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程小程
那一墙的过去时光
文/程小程
有一段时间,为了生活,我曾穿梭于台儿庄小城的大街小巷,进出于每个店铺,也留恋于那些老旧的建筑,与墙根吸旱烟的老人聊小城的古往今来、洋街陋巷;听早点铺的老板唱卖“油条——辣汤——”;蹲在做针线活的老大娘身旁,看她在粗布上绣出飞禽走兽、曹刘关张。小孩子手上五色的风车,美丽女子头顶鲜艳的发饰,粗犷男人肩头的柳编木器……那一街的活色生香,人生繁忙,常常令我温暖而感动。
在那晚热闹的小街尽头,有一处永远安静的小院,那儿的安静是因为人们经过它时,会不由自主地放轻脚步,降低声调,好像是怕惊扰了一位少睡的老人的小憩。那个小院的大门门楣上写着“清真古寺”。
每个人心中或许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信仰。而人们对于台儿庄清真寺的敬仰,不仅是为了对一种宗教的礼敬,还有对湮灭在那场战争里无数英灵的缅怀。
1938年发生在鲁南苏北的一场恶战,让台儿庄这座小城血流成河,也名扬天下。一场战争,一切灰飞烟灭,唯一留下了的只有记忆,这记忆更多的是疼痛。
台儿庄的清真寺,便是这疼痛记忆里带血的一章。
回望历史,目光所及之处总是那样斑驳陆离,美丽的和丑陋的,正义的和邪恶的,深藏的和遗失的。
所有这些美丽和丑陋,正义和邪恶,深藏和遗失,落在书页上都是一样的苍白,甚或无力。
有人说他在纸页上听到了枪炮声,听到死亡和恐惧的声音。只要能感同身受,或许一切都可听见,可是,我们远离战场,远离过去,又怎么可能感同身受?战争的惨烈,血与火的交织,人性的伟大与泯灭是那几页纸可以记载的吗?平面的东西永远还原不尽历史的沧桑,只有设身处地才能领会那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常常,我们的目光经过,心未必停留,因为身边还有更多的事需要我们留心。面对遗失的东西,我们已经习惯了遗忘。
战争永远是罪恶的,不管你以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因为战争只有一个同义词,叫毁灭。我们今天可能无法全然理解生灵涂炭这四个字,因为战争离我们太久远了,远到一提到毁灭和死亡总是一脸的淡漠。可是,当你走进清真寺,面对那株被炮火燃烧过的柏树,抚摸墙上那累累弹孔,会是什么心情?你会不会想起《血战台儿庄》电影里,中国军队司令官孙连仲对艰苦守城的三十一师师长池峰城下的死命令:“士兵打完了,军官填进去;军官填完了,你就填进去;你填完了,我就填进去!一步也不许后退!”为了坚决抗敌,他还下令炸毁唯一一条退路——运河南浮桥,背水决战。这就是战争,残酷悲壮,义无反顾。士兵用城墙一样坚硬的身躯挡住枪炮,用生命拼下一场胜利,一场胜利改变一段历史也铸就一段历史。
清真寺见证了一切,也记录了一切,它见证了侵略者的疯狂和狰狞,见证了战争的恐怖和罪恶,也见证了英雄的英勇和牺牲。
七十多年过去了,台儿庄古城和清真寺复建一新,但弹痕累累的砖墙依然保留。城市的美好要追回,曾经的伤痕不能抹去,它们的同时存在,是在时时提醒我们学会珍惜。
No matter what high-sounding reason there is for it, war is always sinful, since war only has one synonym—destruction. Nowadays maybe we cannot understand the circumstances where people are plunged into an abyss of misery, since war has left us for long time. So when mentioning destruction and deaths, we don’t feel shocked. However, when entering the Mosque to face the pine that was burned by the gunfire and touching the countless bullet holes on the wall, how would you feel? During the period of the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ese Aggression, Sun Lianzhong, the Chinese army commander ordered his men to dynamite the Southern Pontoon Bridge over the Canal—the only retreat for the Chinese army—so as to fight with their backs to the ropes. This is war, which is cruel and trag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