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 李 需
内心的散步(七章)
山西李需
在秋天里,我感到那些深处的诱惑,深处的把酒言欢。
让一片片叶子,落下,落下。尘埃落定里,是多么的踏实,和温暖。
月夜里的轻,最后也会凝成我内心的重。我内心的光芒,在秋天里闪烁,如绚烂的色彩,
如一个人的酩酊,和久久的寻找。
淡下那些浮尘中的淡吧,还有,小小的伎俩,我们就会打进秋天的深处,更深处。
比如蚯蚓,和蚯蚓在土地下面的骊歌。
寻找的最高境界,就是在寻找里沉淀下那些生命的核,
之后,我们依然会站在锋芒上,让一种高深莫测,去坚定地、义无返顾地,对视另一种高深莫测!
散步的时候,走出自己,这无疑是一条最好的途径。
怀揣着自己的小秘密,怀揣着自己的大襟怀,去拜访一个深藏在你内心的人,或者,就在你从没去过的地方,搞定你希望搞定的。拍板是你一个人的事,结果也是你一个人的事。
而你,还在这里散步,像什么也没发生。
那另一个自己,它会驱散你一直以来内心的雾霾,会给你一个藏而不漏的完美。让你的怀抱松弛,豁亮,透彻。
对于散步,可以这样说,散步者最终会把自己的躯壳留在这片草地,而他的灵魂却会走向另一个更加真实的自己。
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想活出我们真实的自己,而真实往往总是离我们很近,又很遥远。
散步的时候,走出自己。那一个,对我们来讲,或可说是抱残守缺,也或可说对我们的人生是另一种尽善尽美的自圆其说!
我试着用等待平复焦躁,试着通过对一片叶子的瞩目,理清内心的脉络。
而交错和纵横,像一种很现代的纠缠,美丽且寂寥。
对于等待,我们可以把它想象得古典,诗意;
对于等待,我们可以把它看作成简单,平复。
但常常,我们就是无法卸去装在我们内心深处的铠甲!
一次欢宴,一场角逐,甚或只是一种无聊的游戏。
其实,等待的意义,它并不属于我们自己,它只属于一种常态和常理。
等待,在许多时候,都像一种漂亮的枷锁。套着我们的肉身,也套着我们的灵魂。
因为,我们不是古人,一枝灞桥柳,就遮掩了所有的浮尘;
一潭清清水,就映出旷阔的友谊!
我说过的,对一些事情我只想保持缄默。像在这个秋天,在这片辽阔的土地,我只站直自己的身体,不弯腰,不低头。
消亡,是消亡自己的事;凋零,是凋零自己的事。但,我的眼里为什么还含满泪水?
我说过的,我会永远爱你,父亲。像在这茫茫人海里,我第一次和你偶遇。第一次坐在那片小月光里,第一次用我的小手拉着你的大手。第一次,我们用父子的名义,为我们共有的村庄命名。
是的,我曾经是多么自负的认为,你是我的永恒,我也是你的永恒。但,最后,我们还是被一片辽阔的、金黄的油菜花隔成永诀!
我说过的,故乡,无论幸福,还是悲悯,我都要在你一滴鸟鸣里坚守。像时间,只在自己的时间里悠扬。
但,我还是无法逃脱俗世!
那些夜晚,当我站在城市的阳台,当月色如水一样泼下来,我总是手足无措,久久无法平静。
我说过的。
我又说过什么?
最后,我们都只能是童话里那个说过许多谎话的孩子。我们的头上,将长满一种奇怪的犄角。
我想让一些东西成为过往,不再珍惜。而我却总放不下怀旧,那些试图忘掉的,总像一种深处的光芒,一次次让我缅怀,甚至膜拜。
膜拜是一杆秤。那些过往就是这秤上的重量。
比如,我喜欢把辽阔一再缩小,小成我内心的一粒种子。而辽阔依然很大,大到我故乡的模样。
比如,我喜欢用一些平淡的叙述说事,但我却总无法抑制对一种最细微的情节的感恩和感动。
其实,过往在成为过往的同时,轻者已自化作尘埃,而重者已结为我们内心的另一种完美。
这样的完美,像一串串碧绿的珍珠。
这样的完美,像秋天一枚又一枚的落叶,金黄的、灿然的旋舞。
或者可以这么说,过往中我们能保持住的那些微茫,它们就是我们绵延的幸福。
我想让一些东西成为过往,不再珍惜。
而,那些过往,却总是一点点的、一点点的
像穿过密不透风的树叶的阳光,洒落在我战栗的心叶!
关于倾诉,就是卸下我们内心的满,或者空。
还原生活的大模大样;还原一条小路,被暮色舔着;还原眼睛和眼睛,流动的火焰。
倾诉的时候,总有一小片月光一样的纯,在我们的怀抱荡漾。
曾经,我们在自己的迷失里把自己丢失。像我们丢掉了一串钥匙。
无法打开自己的心锁!
学会倾诉,就学会了生活。
学会倾诉,就学会了如何爱我们自己。
比如,树叶之于春天的倾诉;
比如,向日葵之于太阳的倾诉;
比如,花朵和粮食之于土地的倾诉。
倾诉,始终都是一种光芒,虽然,这光芒有时遥远有时黯淡,但,它依然会穿透我们流血或结痂的伤口,映着小小的温暖。
像流水,在我们旷远的内心泛着涟漪,泛着涟漪!
我用时间装满我的身体。
有时,时间像沙一样漏下来;有时,时间又像泡沫,越积越深。
一些时日,我用时间怀恋旧时光。
一只光洁的杯子和一只斑驳的瓦罐,其实它们唯一的区分就是光滑和粗糙。比如:我的青年和中年。
时间它一样会把一些节点漏掉,又把一些节点堆积。
也许,我会对一些事情不识时务;
也许,我会对一些事情过于圆润。
但,时间,它还是不容分说,如同秋天的落叶,填满我身体的各个部位。
时间在我的身体里,就如同我身体里的一条河。
时间在我的灵魂里,就如同我灵魂里浩淼的沙海。
我用时间装满我的身体。最后,我的身体和灵魂都成了时间光滑或粗糙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