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号警察徐世昌

一号警察徐世昌

110周年警察风云人物

王鹰广州大学法学院教授

开栏语

自1905年清朝光绪皇帝颁旨设立全国性专门警察以来，至今正好110周年。110年的颠簸风尘，映射出了中华民族的艰难困顿，而110这个数字几乎成为了警察的专用代码。于此警察110年，我们记取那些著名的或者有重要影响的警察，以此来回顾那些警政往事，从中获得法治启示。

在那个急剧变化的时代，他很圆滑，所以人称“水晶狐狸”。他主持操练新兵和警察，却不带兵当军阀，有自己的原则和思想，所以人称“北洋灵魂”。他就是徐世昌，清朝正式建立警察制度的首任巡警部长，近代中国的一号警察。他后来做了民国总统，头像印在了银元上。

徐世昌生于1855年，祖上两任山西巡抚，是官宦世家。24岁为准宁县知事治理文牍，后中举人、中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出仕后练新兵、办书局、建学堂，相继涉足清廷政务、财务、军务、学务，出任中国科举史上最后一次会试阅卷大臣。主政巡警部后，被任命为钦差大臣、清廷老家东三省总督，政绩显赫，深得朝廷信任。不久回京任外务部尚书，后补授军机大臣和体仁阁大学士。此乃清代文臣的最高荣典。

清末，清朝政府终究难以抵抗各方要求变法的压力，况且原有的靠几个捕头兵勇维持治安的法子，再也不能支撑社会的快速变化了。为了稳定统治地位，清朝政府决定建立举国体制的警察。1905年10月8日光绪皇帝发布谕旨称：“巡警关系紧要，迭径谕令京师及各省一体具办，自应专设衙门，俾资统率，着急设立巡警部……署兵部侍郎徐世昌著补授该部尚书。”

警察初建，如何工作，指导思想很重要，所以徐世昌在奏章中清楚阐明了自己的建警理念：“臣部奉旨设立，统率各省警务，自应通筹全局。先求合于现在中国政俗之宜，以渐规夫东西各邦公安之治。当今创建伊始，设官分职最为重要，必使大小相维事权相属，乃能各专责成，徐图美备。”仅此数语，便能看出徐世昌思路清楚，循序渐进，强调建警符合中国政情。

既然是新建官衙，得找一个办公场所（衙署）。徐世昌在奏章中说：“现在推行部厅章程，整饬京外警政。臣部急需修建衙署以便办公。兹查从前内城工巡局有勾栏胡同巡捕操场一所，勘度地段以之修建衙署尚堪适用，工程亦较俭省……酌将通州废仓原有房料运京捞用，以期稍资节省。”用废旧的场所和废旧的房料建办公室，算是一种廉洁。

建一个像样的衙门，在当时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徐世昌把有限的资源用到了他认为更需要的地方。比如，他将荒废的桓公府经奏准拨付习艺所建厂。习艺所差不多就是轻型犯罪的劳改场所，像是监狱，也像是收容所，也是学习技能的地方。除了改造罪犯外，还有贫民救济、传习工艺、兴办实业等目的。习艺所的兴办，较早在天津、保定试行，1905年差不多全国各地效仿。习艺所的兴办，逐渐用劳动代替肉刑，不能不说是刑罚的一项重要改革。

清醒的徐世昌对于朝廷并非愚忠。辛亥革命爆发，其指导思想已经倾向民主共和，对革命党人的策略也由剿而抚，由抚而和。徐世昌施展策略，让段祺瑞领衔，以北洋将领64人联名、发电要求清廷“立定共和政体，否则以兵随之”。

1912年2月12日，由张骞主稿的清廷退位诏书，最后一句“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临时共和政府，与民军协商统一办法”，据说是徐世昌添加上去的。徐世昌与袁世凯关系极深，但却反对复辟帝制。此前，徐世昌曾极力反对袁签订卖国的日本对华“二十一条”，并“罢工”十余日。徐、袁裂痕公开化。在袁世凯帝制已成定局的时候，徐世昌默然退居老家河南辉县水竹村。

1918年，徐世昌获任第二届民国总统。当选即通电谋求南北和解，力图结束内战。其间爆发“五四”运动，顺应民意解除谈判代表职务。1922年终于爆发了直奉大战。得胜的直系一再逼宫，徐世昌只得离开总统府，结束了他5年的总统生涯。在动乱岁月，这也是在任时间最长的总统了。寓居天津英租界，专治学问生涯。日本人多次要他出山做傀儡，均遭其坚定拒绝。

1939年6月5日徐世昌卒于85岁大寿上，墓碑题名“水竹人”。香港《大公报》第二天发表先已写好的社论“徐世昌死矣”，非褒非贬，却说了一堆“利禄之徒秉政则国乱”“秉政者人格决定政局治乱”，最后说徐世昌不失为一个中国的读书人。也就是说，他跟同时代那些误国害民的利禄高官并不是一路人。乱世高官却清廉淡定，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