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存旺 好农场的“互联网+”

文 本刊记者 张志国

从农场主到互联网公司CEO，程存旺三年实现三级跳。

程存旺伦敦考察生态农业

认识程存旺，是通过他的妻子石嫣。在今年“五·一”国际劳动节这天，本刊记者曾来到北京顺义区的“分享收获”有机农场，对被媒体称为“乡下种菜的女博士”石嫣进行了独家专访。文章发表后，引起强烈反响。

程存旺和石嫣夫妇同是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是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的博士生，师从知名“三农”专家温铁军教授。二人曾经一起创办北京“小毛驴”市民农园，目前负责致力于研究、推广社区食品安全的项目——“分享收获”。最早在国内践行CSA（社区支持农业）模式，而成为中国有机农业和CSA 农场的领军人物。现在的程存旺是诚食（北京）农业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兼CEO。

别样的农场婚礼

程存旺个子不算高，圆圆的脸上总是面带微笑，走起路来健步如飞，整个人充满活力。程存旺出生在福建武夷山脚下的一个小城镇。他的本科专业和农业毫不沾边。但是他的兴趣却一直在农业方面。

程存旺从上大学开始，就对农村和农民有了更多了解。“大学时看了一本书叫《中国农民调查》，讲的是改革之前，河南、安徽一些农民的困苦生活。那时候我就开始关注社会现象，利用课下做一些调研。当时人大的温铁军教授也在组织大学生到农村调研，给孩子们做支教活动，我就关注并参与了。”程存旺回忆起从农之路。

2007 年考上温铁军教授的研究生后，程存旺正式系统研究“三农”问题。温教授谈到的“农村的环保和农业和食品安全问题”对他触动很深。此后，程存旺将这一问题作为自己的研究方向。

程存旺和石嫣同在一个师门里，由于她比他早入学一年，遂以师姐、师弟相称。恋人之间能够拥有同一个梦想，拥有同样的志趣是幸运的。

2008 年程存旺选择了休学去农场种地，石嫣选择去美国的农场种地。待石嫣回国之后，他们走到了一起，还是去种地。之所以选择农业，是因为听了导师的一堂课，主题是生态农业和环保农村。导师认为，当前的化学农业不仅带来食品安全问题，还造成了严重的环境污染，农业已经超过工业成为部分水污染物的最大来源。残酷的事实让我们坐立不安，回过神来在数据库里一搜索，发现讨论如何治理污染，解决食品安全问题的文章已有成百上千，专家学者给出了太多的解决方案，可现实却是每况愈下。与其坐而论道，不如投笔从农，探寻一条理论与实践结合的理想道路。

于是，2009 年，他们创建了“小毛驴”市民农园。将生态农业技术与社区支持农业CSA 模式结合起来，旗帜鲜明地打出了博士种菜不打农药的招牌。出乎预料，北京市民对“小毛驴”的热情超越了他们对食品安全的恐惧。程存旺说“小毛驴”是传统农业耕种模式的标志，此前温铁军教授在河北开办晏阳初乡村建设学院时就养过“小毛驴”，农园的名字由此得来。农园开园之初，他们招募到了64 户会员加入“小毛驴”，会员预定“小毛驴”的蔬菜，并预付了一年的费用以支持农场运作，他们则定期将蔬菜配送到会员家里；2010 年，“小毛驴”招募到了300 户会员；2011 年接近800 户会员；2012 年已经突破1000户了。显然，“小毛驴”无论从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还是生态价值方面来说，都成功了。

程存旺和石嫣的爱情随着事业的发展而升华，700 多个日日夜夜，同吃同住同劳动，在“小毛驴”农场的滋养下，爱情的种子落地、萌发、生长、开发、结果，一切都符合自然的规律。

2011 年10 月，程存旺和石嫣在“小毛驴”举办了一场自行车婚礼。婚礼当天，程存旺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后面载着石嫣，行在乡间小路。在亲友组成的自行车队的护送下，婚车缓缓驶进农场。这是一种高级小轿车无法创造出来的浪漫。下车后，他们走上农场临时搭建的舞台，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

2011 年10 月，程存旺和石嫣在“小毛驴”农场举办了一场自行车婚礼

2011 年，CSA 在全国有了长足的发展，他俩在江苏常州又创办了大水牛市民农园。于是，程存旺负责大水牛的创建，石嫣管理着北京的“小毛驴”，一对新婚燕儿忍受着暂时的分别。大水牛正处于初创期，从工程建设到种植生产，事无巨细都需要程存旺关注，诸事缠身倍感压力至精疲力竭、无暇他顾，每天直到深夜临睡前才打电话到北京，相互问候一天的生活，倾诉思念的煎熬。而小毛驴经过4 年多的发展已经平稳运作，尽管如此，妻子石嫣还是时常奔波于农场与城区之间，参加各种社会活动，积极推广“小毛驴”和CSA 理念，过着同样紧张、忙碌、充实的生活。

“分享收获”倡导健康、自然的生活方式

从2012 年5 月起，程存旺和石嫣开始经营收获农场，将他们的理想付诸实践。按照分享收获农场的种植经验，“每5 户消费者加入，就可以让1 亩土地脱毒；每10 户消费者加入，就可以让一个农民健康耕作；每100 户消费者加入，就可以让5 个年轻人留在乡村工作；每1000 户消费者加入，就可以有一个更可持续的乡村。”

“分享收获”采用CSA 模式的经营理念，倡导健康、自然的生活方式，并希望重建农村与城市社区和谐发展、相互信任的关系，为成员提供健康、安全的农产品。

程存旺向记者介绍，“市场上能找到的蔬菜我们这儿几乎都栽种，全都是按有机的标准来种。”

程存旺要求生产部门的年轻人一定要下地亲手干农活。“拖拉机一定要学会开，农业生产的各个环节都要去尝试。”他解释，“在欧美，年轻人已经更多地投入到了农业中。中国劳动力已经面临断代的危险，他们学会后，在未来可以把这个接力棒接过来。”

发展至今，夫妻俩在北京通州和顺义区各拥有一个50 亩菜园，共100 亩面积，从事有机蔬菜生产和会员制配送服务，全年种植蔬菜品种超过60 种，服务会员数量接近600 户家庭，年生产和配送有机蔬菜量超过100 吨，除了农场自产蔬菜，分享收获还连接了生产单品优质农产品的合作社，形成了单品优质农场+会员制农场+社区+会员家庭的大CSA 格局。

2014 年两个农场收入约为600 万元，净利润接近10%，并为社会创造了40 多个就业岗位。2014 年分享收获与中建天津公司合作建设天津农场，面积约为80 亩，仍然采取会员制有机农场的运营模式。

分享收获在营销推广上与互联网结合程度高，农场拥有认证的微博和微信服务号，在淘宝、微店网上开设了电商门店，利用电商平台招募会员，销售农产品，享受电子支付工具带来的便利。目前，农场90%以上的资金通过电商提供的支付渠道进行流通，通过朋友圈招募会员也成为发展新客户的主要方式，老会员在他们的朋友圈里转发分享收获的信息，口碑相传，自然就吸引了新的朋友关注分享收获的微信，进而发展成为会员。

程存旺介绍，通过几年的探索，发现北京市场对生态农产品的需求量非常大，也证明会员制模式是可以走得通的，会员的增长很快。而在全国有近1000 家类似农场，这个模式展现了强大的市场生命力。

诚食公司全力打造“好农场”APP

2014年12月，程存旺在顺义区注册了诚食（北京）农业科技有限公司。三个天使投资人也是分享收获农场的会员。程存旺说公司取名诚食就是诚信食物，让最真实的食物找到最真诚的食者，而且诚食两个字也是他和妻子姓的谐音。

随着会员数量由原来的10 多户发展到现在600 多户，会员信息处理工作量变得越来越繁杂，分享收获平均每周要处理约20000 组数据，其中包括农园生产信息、会员点菜信息、配送信息、账户信息等各方面，而淘宝、微店等电商平台并不能解决上述复杂的信息管理问题，市场上也找不到符合会员制农场信息管理需求的产品。而作为一家农场，分享收获也没有资金来自行研发一套包含移动互联网产品的信息系统，但是，CSA全行业对信息技术的需求已经开始显现。是困难也是商机，若能推出一款符合CSA 行业需求的IT 产品，不仅能解决问题，还可能发展成为一家在有机农场管理和有机食品销售方面大有作为的公司。

公司开业不久，顺利地在1 个月后拿到了650 万的天使投资，正式启动好农场APP 研发。好农场的三位天使投资人都是分享收获的会员，其中一位天使投资人为自己家和丈母娘家各定了一份蔬菜，本想老人可以省下买菜的时间多锻炼，再加上吃的有机蔬菜，身体越来越好，可没想到由于老人不会用微信，只能靠电话和农场沟通，农场的客服小姑娘把明天可以配送的十几二十个品种在电话中报给老人，老人再挑出其中的十个八个品种，这一来二去，偶尔老人可能也忘了昨天挑的啥菜，客服可能也记错了菜名，结果老人第二天打开菜箱一看，发现订的大西红柿送来了小西红柿，或者订了黄瓜结果忘了配送，老人觉得年轻人干生态农业不容易，挺辛苦的，一般都不愿打电话到农场投诉，却总向这位会员吐槽，这位会员也是一肚子委屈，专程来到农场质问客服的服务为何不能让老太太满意。程存旺也把农场面临的问题向这位会员吐苦水，随着农场会员量越来越大，客服压力剧增，而且有机食材的会员制宅配与其说是农业，不如说是高端服务业，对产品生产、包装、配送和信息服务质量远高于一般的农产品交易，客服的心理压力可想而知，为了服务这600 多位会员，客服部门人手已经增加到5 个人，一年十几二十万的成本，仍然不能把信息处理的错误率降到令人满意的水平，这几乎成为全行业的发展瓶颈了。

听完程存旺的反吐槽，这位会员表示理解，接着他们商量起解决方案，这位会员建议开发一套信息系统来解决信息处理的问题，大家一起规划着这套系统所要有的功能，这位会员说现在是移动互联网的时代，PC 端的网站几乎没有浏览量了，因此这套信息系统一定要在手机上可以实现点菜功能，这样会员点菜下单，后台处理订单就方便多了，出错概率大大降低，一年还能省近十万的人力成本，聊着聊着大家都很兴奋，最后一算账，这套系统开发出来少说得要百八十万，每年还得再花个十来二十万维护和更新系统，要农场拿出近乎一年的利润来开发一套功能和稳定性都未知的系统，风险太大，一盆冷水把程存旺希望于IT 系统解决问题的激情给浇灭了。但是这位搞投资的会员却更加兴奋，他分析认为这套系统成本大，一般的农场主都不可能独立去投资开发，而全行业都需要，是个很有商业价值的事情，并且能够促进CSA 行业的发展，解决更多土地的保护和更多家庭的食品安全问题，也是个很有社会价值的事情。在这位会员的怂恿下，程存旺甩手把农场交给爱人石嫣，彻底从农场主转变为IT 公司的CEO，全身心投入到这套系统研发中，而这位做投资的会员也就成为了IT 公司的天使投资人。

程存旺表示，在农场运作过程当中，随着消费者家庭数量的增加，信息的处理成为农场管理环节中非常薄弱的一块，公司做的好农场APP，为会员制农场提供一个在线的会员管理的工具。所有的农场首先是可以在我们的数据列表当中展示出来，消费者可以利用这个APP 了解每一个农场所能提供产品、价格等。

和商场超市或者普通电商平台不一样的是，会员要提前一段时间来预定农场的产品，农场根据订单可以轻松计算出种植面积，这样做到有计划的生产，避免了市场波动带来的风险。通过这个APP 可以记录农场生产过程和追溯产品信息；消费者也可以知道农场从育苗到田间管理到采摘到配送所有环节的记录，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溯源系统。

诚食公司天使投资签约合影

经过半年多的研发，好农场APP 目前已经完成了农场管理信息系统后台的研发，该网站已经具备了农场会员信息管理各模块的需求，网站推出不到一个月，已经有全国30 个省市超过250家农场及合作社开通了后台账号；此外，好农场APP 的会员端也已经完成70%的研发工作，并且已经在北京、天津、上海、广州、太原、西安的CSA 农场中进行测试；农场主端APP 也已经完成30%的研发任务，未来将形成PC 端管理平台+好农场app（会员端）+好农场app（农场主端）的产品结构，为CSA 农场提供包括市场推广、会员招募、会员管理、生产管理、追溯系统、田间记录系统等各方面在内的全方位互联网服务。

目前，分享收获农场的会员已经开始通过好农场APP 点菜下单、查阅账户信息、查阅历史账单信息。

对于好农场的目标，程存旺坦言：“搭建一个平台，利用互联网工具，为中国的生态农场提供生产和运营的信息化服务，提升生态农场整体效率，通过社会化的消费者考察认证体系（PGS）树立行业信任体系，最终形成一个能够体现优质食品价值，承认优质食品价值的，高效率的购销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