞天,词名动汴京。苦读学恩师,直言追苌弘。谁有不平事,拔剑寒光生。临别频回首,泪眼早朦胧:志在凌烟阁,煮酒论英雄!如今儿女大,元知万事空。情愿不自由,误人有功名。何似举远足,效仿家富兄,五岳收眼底,一路唱大风。岁月叹须臾,宇宙羡无穷。余生也欣然,且伴短歌行。倾杯对箫鼓,俱在不言中。相期会明日,人寿大河清。”
后来我又作修改,以至于哪几句是谁写的,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相期会明日,人寿大河清”是剑克的结尾。我貌似潇洒,其实常常忧从中来,暗自悲观。而剑克却是阅尽世间冷暖而永怀希望——这一点从他的诗词也可以看出来。他不是故意装点欢容,而是发自内心的希望“人寿大河清”,这在世风浮躁之今日亦属难能吧。
七
2008年12月29日至2009年元月2日,剑克兄与在京城供职的甲骨文博士文勉兄咸与南下湛江,十几位老同学聚首辞旧迎新,好不畅快。剑克情之所至,在返程的飞机上写出了洋洋近千字的长歌《湛江行》。诗作风格高古、一气呵成、夹叙夹议、才气逼人。其开篇曰:“朔方万木尽凋零,雪拥函关断人行。平明策马咸阳道,大河顿失滔滔声。南疆故人情深重,南海波涛频入梦。庄周尚作逍遥游,我辈何不欢乐颂。奋翼图南神思飞,紫荆红橙竞芳菲。季鹰怀羡鲈鱼美,洛阳挂冠命驾归。主人迎迓出城郭,欣践诗酒千里约。”其情景交融,起势不凡。而对于湛江的湖光山色亦有描写——
南粤湖光深幽幽,谁与荡桨泛扁舟。峰岩黢黢黑似铁,阅尽尘寰万古秋。
暮鼓晨钟袅袅起,楞严隐约薄雾里。佛门果然僻静地,我来凡心似弱水。
东海听涛书壮猷,椰风海韵入吟眸。浪遏飞舟销魂魄,雨打芭蕉动客愁。
洪波涌起观沧海,横槊赋诗人安在。方丈蓬瀛固难寻,忽教身飘云天外。
特呈初临费疑猜,依稀刘阮登天台。杂花生树掩苍苔,杜鹃丛丛绮丽开。
……
吴川飘色列战云,古岛人龙舞锦鳞。高桩醒狮啸奥运,山花灼灼曜国魂。
二苏分袂雷州东,三陈凛凛正光宗。一曲换鼓鬼神泣,石狗不让秦兵戎。
寸金桥头感慨兴,寸金桥下血泪凝。腰悬龙泉鸣铮铮,欲挽天河洗甲兵。
骄矜胡骑入南溟,英雄儿女扬旗旌。削尽蹄迹除膻腥,百战河山愈峥嵘。
其结尾是“再举大白惊后昆,再唱大风邀朝暾。”
——呜呼!转瞬又是六年。酒量锐减的老同学们,再见怕是只能够“小白斟酌”了罢。
今年元旦,剑克发来《诗词十二首》,皆是痛斥日本右翼的诗词,笔者转给了《湛江文学》刊发,即刻引起读者热评,文广新局的新闻审读员专文赞赏——私下以为其功底是在“不蒸馒头争口气”的那位鲁迅文学奖得主之上的。
相信剑克还会源源不断地炮制出新作、佳作的。
大寒方一日,离家已十年。人归落雁后,梦醒涨潮前。起身扫月光,砧声满长安。又要过年了,在长安的剑克又该回伊水之滨的老家会洛神了吧。何时才能够与旧雨煮酒把盏,再说说自己的思念与悲欢?
是为序。
甲午大寒 湛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