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志勇
菊花枕梦香
许志勇
2009年我凭借夫人在北京打工有一落脚地,来到北京。因生活紧张压力大,时常睡不好。电话中母亲问长问短:“秋天快来了,我给你做几个菊花枕头,醒脑安神明目”。
当年秋天,我果真收到了母亲手工制作精致的菊花枕。像是看到了母亲,想起了母亲采摘野菊花时的情景。当秋风吹黄了漫山的野菊,母亲提着篮子走进旷野,山风吹来阵阵花香,菊花东一团西一簇地散落在无边的秋色里,母亲花白的头发和打皱的笑容掩映在一片金黄里。
小时候,我有严重的慢性偏头痛,吃药、打针以及各种偏方都无计可施的时候,母亲就盼望秋天的来临。在母亲殷切的期盼中,记忆中的野菊花是很有灵性的,它总会如期而至,以一种不可阻挡的方式冲出绵延的山涧,冲向天野大地,甚至冲进老家的庭院。
每当此时,母亲总会拿一条老粗布口袋,满山遍野地去采摘野菊花,她把采来的野菊花在秫秸席、棉条或磨盘上晾晒,等野菊花晒干后,便小心翼翼一把把地往枕头套里装,针针细缝,线线牵情,母亲给枕头缝边的时候是最虔诚的。她总是将枕头拿在手中反复颠覆着,又踹又揉捏着野菊花,最终满足地笑笑,然后严肃地穿针引线,嘴里念念有词,之后才满脸慈祥地一针一线缝制。
也真是奇怪,不知是野菊花的功效,还是母爱的魔力,枕了母亲缝制的菊花枕头,我的病竟不治而愈。从此以后,我对母亲和那些野菊花也愈加地崇敬。在以后的每年秋天,我都会帮母亲到山涧和坡里采摘野菊花,缝制菊花枕头。
母亲做的菊花枕头也特别讲究,一朵一朵地摘着野菊花,仔细地抖掉小虫,去掉叶子,再掐掉长点儿的茎秆,一朵潮润幽香的小雏菊花才体体面面地躺进篮子里。
跑遍了山野,终于摘满了一篮子菊花,母亲将菊花放在大锅里蒸上十几分钟后,就摊在院子里的阳光下晾晒,亮丽的色彩与清香引来了无数只蜜蜂嘤嘤嗡嗡地飞。一个月后,晒干的菊花装满了一大袋,足够做一个枕芯了。母亲亲自去布艺店里挑选了布料,回来后在院子里最敞亮的地方,戴上老花镜左比右划,裁裁剪剪。母亲不时揉揉昏花的眼睛,粗糙、划满伤痕的手仔细地缝着枕芯儿,然后是枕面儿,一针一线都很匀称细密。
秋风吹拂,独在异乡的我收到了母亲寄来的亲手缝制的菊花枕,莹莹泪水顿时涌满了脸颊。我拥着它,就像依偎进了母亲温暖的怀抱。那缕缕清清淡淡的菊花枕香,和着窗外清凉的月光,我想起母亲,想起我的家乡来。夜晚,飘着淡香的菊花枕,让我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年复一年枕着菊花枕入眠,做了许多菊花枕香四溢的美梦,睡眠也渐渐安稳起来。忘记了疲惫,忘记了时间,听到的都是梦里花开的声音,永远不停息,在我梦中一次又一次的跳动,在我脑海中一次又一次的呈现,菊花枕香相伴,梦想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