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雷其霖
9月20日,“一带一路看甘肃暨2015百家网媒丝绸之路行”活动在兰州拉开大幕,来自全国各地的重点新闻网站齐聚黄河岸边。
那天,阳光明媚,洒在脸上,使人有些恍惚,似乎这次西行更像是一场文化寻根之旅。
文脉是一座城市最值得炫耀的财富,历史的传承更是一座城市的精神文脉源泉。
当人类文明从遥远的上古时代走来,当声如洪钟的颂赞声不绝于耳,人类的渺小和虔诚的信仰总会找到皈依。
伏羲庙位于天水市中心,天水是甘肃第二大城市,有足够厚重的文化积淀来孕育人类文明。
关于伏羲的出生本是神话,类似于《史记》中记载的刘邦母亲怀孕的故事。即便是神话传说,但每年来参加伏羲祭祖大典的人依然很多,可见人类对于孕育文明的祖先的尊重、敬仰。来伏羲庙上香的众多游客都一脸虔诚和肃穆,这足以证明,文明的根基是这座城市最吸引人的亮点之一。
当人类传承几千年的仪式不再是一个空架子,当香薰的大殿不再恢宏、壮观,取而代之的是雾霭星辰的八卦布局,面对这星罗棋布的卦台山,我们不得不由衷赞叹人类先祖的智慧。伏羲创造的八卦哲学,在小小的轮盘中被后人解读了千年。这块孕育人类智慧的地方,向人们传递了一个极强的信号:我们仰慕古人,无非以敦亲睦,慎终追古。
秦州之地,尽是青铜滴翠的回响。黄土尘埃,均落粉砾,留华夏文明之根,长植于此。
在麦积山石窟,我找到了这个城市文脉的根本。
万水千山间回荡着昔日民众的虔诚信仰,不止于此,这座隐匿于深山的石窟更像是一尊俯视众生的活佛,体察人生疾苦,彰显精神信仰。
两千年了,我问苍生,你问鬼神
你始终泪眼婆娑
像极了那块纷扰的石头
搁在那儿
被风雨刻进那些古典的情节
风沙的痕迹
被陵墓记住雕镂出漫不经心的繁复随着朝代的年轮
一起走进历史的殿堂
石头不凡
八卦不死
玉带和金钗
一个挂上亡灵的疑惑,一个插进了幽魂的梦里
从此,千红一哭
从此,万艳同悲
把那些曾经的热闹跌坐成世间最后的情思
剩众生跪拜
当阳光洒进西夏大佛寺的殿堂,当黎明的曙光照进赤色丹霞,当焉支山马蹄长啸,这座历史文化名城便有了生命。那天,马匹走过张掖,留一池文脉,供我们回望。
太阳以西,是马匹卸下沉重的地方,是禾露滋润荒凉的地方,也是希望所欣喜的方向。
谁在杯里倒满水,那样的水排斥荒凉。
谁在杯里斟满酒,那样的酒掩藏月光。
谁在人心的沙漠种下温暖,那样的温暖交换世态炎凉。
“张国臂掖,以通西域”八个简明扼要的字像是对“金张掖”的注解。这座古丝绸之路重镇,千年前曾是亚欧大陆桥的要道。而今,“全国历史文化名城和中国优秀旅游城市”的称号更使张掖的文化显得端庄、厚重。
西夏永安元年(1098),大佛寺破土动工。为凸显皇家寺庙的端庄雅致,释迦牟尼雕像被请进了庙堂。如今,这座35米长的大佛已经成为中国室内卧佛像之最。
大佛寺除了庄重以外,更像是一个朝代荣辱兴衰的见证。然而,能够证明张掖历史文化悠久的还不仅仅是一座大佛寺。
当汽车奔驰在山丹县的崇山峻岭中时,身后便响起了那首遥远的古诗词: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匈奴之恨,徒剩寥寥回音。
公元603年,隋炀帝在焉支山接见二十七国使节,名噪一时的万国博览会在焉支山上拉开大幕。
时至今日,当我们再次面对曾经盛极一时的隋唐历史时,那个曾举办万国相聚盛会的焉支山传来窸窣声响。猎风阵阵,雄国戴月,诗仙李白的文句留在此地:“虽居焉支山,莫道朔雪寒。”
世人知丹霞,却未曾识得昔日锋芒。当汽车拐进深山,当深山慢慢隐去,逐渐消失的天际线上便出现一片赤褐色。丹霞耀眼,却也能看出这片故土之悲。
历经上千万年的沉淀,这片雄踞“世界十大神奇地理奇观”之一的张掖之红,却红不进丝绸之路的繁盛。
对张掖的瞻仰,从大佛寺走出,走进焉支山,最终将脚印交付于这赤红的丹霞。
诗人去往何处
杯盏中的酒,还是断章残句里的诗
文字死后,泪已风干
马背上的江山,半壁飘摇
残简上的竹片,也迷离得恍惚
诗人从不觉得自己是英雄
因为英雄总会被送葬的歌铭记
曾经,半个王朝从坟墓里爬出
除了落寞的容颜
和马匹渗出的血汗
淋漓着诗人龟裂的胸膛
诗人也曾仰望过江山的一丝霉气
和着诗人郁悒的情结
在马蹄之间踩出一条开辟蛮荒的道
继而轰然倒下
平视着哭红的天
谁把温润的月光揉进夜色,谁又在屋檐底下玉笛横吹,眼睁睁地盯着那幽怨漫来,婉转乾坤,令那暗哑的风月为之含悲,因之呜咽。再把那山月碎成千杯万盏,清辉如水,纵横恣肆,流进我端好的水杯。隔着酒杯,嘉峪关成了杯中模糊的碎影。
嘉峪雄关,隔万重山水,卷百千罗幕珠帘。你是我从心凌空一跃的丝缕清风,彼岸花开,羞煞金卷残花魁蕾。柔柔地路过我的画笔,婉转之下,你留下的不只是漫卷黄沙,更像是一个滑过朝代更迭的符号,在文卷上凝结成活生生的性灵文字,浓墨重彩地奔向时间的高潮。
嘉峪关的城楼宏伟而干净,四围的风沙再猛烈也未曾将它褪色。这是一个时代的最强音,也是一个时代最坚贞的见证。
前代王朝从哪里没落,又从哪里开始,滚滚烟尘,飘荡了上千年。还记得文人笔下慢柔的轨迹吗?怕是最美的欺凌骗过很多宫中女子温润的双眼,留下来一首古老、绵长的歌,歌里有你,还有那永不褪色的大地。
千年的时间,泪水漫过城墙,像露水滴过荷叶一样悄无声息。静静地看着嘉峪关,或许也只需几天时间或几分几秒,我便能记住城关之雄。我跨过江南的水,翻过中原的山,只想看你沉睡多年后对历史所秉持的那份厚重。我已无法再有当初的那种激越,再次与你相逢于罅隙的过眼云烟,我只想记住,也只想看着年华慢慢老去,为你记住百年的颂歌,唱出千年的寂寞。
在这个充满雄性气息的城楼上,除了霸王的凌厉之气,竟然再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填满你的楼宇雕梁。
珠帘漫卷罗幕,小径长掩堤沙,王者的骄傲或者束手就擒的壮烈都有着沉甸甸的重量。在那茫茫戈壁滩上,迷醉人心的是枯草败蕾、断枝残花。一靠近那密密痴痴的土瓦砖墙,多日的舟车劳顿竟一扫而空。
亲近这座城市,可以从它的城墙开始。我想,最美的邂逅也许是漫不经心的相识,亦或是“蓄谋已久”的相遇。
巍巍祁连孕育的皑皑雪山,滚滚戈壁下的打马飞歌。只这么一瞬的光阴,我就彻底被你千年后的肃穆所折服,我惊叹这世界之大,也惊叹你静静的孤守。从秘苑肃杀的高墙院内抛出一片红叶,深深浅浅的脉络连缀起一段传奇,都是关于嘉峪雄关的记忆。
可是,一入沙场深似海,从此,遥遥明月、清清苦竹,便是归程。
兵隳战火把大江烧沸
甲金盔把杀气染红
年号,从亘古变向遥远
在千百年的故事里刻出了花
尤其是在将军想要疯狂的战场上
折个纸鸢,让风吹得老远老远
还是吸口热气吧
秀口一吐,豪气三分
一分留给江山
一分留给熙攘人群
一分埋入荒草孤塚
其实,洛下沉吟远比不上
悬门抉目的悲哀
一个被黎明谨记
一个让江山遗忘
能记下的无非一张脆薄的纸页
就收买了天下士人的心
顺来一个王朝站立时的雄姿送上金子和璀璨来祭奠
有一个地方,黄沙漫漫间却有不落俗套的歌词;有一个地方驼铃声远,但大漠夕照却越发美丽。这里便是敦煌。
敦煌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一个情结。这情结或许跟历史没关系,也或许跟风沙没关系。
月牙泉的水在漫无边际的沙漠中独到而美丽,鸣沙山的风声传来,和着华月初上的歌谣,这份美丽多数人都能读懂。
但读不懂的却是那屹立千年的莫高窟,让众生为之倾倒,肃然起敬。
烟水旧亭台,丝绦尽作千尺浪,月牙泉守候着这片生命的源泉,让我这个过客如何平复心绪?月牙泉以一泓柔水滋养大漠的双眼,以平静的佛理领悟结痂的心怀。
飞天画廊的痴缠,门廊深深的繁华。莫高莫高,如何见你,我准备了一个夜晚。
从十六国的前秦时期,历经北朝、隋、唐、五代、西夏、元等朝代的兴建,莫高所代表的文化不言而喻。这里承载了太多历史的叹息,也承载了众生的信仰,从底层的平民到高堂的君王,这里俨然在几百年的时间里打下了历史的脉络。
神秘的莫高就像划过指缝间的一抔沙,惊扰了我多年的性情。
楼上一个戏台
百年的唱段
纷纷扰扰
一场漫长的厮杀
最有节奏的笑声
加上最干净的泪水
从戏子身边踏过,奔向遥远
台下一个舞台
比灯盏要暗
比楼阁更低
大奸大恶通体上下没有一丝怜悯众生叫好
只有皇帝还在叫唤一声
上善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