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芳 (周口师范学院美术与设计学院 466000)
汉代画像石绘画艺术特征浅析
李 芳 (周口师范学院美术与设计学院 466000)
汉代画像石作为一种石刻绘画样式,是汉代艺术中最为灿烂夺目的艺术形式。它以完美的线条语言,多样的构图方式,夸张变形的形体,极具动感的韵律感和节奏感,塑造出古拙、雄浑、奔放的画像石艺术,彰显豪迈勇武的大汉雄风。
汉代画像石;艺术特征;雄健
艺术大师林风眠曾赞叹:汉画像石是中国绘画大宗;鲁迅认为:汉人石刻气魄深沉雄大,表现出中华民族昂扬饱满的民族自信心。汉画像石作为汉代社会特有的刀笔石地的美术作品,以丰富的题材内容描绘了汉代各方面社会生活:历史故事、神话传说、车马出行、宴饮百戏、农业生产等,具有很高史料价值和艺术价值。汉画像石分布地区广泛,因地区差异其艺术表现也呈现出多样的艺术面貌,例如山东汉画像石“古朴雄厚”、南阳汉画像石“泼辣豪放”、四川汉画像石“清新质朴”,但在整体上汉画像石艺术特征呈现出时代共性:深沉宏大、丰富生动。西汉刘安说“画者谨毛而失貌”,汉画像石通过不求细节、夸张的艺术处理手法,强调整体力量和气势感,创造出浑然如拙的豪迈气象,彰显大汉雄风。
线条是绘画艺术最基本造型语言之一。线条可以体现物体轮廓,亦可以呈现自身艺术价值。在汉画像石中除建筑物、车辆等直线造型外,其大多数主要形象人物、动物等及大部分块面转折的外部轮廓线均为流畅的波浪曲线(如图1)。这种波浪式外轮廓线是对物象外轮廓进行极度概括的简洁化和剪影化处理所得。这些外轮廓线所用较长线条自然流畅、挥洒自如,具有很强的概括性。而这种流畅曲线所塑造的简洁、生动的艺术形象能瞬间紧紧吸引人们眼睛,并留下深刻印象。同时这种富有动感和变化的波浪曲线蕴含着一股强大的视觉张力,给予整个形象以内敛感和运动感,也展现出汉画像石深沉豪放的艺术面貌。
图1 人物、灵兽
汉画像石中表达形象细节特征或装饰感的是形象内部线条,因地区分布不同呈现差异性特征。像山东祠堂画像石因细腻的青石材质和出资人较高的地位和宽裕的资金支配,刻制多追求精美华贵的艺术效果,所以内部线条也颇为流畅、圆润、生动;南阳画像石因粗糙坚硬的石材肌理,刻画流畅线条难度较大,所以内部运用了断、直和生涩朴拙的短线条描绘,又因这些内部线条刻画的较细,视觉上属从属位置,对应外轮廓线就彼此整体形成了对立统一的复合式形式存在;四川画像石因松脆的沙石质地,多采用高浮雕形式雕塑,无法刻画精细内部线条,由拓片得到的图像可以看到其内部线条多为宽窄不一、方圆不定的线条。
汉画像石遗存多为墓室或祠堂雕刻,有些画像石如垒积木一样共同组合成一个整体图像,也有很多独副画像石单独成完整图像,所以谈及构图我们是对一个或多个画像石所组成的独立整体画面来谈论构成法则。事实上,汉代画像石的构图方式十分多样,有一点透视的、多点透视的、刻意填充式的、均衡分散式的、重复排列式的等等,以下略作分析。
重复排列式构图,在汉画像石中我们经常看到画面呈长条状横带,其间均匀排列着高度、体积相当的车骑、侍从、侍女等形象,这些形象间有的如重复复制,有的体量有别,但都成排排列,呈队列式构图,气势浩荡肃穆,这类构图最经典的如《车马出行》。
多点透视式构图,汉画像石中有各种透视方法的构图,既有近大远小的焦点透视,也有包容巨大的多点透视;既有俯视的也有仰视的。多点透视式是汉画像石中颇具特色的构图之一,有的多点透视构图呈现出在一个相对独立画面中有的一排人头向上,周围其他人则向左或向右,如同倒了一般;甚至有些纵向排列的人并没有如西方焦点透视那般前者挡住后者,而是纵向每一个物象都完整的排列出来,这种突破空间焦点透视限制来排列画面的构图,满足了人们想看全面的视觉需要,并充实饱满了画面。
均衡分散式构图,汉画像石中均衡分散式构图是将形象不规则、随意点缀、均衡的安排画面里;刻意填充式构图,在一些汉画像石中主体形象被首先安排在固定画面中,就会有小部分空白空间余留,外加入一些单独形象可以来填充、丰富空余画面空间。
汉代画像石造型对形象运用夸张和变形艺术处理比较多,这也是汉画像石强大魅力来源之一。这一点往往表现为对对象比例和动态夸张处理,因需对形象进行变形处理,以产生一定特殊视觉效果,表达作者创作意愿和审美情趣。例如在宴饮百戏图中(如图2),为凸显舞者的灵活,把舞者腰身变细、身躯拉长、臀部挑起、四肢极度柔软,以彰显舞者高超的舞技;在表现先贤时,赋予这些历史人物宽博的衣袖、高高的帽领、端正刻板的姿态,以突显先贤的稳重儒雅;在描绘门吏、仆人时,会使其比例远远低于正常身高,以凸显其地位、力量的弱小;在描绘职高位重的人时,往往夸大其身高比例或者头部比例,凸显其地位、作用的重要;在表现神怪题材时,为表达妙不可言的神力,就有了九条尾巴的九尾狐、人首鸟身的扁鹊、十个头的开明兽、人首蛇身的伏羲女娲等等。
图2 歌舞
有的汉画像石在避免表情影响体态表达时,会把表情处理的极平淡,有时仅仅是睁开的双眼和合闭的嘴唇;在刻意彰显人物张扬的面部表情时,会表现大大张开的大嘴,飞扬的胡须、眉毛等,有的为凸显人物动作的连贯性,会变形处理脸部,使其呈现正面和侧面并存一张脸的情况。
画像石整体一般比较注重动感,面部表情刻画精细的不多,而在五官不清晰情况下,还能使观者准确感知喜怒哀乐、性格身份、场面气氛等,这就要归功于对动作姿态的夸张和对表情表现的压抑。例如画像石中用四肢内收、俯首弯腰的收缩形象感来传达性格胆小怕事之人,用四肢张扬、动态不稳来刻画飞扬之人。
宗白华在《美学散步》中说:汉代的绘画、雕塑常常呈现一种飞舞状态,反映了汉民族前进中的活力。汉画像石形象极富运用感,这种运动感、韵律感来源于形象起伏变化的外轮廓线,源自对形象动态的夸张,源自飘荡翻腾的装饰云纹,源自起伏变化、动静相较、彼此呼应、疏密有致的构图……
就单个形象塑造方面,汉画像石中有静的形象,但动的形象更多,如奔跑跳跃的乐伎、开怀搏击的武士、张牙舞爪的猛兽、变幻的云纹……汉画像石中舞乐者的形象最具动感,如舞者细腰翘臀,剧烈扭动的身躯、随风舞动的长巾衣衫在夸张丰富肢体语言时,亦彰显高亢的运动感和节奏美;画像石中武士大都四肢张扬、迈步屈身、蓄势待发,肢体语言多了刚劲、勇敢之势;丰富多彩的动物形象如熊、虎、龙、野兽等以扭动的身躯、S型姿态、张牙舞爪的动感等传达动感信息,经典的像《马踏飞燕》中将骏马四蹄腾空,大胆夸张,突破马的生理常规局限,从而塑造出优美、飞扬的骏马奔驰形象。
在多个物象组合画面中,画像石工匠们合理安排画面、组织动态形象,创作出动静结合又蕴涵巨大运动势能和节奏韵律的组合方式。画面中多个物象在构图上以多无少,密空疏数量对比,在形象上以静制动、以小动带大动,形象处理以远近、虚实、露藏、大小对比等增加运动节奏。如乐伎表演中,以静坐一排、四肢收敛、直身跪立、一致目视舞蹈者的众多奏乐者,衬托少数舞者舒展四肢、欢快舞蹈的动。南阳汉画像石善于运用极富动感的装饰云纹,多为弧线形状,似宽条长波浪线,其本身的粗细和转折变化,就带有强烈的运动效果。这些云纹和运动的形象结合起来,增强了形象的运动感。
[1]李国新,杨絮飞.砖石札记——汉面造型语言研究[M].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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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鲁道夫·阿思海姆.艺术与视知觉[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杜,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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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芳(1980.05-),女,河南周口人,美术学硕士,周口师范学院美术与设计学院讲师,研究方向:美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