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谈雅丽 编辑/田宗伟
一江诗情到洞庭
文/谈雅丽 编辑/田宗伟
为了拍摄江上日出,我们特意早起,暗灰的天空只有一丝鱼白,我们还没有看到被晨曦染红的云朵。在东方,启明星正要隐去,我们的船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启航了。这一路顺流而下,我们就像沅水的浪朵一样,走到入湖口,然后融入到洞庭湖的汩汩涛声……
涨水期已过,前些天浊黄的江水在变清,但清得不透,就像这个早晨懵懂着没有睡醒的梦,浅浅浮在江上。我们离开渔政码头,离开诗墙的杨柳,离开岸边停泊的船,看到两岸属于城市的印迹越来越淡,我们是要赶往一座自然的天堂了。
天越来城亮,我们在波光中航行,所有窗子都打开,越来越浓的光线从各个角落进入船仓,虽然江风清凉,但我却错误地以为时间也许到了九点或是十点,其实才刚六点。快到德山,一轮硕大、红通通的太阳才从东边河堤露出一丝边儿,但把一江水染得欢喜。我取出秒表器,想看看太阳从露出脸到喷薄欲出到底要多久。船两边的江水是不同的颜色,东边是映着朝霞柔和的红,船南边有的褚青,有的淡黄,也许是一些小洲子,才刚被水淹没。随着太阳缓缓升起,那红色在扩散、漫延,直到铺满整个江面。德山的孤峰塔,两岸的房屋,树木,蚂蚁一样在江边走动的人,沅水二桥,都笼罩在一层柔和的黄光里,人脸上也毛茸茸的。在太阳照亮天空、大地和河流的五分钟里,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改变什么,一切都那么丰富、完美,连我的心都变得柔情四溢了。
我们最先到达德山枉渚,这是当年屈原畅游沅水的地方,三闾大夫早晨从这里出发,乘一艘小船,黄昏才到洞庭湖。他在《九歌》中写道:“朝发汪渚兮,暮宿辰阳。”表达郁闷忧积的心情。我们寻着他的船痕而来,心情却大不相同,我们来追寻他的诗歌精神,追寻沅水河流的文化起源。船上的摄影家在用镜头捕捉沅水的美,一群诗人则用笔在记录沅水流向我们心灵的感动。
船行三十多里到达德山,过德山至沅水河口——新兴嘴。至此,沅水分成三支,北支为主流,经梅家切分流东下;南支为南晓河,至太极垸折向北流,横穿中支至牛鼻滩与北支汇合;中支从新兴嘴直出安彭家。我们选择从中支去往围堤湖,河道变窄,城市的气息已在河流上消失无影,我们的船似一路披荆斩棘的勇士,从漫无边际的芦苇丛中劈开了一条水路,听得船破开江流的哗哗声,港汊迂回,芦叶青青,鱼翔浅底,鸥鹭齐飞。
这一路只闻到青翠的芦苇气息,只遇到鸬鹚船或小木舟漂在河上,只听到湖水泼剌声响和芦苇深处不知名的鸟啼,只看见点头的芦苇吐出嫩红的絮,只感叹白鹭高飞过江时的镜影。
合流后的沅水江面变得更加宽阔了,像是姐妹分开后又相聚,内心已知沧海桑田,变得沉稳、大度、处惊而不变了。我们在江中行走,怕搁浅于江中的洲际,阳光正烈,远处江面茫茫苍苍。经围堤湖、接港口、周文庙,至坡头和岩汪湖镇,不知不觉,我们接近了西洞庭的入湖口。
“洞庭春溜满,平湖锦帆张。沅水桃花色,湘流杜若香。”我们的船飞奔驶往洞庭湖湿地自然保护区了。
水媚沅江。 摄影/周桂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