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边城
这是第二次约周伟的稿子,上一次是2013年的十月,周伟独家的《钟摆上的怒江》。彼时初见周伟,觉得他长相高古,举止得体,没有自由摄影人习见的落拓邋遢,因鼻梁上那副圆框眼镜,竟几分神似民国的文人废名。君子之交,平淡若水,之后连交集也不曾有,只偶尔彼此在微博上点个赞,以示不曾真正的忽视。
这一次决定刊载的是周伟的《酉水纪行》,全程日记体,是周伟的私家地理。没有特别旅行攻略,没有花哨的精品路线,没有各种穷游大法。一个人花几个月时间,在陌生的土家族聚居区晓行夜宿,有船坐船,有渡过渡,说观看也好,说体验也罢。在那些仅靠酉水连接的边城,慢慢走,静静停,所到处,留下影像。都说摄影是记录历史,有时这记录本身对个人的意义更重于对历史的意义。
日记的第一天,就写到了葬仪。生生死死,每天都在发生。本该重死如生。边地村镇的葬礼,保留着土家族的风俗。边地道士以葬仪为业,深谙人情和礼俗。死者得到一个体面的终点,生者得到一个心灵的慰藉,入殓师得到一份不错的收益。确实各安其位。
读周伟日记时,编辑罗婧奇也提到她参与过的土家族葬仪。她嫁给了土家族的男孩子,所以偶尔也会到边地去入乡随俗,要真正地披麻戴孝,还有扶山等礼仪。她说当时还有自拍,用手机直播给父亲。
周伟日记写得不刻意,日复一日,冬去春来,感觉在那里住了很久,甚至像个当地人,住得开始生厌,有点想往离开,但是又有点离不开,所以过上大半年,又来。可是边地变化无多,日记便像一笔流水账。于是,我会因此想起孟京辉话剧中的情诗:“我住在你那里,却从未抚摸过你;我周游你的疆域,却从未看见过你。”不管是人,是地,是时光,皆如此。凡你走过,便有心的痕迹,却又触不可及。
日记写着写着,周伟就近了沈从文的边城。于是,本期的刊首语借用了沈从文的篇名。此刻,也想借用沈从文的名句,为刊首语来煞尾:“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2015,或有期待。读更多的书,行更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