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华
【摘 要】魏微是从70年代写作中分化的典型个案,她不仅在创作上显出迥异于书写情欲与物质的特征,而且以旁观者的姿态描述70年代写作表明自己的立场:70年代是堕落的,就因为几个狂躁的、不谙世事的女作家,整个时代被牵连了。整个时代,被视为是颓废的、无望的、末日的时代,而与此同时,个体的区别很快显现出来了,包括他们的写作和为人姿态。我已经看到了,更大的分歧和变故还在后头,本文主要针对魏薇小说的成长主题进行了分析和探索。
【关键词】魏微小说;主题成长;分析
任何为了整体划分而消泯个人特性的命名终究会被遗忘,当评论家们将70年代出生的作家作为一个整体70年代写作进行谈论时,这一命名内部已悄然埋下了分化的伏笔,并逐渐彰显出其概括的粗糙和阐释的困境。2004年,魏微获得第三届鲁迅文学奖,这一年离她开始写作已经十年了。十年间,魏微在历经“从南到北”,又“从北到南”的异乡旅程时,对于成长主题的叙事视角也在逐渐转变。从以孩童视角出发表述成长之痛,到借男性叙述者表达情爱纠缠,再以全知全能的叙述者记载无名的漂泊,魏微日臻完善以日常生活对抗宏大叙事和历史背景的个体性成长经验叙述。
成长是众多作家创作中一个不可避免的母题,从自我的经验生发,以己推人展露最初的生命创痛。魏微笔下的成长形象大多是柔弱敏感、静默传统的女孩,她们意识到成长过程中的种种痛楚却又无力相抵抗,只能在日常生活的罅隙里挣扎沉浮。早期的魏微小说在表达成长之痛时糅合了个人体验,但这种痛并非尖锐的,不可忍受的,而是温和内敛、带着淡淡的伤感气息:“成长是必然的,结果只有一个,没有什么神秘性,可是成长的过程,对我们每个人来说,它是那样的微妙,深不可测,值得细说。”对性意识的叙述摒除了宏大历史场景的压抑和扭曲,以个体方式表达公共启蒙经验,因之具有了普适性:“很多学生一进入初二,人就变呆滞了,成绩一落千丈。老师很头疼,可是他们不便明说。因为这是性意识,性意识来了,它就像一阵风,突然吹醒了一代少年的身体。它如此旺盛,也和风细雨……”
在《一个年龄的性意识》中,“我”和小容及叶子一起看一部带有色情场面的片子,“我”是如此沉靜,以至于暗暗地为自己的沉静而不安,是什么在年轻的身体里沉淀,并且过滤了青春性意识的羞涩与慌乱?“我们”羡慕林白、陈染等人像女孩一样的激烈与拼命,而“我们”——年轻于她们的这一代人反而成了女人,“死了,老实了”。成长的历程在此省略了青春时期应有的对于性的好奇和害羞,出离常规的经验让主人公感到悲凉,于茫然无助中透出淡淡的哀愁。
成长之痛也来自残缺的家庭,魏微将探究的笔触伸向对亲情的质疑。有意味的是,魏微笔下亲情匮乏的代名词是父亲。
《父亲的来访》中,在南京读大学的小玉八年来从没回过家,父亲说要来看她,小玉用了一个下午读父亲这封言简意赅的来信,她忧心忡忡,订房,洗澡,剪发,平静地压抑着激动和幻想,而父亲却没有来,说改在扬州见面;若干年后,父亲已经很老了,再一次说要到南京看望小玉,她竟然恍惚而清冷,背脊上淌满了汗。热心的邻居都为小玉高兴,但最终父亲还是没有来。“父亲的来访”被一次次悬置,以缺席的姿态凸显了鲜明的在场性。
《迷失在小城市的父亲和我》中,父亲的莫名失踪使“我”和母亲的生活羞辱难当。“我和母亲越来越频繁地谈论起父亲”,父亲的形象却越来越模糊,父亲失踪后的命运也在“我和母亲”的谈论里呈现出多种可能性,失父的悲哀逐渐为叙述的繁复所代替。“寻父”这一主题在当代小说中并不罕见,但是在魏微的笔下,“寻父”却没有所谓的“俄勒克忒拉情结”(恋父情结),这一行为即使带着解构的意味“每个寻父者最起码必备两点常识,一是父亲是不可寻找的;二是“我们必须去寻找他”,也不失清明与温暖,有一种洞穿人世的透彻:“在一个审父、叛父、弑父成为一种文化惯性的写作语境,魏微没有宣称逃离父亲,自我放逐,而是细致、素朴地去感觉父亲、想象父亲,甚至当有一天父亲失踪了时义无反顾地去寻找父亲。魏微书写的是为人之女的简朴情怀,而她无意戳破的却是我们时代的一个文化神话。”
漂泊不再是个体的命运,而指向现代人的总体情状:即在现代社会找不到灵魂的归宿,只能成为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放者。从这一意义上来讲,魏微的小说超越了成长主题和情爱主题的狭隘,跳脱出个体经验,直接与现代人的当下困境息息相关。
参考文献:
[1] 何平.魏微论[M].当代作家评论,2004,(5).
[2] 艾尤.去势模拟与成长书写——透视魏微的女性成长书写策略[J].当代文坛,2007,(5).
[3] 魏微,雪冬.魏微:我的文学路[J].朔方,200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