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 孙嘉遥 吕汝泉
【摘 要】惠理子是日本作家吉本芭娜娜的短篇小说《厨房》中的重要角色,女主人公樱井美影在失去所有亲人后,被田边雄一的母亲惠理子(实为父亲)收留,并帮助美影走出哀伤的深渊。在《厨房》一书中,美影的家庭成员相继离世,给美影带来了巨大的难以自愈的伤害,但是却在惠理子的家中得到了治愈,从而开拓出一条走向未来的新路。惠理子是治愈美影的关键,但是却有着极为特殊的身份,而正是这种特殊身份才为美影“疗伤”提供了巨大的帮助。
【关键词】死亡;变性;疗伤;自我治愈
中图分类号:I106
日本女作家吉本芭娜娜被称为“疗伤系小说教主”,与村上春树并驾齐驱共同引领当代日本文坛。处女作《厨房》是吉本芭娜娜大学毕业后在餐馆打工之余创作的短篇小说,在1987年发表之后好评如潮,随即便获得当年度的海燕新人文学奖,随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先后又获得了泉镜花文学奖、艺术选奖新人奖、山本周五郎奖、紫式部文学奖、巴黎双叟文学奖等日本国内各类文学奖项,一时间“吉本芭娜娜”已经成为了一个现象级的代名词。
一、美影的自我治愈
通常情况下,一个人身体或心理上在受到伤害之后,首先启动自我治愈的功能,但根据所受伤害的轻重,自我治愈的效果也会有所不同。在吉本芭娜娜的成名作《厨房》中,主人公樱井美影自幼父母双亡,随后祖父母相继离世,曾受到她祖母关照的田边雄一收留了她,与雄一母子共同生活,组成有别于传统家庭模式的“另类家庭”,尽管这个家庭比较“另类”,但是依旧让美影重新感受到了家庭生活的温馨。美影亲人的离世,让她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美影自此进入了一个令她恐惧的世界,最后无处可去,只好委身于惠理子和田边雄一的“特殊”家庭里。奇怪的是美影竟然得到了治愈,这里所说的“特殊”还包括了惠理子自身的自我治愈。“厨房”成了美影退守的最后一片田园。“厨房”不仅是建筑空间,更是美影的精神空间。通过对生与死的描述,直面生死、向死而生,展现出吉本芭娜娜对于生与死的认知:“生与死,互相依存,生是死的另一种延续。”
二、惠理子的自我治愈
在美影第一次见到惠理子的时候,可以说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女性,美影对于她的评价非常高,“我惊讶至极,盯住了她”、“细长的双眸深邃且神采动人”、“简直不像人”等,这些词语,都表明美影对惠理子的第一印象,这在某种程度上先是符合了美影自己心中父母的形象,满足了美影因为早年失去父母后对父母的渴望。但单单是拥有完美外表的惠理子,还不能够为美影(美影所代表的“伤”)所疗伤。美影所代表的“伤”,是不可抗阻的死亡带来的失去之伤,大部分人的长辈都会先自己离开人世,但像惠理子的情况却很少见,但正是这种特征才使主人公美影在冰箱旁边安然入睡,因为冰箱的声音可以让美影感觉不那么孤单。只有这种“特别”才可以符合作者心中所想,即读者的需求。现代人很容易感到孤单,而一般的情节已经很难为现代人疗伤,所以能够为美影疗伤的惠理子出现了。
惠理子其实原本是雄一的父亲雄司,但也是因为死亡即妻子的病逝而伤心欲绝,最后做了变形手术,成为了女人,也成为了雄一的“母亲”。一个人在自己重要的人因死亡而永远地离开自己的时候,都会感到悲伤,而悲伤的程度会受到死亡原因的影响。如雄司妻子过早的病逝,这对雄司是非常大的打击。重要的人离开了自己,一般人都会经历几个阶段,第一个阶段自然是悲痛,之后还有一个阶段则为自我治愈,很多人都会在这里摆脱重要的人离世所带给自己的负面影响,但雄司并没有,他属于少数人的行列。多数情况下,如果妻子病逝,多数人会在数年之后,通过移情转移自己对妻子的思念,这也是自我治愈的一种方法。但是,也有一小部分人无法自我解脱,始终保留着妻子生前的私人物品,饮食方面会经常吃妻子以前喜欢的食物,日常用品也会贴近妻子的喜好,比如家庭用品的颜色和样式,以此种模仿妻子习惯和喜好的行为,来营造一种妻子并没有离开自己的假象感觉,更有甚者自己会偶尔穿上妻子喜欢的衣服,来营造一种妻子仍在自己身边的氛围。而雄司变性为惠理子的做法则更是极端化,但这预示着雄司对于妻子的爱有多么浓烈,可以说浓烈到了极致,也只有这种浓烈的爱才可以为美影疗伤,为众多的读者疗伤。
之前提到的美影对于惠理子的第一印象,简直不像生活在人世间的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作者这两句描写惠理子的话,也符合了惠理子自身的特殊情况。按照美影对惠理子的感觉,她的身上有着令美影无法抗拒的魅力,惠理子的身上始终散发着无形的光辉。惠理子之所以会拥有这种吸引美影的光辉,也是因为她以前的身份雄司对于妻子的爱,这种爱已经可以转化作为父亲的雄司变为母亲身份的惠理子。“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她身上也有着常人的缺憾。比如脸上与年龄相称的皱纹,牙齿也有些参差不齐。但尽管如此,她还是魅力四射,使人想再次见到她”。这段话说明惠理子在外貌上并不是像部分小说中那样,有着仙女面孔的女性,而此时能对美影有这样吸引力的,单靠外貌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惠理子身上浓烈的情感。变为女性,即可以脱离那个痛苦无比的男性雄司的身份,也可以成为更加接近妻子的女性身份,这种选择对雄司来说是最好的自我治愈的方法,在某些人看来这是一种缺陷,但这种缺陷也是为美影疗伤不可缺少的条件。“人在生命的历程中,不彻底绝望一次,就不会懂得什么是自己最不能割舍的,就不会明白真正的快乐是什么,结果整天浑浑噩噩。我应该算幸运的了。”这句话是惠理子对美影说的,浑浑噩噩预示了雄司与妻子共同生活时,雄司并没有珍惜,犹如很多夫妻一般,每天混日子,凑合着过日子,但直到自己的妻子病逝,雄司才终于觉悟,而这觉悟正是自我治愈后的特征。
三、惠理子与厨房
吉本芭娜娜笔下的厨房,不单指的是一个家庭内,做饭的地方,这里的厨房没有熏人的油烟,没有做饭的琐事,这里的厨房预示着一个完整的家,是一家人生活的起点——准备食物的地方,也呼应着惠理子母亲的身份,而巧妙的是惠理子以前是男人。在日本,男尊女卑的现象比较常见,厨房可以说是女人的地方,男人很少参与。美影对于厨房的依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厨房代表着家庭的生机,而且厨房里冰箱的声音,是寂静黑夜中,唯一不让她感到孤独的声音。同时通过惠理子由男变女的男女同有的特征,来表示作者对日本现代社会、家庭存在的现象的不满,不单是男尊女卑,而是固有的一成不变的明确规定。很多家庭都有明确的分工,夫妻俩人各自负责的事情,并且量是相等的,看似两人地位平等,但却是一种病态的生活。如果任何一人在家庭方面付出的较多,却又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那这就会在这个人的心里留下芥蒂,这也是一种“伤”。现实生活中,很多家庭里的父母,都会在抱怨自己多么地辛苦,男人为了赚钱养家多么地劳累,女人家务事情是多么地琐碎和枯燥,而如果男人既要赚钱又要负责一部分的家务(女人则相反),那么这就是引爆家庭矛盾的导火索。通过惠理子的特性与她的孩子雄一对自己现在母亲的态度,预示了作者对新时代新家庭的观念,家庭内每一个成员的付出,如果都是有爱相伴随,那么付出者在付出的同时既得到了回报。因为自己付出的多了,而没有得到回报,因为这样而受到了伤害,惠理子的家庭正是为这种家庭而疗伤。
四、融洽的母(父)子关系
现实生活中,如果一个孩子像雄一那样,很小的时候母亲病逝,父亲又变性成为自己的母亲,那么对他的伤害是难以想象的,而且他和自己现在的母亲的关系一定不会很好。但在这里,惠理子与雄一正是一对儿关系融洽的母子,并且两人之间的交流非常轻松,如惠理子在给美影和雄一讲述果汁的功效时,说喝果汁可以美容养颜,但雄一说都上了年纪了,喝了也用处不大。像雄一的这种回答,要么是因为母子关系极度恶劣,要么是母子之间关系犹如“死党”一般,这是一种日常性质的“打趣”。雄一完好地接受了自己家庭的特性,自己母亲惠理子的特性,这是对惠理子(雄司)的一种疗伤,而当为惠理子疗伤时,这种效果又会从惠理子身上反馈到雄一的身上,为雄一疗伤,从而让这对母子、父子可以度过孤寂、恐惧的黑夜。而两人之间的这种情感,又在吸引着美影,为美影疗伤。
五、结语
每一个人对于每本书中的人物都有不同的理解,美影从字面上可以理解为美丽的影子,影子都这样美丽,它的实体也应该更加的美丽。美影如果在这作为美丽的影子,那么实际上又应该会是怎样一副景观,吉本芭娜娜给每一位读者都布置了一份没有统一答案的作业。吉本芭娜娜理想中的“美影”,也许就是由惠理子(雄司),雄一、美影所共同形成的情感,尽管存在着缺陷,但是因为其中拥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光辉。美好的形象、明亮的光辉,才会产生美丽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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