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游在喜马拉雅之南

黄家双

“身体下地狱，眼睛上天堂，灵魂回故乡”——这便是穿越喜马拉雅山之旅的切身感受。

喜马拉雅山，再高也有顶啊，雅鲁藏布江，再长也有源口……

这是一首多么熟悉的歌啊！我平生第一次直面雅鲁藏布江、喜马拉雅山时，著名藏族歌唱家才旦卓玛深情咏唱的这首歌的旋律，就时时在我心中回响。

雅鲁藏布江不舍昼夜，荡荡乎流向远方;喜马拉雅山高耸入云，巍巍乎横亘西东。进藏后的第五天——我们朝辞拉萨，逆雅鲁藏布江而上，到日喀则，看扎什伦布寺。接着马不停蹄，在午后灼热的阳光中，踏上穿越喜马拉雅山之旅。

我们的目的地是亚东。亚东地处喜马拉雅山的南麓，高耸的喜马拉雅山脉逶迤绵延在西藏的南缘，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巨大屏障，挡住了来自印度洋的暖湿气流，造成青藏高原干旱的气候、独特的地理地貌特征。而亚东是这座大山南麓的一条狭长地带，像一个手指伸向南方。亚东境内山清水秀，气候温和，水源充沛，物产丰富，素有“西藏小江南”之美誉。

从日喀则到亚东，全程300多公里，途中要翻越两道海拔4600米以上的山口，经过三个县的范围。江孜便是通往亚东的必经之地。

从奔驰的吉普车上望去可见远处山峰上的宗山城堡雄姿，这里凝固着西藏人民抗击英国侵略军的悲壮历史，让人肃然起敬。1904年，英军上校荣鹏赫率军入侵西藏，就是沿亚东河谷一路北上，在江孜遭到猛烈抵抗，电影《红河谷》讲述的就是这段可歌可泣的故事，江孜由此永垂青史，成为中华民族抗击外来侵略的英雄城。

在穿越喜马拉雅山的旅程中，有山高路险，有千沟万壑，甚至可能遇到塌方泥石流，但是，一路上有河谷，有草原，有河流，有湖泊，有高原草地上放牧的牛羊，有难以阻挡的魅力。

最令我们激动的是，忽然在路的左侧出现了大片的湖水，轻风吹起了层层涟漪，湖边的草地上散放着成群的牛羊，穿藏袍的牧人挥动着鞭子，远处是林立的皑皑雪峰。据说，这座最高的雪峰是珠穆朗玛峰的妹妹，当地人叫她帕里琼木，是个女神。云彩像飘动的哈达，一会将女神遮住，一会又露出她美丽的面容。她脚下的那泓湖水瓦蓝瓦蓝的，叫多庆湖，美丽的雪峰倒映其中。我们为如此动人的美景所吸引，赶紧停下车来，支起三角架拍摄。能拍到露出姣美面容的雪峰，是我们的幸运。

天色将晚，路的前方出现了一座小镇，藏式的民居上边飘扬着五星红旗，这便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小镇帕里。至此向南，路的高度逐渐降下来了，沿着山谷中的碎石路，越野车又跑了40多公里，驶入一个较大的镇子。悠长河谷里，静静散布的几十个村庄以河谷最开阔处为中心，那是镇政府所在的下司马镇。从帕里和温泉流来的两条河流，在这里汇合，穿城而过，流入不丹，两岸青山中，一栋栋房屋时隐时现。

“身体下地狱，眼睛上天堂，灵魂回故乡”——这便是穿越喜马拉雅山之旅的切身感受。在这里，我触摸到一种新的风景，比我曾欣赏的风景更壮美;我感知到一种新的美，比我所知道的美更动人。

热情的主人在邮电局附近的一家小饭馆里为我们接风。那天太累也太饿了，热腾腾的家常饭菜给我们的满足让我们难忘，尤其是各种烧法的蘑菇，味美堪称天下第一，特别是用牦牛肉来炖汤，更是鲜美无比。

亚东鲑鱼也是久负盛名的特产，当地名为“花点鱼”，在水中体有荧光，背部呈绿褐色，腹部几为白色，颜色鲜艳美丽，体肥脂满，味道鲜美，当地人喜食。只是这种鱼产量少，已经成为国家二级保护鱼类，禁止捕食，我们的餐桌自然也不会有。

我们夜宿下司马镇，这里夜不闭户，门不上锁，由于负氧离子大大增加，当晚酣睡如饴，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只听“哗哗”的水声响个不停，以为天降大雨，等到出门一看，才知是一条水量丰沛的溪水在眼前奔腾喧嚣。

溪水旁边，最有特色的是当地错落有序的藏式民居，建筑多为松木阁楼，外有栅栏木围，色彩艳丽的西藏风俗图案，在墙壁、栏杆和屋檐上随处可见。当地居民看来大多爱花，屋前的小院、楼上的阳台，抑或是窄窄的窗台和居民家中，到处都是盛开的鲜花。不经意间，发现连后院的栅栏门上，还有几枝花朵探出头来。真是个很干净的小城，建筑民居风格独具。

在我们探索的目光中醒来的亚东，弥漫着团团晨霉。从下司马镇到乃堆拉山口，向南40多公里，海拔升高2000米。我们乘车盘山而行，扑入眼帘的是高大茂密的森林，是满坡满谷的灌水丛，是目不暇接的绿色，是不绝于耳的潺潺流水声。蜿蜒曲折的公路，引导各型越野车各显其能，攀援而上，驰过松软的、泥泞的路段，持续不断地左拐、右拐、左拐，爬坡、爬坡、爬坡，直爬到乃堆拉山口。

乃堆拉山口海拔4545米，翻过山就是印度，距拉萨450公里，距印度沿海城市加尔各答550公里，曾经是中印主要陆路贸易通道，也是古代丝绸之路的一部分。山口两边由一条公路相通，双方各自搭起一个牌楼，就是国门了。我方边防战士，笔挺地守卫在哨位上，旁边是国旗牌，头顶是高扬的五星红旗。对面是印度士兵，帽檐上插着一撮红毛，一色的黑胡子，随意地走来走去。我们走近他们，他们毫不介意，很乐意和我们合影留念，不大一会儿，有车要过口岸，他们便忙乎着看汽车后备箱，查验证件。

去乃堆拉山口，难得有好天气，我们碰上了。一路下山回来，艳阳当空，有山皆绿，从路旁两棵参天的大树中间望去，山脚下一条S形的河流两旁，是依水而建的整洁村舍，坐落在绿树的海洋中，让人误以为这不是在西藏，而是在东南亚的热带、亚热带的环境中，一打听，才知道这里是下亚东乡吉林利。多美的地方啊！

离开下司马镇的前夜，我在街头漫步，路上行人不多，有几个小男孩在灯光下滑旱冰，跌跌撞撞的，我热心地前去教他们。经我指点，孩子们果然滑得流畅多了，他们和他们的义务教练一起笑了起来。山坡上闪烁着民居的灯光，小饭馆里生意兴隆，“雪莲花朗玛厅”里传出阵阵，小城的夜晚是宁静的，也是温馨的。

亚东生活着一万多人，他们的家在喜马拉雅山之南，这里是他们美丽的家园，这是我们神圣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