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润婕
期盼已久的春季来得悄然而迅猛。
我曾想赞美花蕊始终朝向天空的玉兰,也曾想歌颂总是低头含羞的海棠,但我止步于校门附近,想起了那棵樱花树。
在第二场突如其来的春雪之中盛开的淡粉色桃花已经谢了,樱花却敲开盛放的门,让百花的乐章奏向高潮。
记得军训时看见唯一 一棵无叶的树上挂着“樱花”字样的牌子,心中涌起的先是对见到真正的樱花树的惊喜,而后产生了疑惑:它是否还活着?我甚至想过,如果来年春天它不开花,要想方设法救活它。
然后一直盼望着,盼望着,经过炎夏、凉秋与寒冬,终于在此时看见满树的花蕾,不禁想要由衷地欢呼。每天午饭后经过那里,我都要数一数有几朵樱花已迫不及待地张开怀抱,拥抱春天的美好。
结果,没有任何预兆地,在一个下午,成簇的樱花盛放,再也数不清了。从餐厅门口眺望,它们就像天边的云,那样脱俗,又那样恬静,那样高贵,又那样沉稳。
玉兰的挺拔坚毅可以被理解为自信,海棠的低头温柔也未尝不是一种谦逊,只是面对这樱花,我想不出什么象征,也不愿去想。听闻关于樱花的言论,多是贬评,说它太过脆弱,风一吹便四散飘零,仿佛无根亦无心,但我却从中感受到一种洒脱与自在。多想坐在树下看一会儿文笔清新的书,或是闭眼小憩,任凭樱花花瓣轻落在鼻尖上和书页间。
我宁愿和朝霞、夕阳一起,静静等待樱花落尽的那一刻,也许在最后还会数着有几朵樱花仍对春天恋恋不舍。
明明是这样随性而安静地开着的花朵,为什么总要强加意象,令它们卷入世事的复杂?这样幼嫩而天真的生命本就不该承受强加的缺陷和浮夸的赞美。它们这样开着,只属于干净的大自然,无论怎样的诽谤讽刺或阿谀奉承,它们都只是扎根于土的春花。
“出淤泥而不染”的,应是所有自然的事物吧,外界再怎样变换——落入泥土也好,枯败破碎也罢,只要是春花,从骨子里都是不染尘埃的。
所以,即使花期将尽,樱花的惊艳也不止这一瞬,它在用一生的时间,酝酿无数个短暂的花期。
你愿意与我一样,做一朵春花,在别人的猜疑与期盼之中,等待下一个恬静的花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