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 苗
舍伍德·安德森被誉为美国现代小说的先驱者,他的短篇小说展示了二十世纪初由农业社会过渡到工业社会过程里美国中西部小城镇人们的生活点点滴滴和思想冲击。《纸团》是《小城畸人》短篇小说集里的第二篇。面对现代社会泛滥的拜金主义和赤裸裸的物质享乐主价值观,《纸团》用简短的文字映射和暗示了社会变革浪潮的方方面面,同时,小说也表明了作者的生活哲学和思想。
作家舍伍德·安德森的自美国的中西部,他的创作时期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数年,其故事作品多以美国中西部小城镇为背景,描写小市民面对外面世界的诚惶诚恐的情绪和保守自闭的思想,故事带有自然主义和神秘主义的色彩。其散文风格以家常谈话为基础。安德森用现代派的一些手法进行写作,着重刻划人物的内心世界,人物形象并不完整。对于某种事物的感受,安德森喜欢用细致生动的心理刻划来描述,尤其擅于用印象派手法描写人物,刻画出失意困惑的小人物的精神状态。
舍伍德·安德森对新兴美国的社会建构和变革十分敏感,着眼于世事变迁对传统和思想地冲击。“通过深刻揭示二十世纪初美国由农业社会过渡到工业社会过程中中西部小城镇人们的生活面貌,安德森向读者展示了一幅幅在生活中追求梦想、遭遇失败和历经痛苦的人物画面”。
安德森关注美国中部小镇及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小镇的历史文化就是美国历史文化的缩影,主题是他所了解和亲历的美国社会变革。舍伍德·安德森用短篇小说的形式探讨美国人内心世界,建构美国文学传统的自觉意识,在舍伍德·安德森的作品中,可以读到一种变化的人生态度和生活哲学。
《小城畸人》出版于1919 年,这本由25 个独立的小故事组成,讲述着美国一个叫温斯堡的小镇上面对社会发展和变革的过程中所发生的故事。面对现代社会泛滥的拜金主义和赤裸裸的物质享乐主价值观,短篇小说集反映了在工业化浪潮冲击之下失去旧有生活基础的乡镇普通人民的彷徨与苦闷,通过展示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和阶层的生活状况,描写个人与个人、个人与社会之间的冲突。人们渴望探索内心生活的真理,渴望精神上的解放,然而他们在现代社会中却感到压抑,相互不能理解,甚至发生心理变态。《小城畸人》中的《纸团》短小精悍文章不足1400 字,写了一桩“奇特”的婚姻。文章悬念重重,疑点不断,隐晦之处留下多重解读的空间。《纸团》叙述了小镇里一位富有的高个姑娘曲折的择偶过程。高个姑娘皮肤黝黑、性格文静,父亲去世以后留给她一个富饶的大农场。她自然成了镇上很多男人的追逐对象,求婚者接踵而至,两年来她几乎每天黄昏接见求婚者。除了两个人以外,其余的全是一模一样的。其中一个嘴上不断地讲到处女之贞,一个根本不说话只是设法拖她到黑暗中吻她,最终这个不说话的男人让女孩怀孕了。高个姑娘无奈之下去利菲医生那寻求帮助,利菲医生对姑娘的理解、体贴和照顾,完全没有责备、惊诧。女孩先后拒绝两位看上去与众不同的少年,不管是道貌岸然地接近还是出于心机地非礼,他们接近她的真正目的是觊觎她的财产和土地。在与利菲医生相识和了解了之后,女孩再也不想离开他,最终,嫁给了“古怪”的里利菲医生,由于双方年龄、财产悬殊,利菲与年轻姑娘的“离奇”婚姻不被小镇居民所理解,他们的婚姻虽然不被温士堡镇的“正常人”居民所理解,但在某种程度上却是志同道合的结晶,是建立在对人性压抑、冷漠残酷的现代工业化社会生活的共识之上。“这个故事就像长在温斯堡果园里的小苹果,看上去歪歪扭扭,可味道却很甘甜”。他们的交往和结合有一种淡淡的朴实的美。
小说创作中大量使用象征的艺术手法。虽然《纸团》的象征多是零散、片断式的,因为象征的意义是在对客体的描绘,舍伍德·安德森轻描淡写的故事里显示出比象征自身更丰富的内涵。在简短的文字背后是“言有尽而意无穷”的空间深度意义。
西方传统文学向来把精致诱人的红苹果作为丰收和诱惑的象征。在伊甸园,亚当和夏娃偷食智慧之果后,苹果一直诱惑和智慧的代名词。“靓苹果”与“丑苹果”在到处充斥着欲望的物质主义时代,代表着更深层的含义:“红苹果从树上被人们摘下来,放进桶里,运到城里,在满是书籍、杂志、家具和人的公寓里被吃掉”,它们的命运和历程有如流水线一般的过程:生产、消费、耗尽,为了美国工业化的一部分。工业和时代的发展和变革改变人的思想和生活方式,人们开始盲目,急功近利的追求物质价值。高个姑娘在人人都喜欢里光滑而漂亮的苹果的时代,选择了 “采果人不要的,留在果园里的结疤的苹果”的利菲医生。歪歪扭扭、疙疙瘩瘩的“丑苹果”甘甜怡人,为人治病的同时,“利菲医生的心底却埋藏着一些美好的种子。”他给精神贫乏的现代人以心灵的滋润和启示。这个留在果园里、不入流的结疤苹果,利菲医生更愿意活在意精神世界,否定物质价值是对大众文化的批驳,理性的选择生活的本真。在社会转型期,利菲无法改变和全盘接受社会变革和时代进程发生变化的事实,为了保全个人的传统价值观只能用逃避的方式来面对一切,利菲医生是这么一位追求高尚精神生活而朋友廖廖的人。
小说开篇描述利菲医生“是一个白胡子、大鼻子、大手掌的老人”。 他在温斯堡行医,赶着一匹白色的老马走街串巷,为人治病。利菲医生有一个奇怪的习惯,他永不停息地向外套上面的大口袋里塞纸片,纸片上写着一个接一个的思想,美好的思想物化为文字,写在纸条上,积少成多又形成纸团,被利菲塞进他亚麻布风衣的大口袋里,“当衣袋塞满时,他便把纸球倒在地上”,利菲医生独自不停地工作着,把毁掉的东西再重新建好。他竖立起一座座真理的小金字塔,立起之后又拆掉,以便有可能获得新的真理,再建新的金字塔”。小镇原有的田园牧歌式的生产模式体现着生活的真谛,在纸片上写下他的思考和想法,利菲医生渴望探索生活的真谛和意义,坚守中折射出思辨的智慧,不受欲望横流的世俗影响。用“真理”和“金字塔”来形容利菲医生杂乱无章的纸条是对生活的思考和理解,同时也是自我的反思。渗透着人类的普遍意识或潜意识。苦闷阴影笼罩下的现代社会生活中,利菲医生通过纸团找到了心灵的出口,纸团像是慢慢倾诉,也似自闭症的喃喃自语,是利菲对生活真谛的真知灼见给予困顿密迷茫的现代生活以启示,引发现代人所丧失的对真、善、美的追求。
妻子死后,孤独压抑的利菲医生有从未打开一扇挂满蜘蛛网的窗户,他无处倾诉,无人沟通。物质至上的时期,很多人注定要孤独的生,寂寞的死。在8 月的一个酷暑难耐的日子里,他试图打开窗户,却发现窗户牢牢地卡住,打那儿之后,开窗的事便忘在脑后了。“窗户”是敞开人类心灵的途径和与外界世界接触的途径,同样象征和外部世界的联系,体现与外部交往的状态,妻子的早逝对利菲的巨大打击,他失去了陪伴和心灵的回音。即使在令人窒息的酷暑难耐的日子,也没有一丝清风拂过他忧伤的内心。关闭的窗户,意味着你将独自承受空虚和失落。10 年间只有一个朋友,独居性格尽显无疑,利菲医生封闭在一个与世隔绝的自我营造的天地里,没有人真正理解他的思想,也没有人尝试去理解,人们日益疏远乃至隔离。窗户是静居的象征,窗子,开合之间,呈示一种哲学和处事方式:打开,是接纳;关闭,是禁锢。
结束语:
舍伍德·安德森他的小说采用象征这种艺术手法,大大增强了小说的容量。作者采用象征和寓意的手法,在幻想中虚构的小说里世界,抒发自己的愿望,使读者似懂非懂,恍惚若有所悟;在小说里展现自己的人生态度和生活方式,希望读者体会到此中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