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现实主义大师—路易斯•布努埃尔
我们可以肯定地说,没有路易斯•布努埃尔,就没有超现实主义流派在电影史上的熠熠生辉。布努埃尔1900年生于西班牙特鲁埃尔省的卡兰达镇,因父亲早年在古巴做军火生意并获得大量财富,布努埃尔得以在富裕的家庭生活中成长。少年时期在耶稣教会学校念书的经历为他打好了扎实的人文学科的知识基础,而当布努埃尔读了达尔文的《进化论》之后,他对耶稣教会学校所教授的宗教信仰和神学知识便完全没了兴趣。1917年,布努埃尔前往马德里攻读大学,在这7年的时光中,布努埃尔学习了生物科学、工业工程等各种课程,然而最后他还是对电影艺术情有独钟,并于1920年创办了西班牙第一个电影俱乐部。布努埃尔在马德里每天的生活都是多姿多彩的——聚会、聊天、喝酒……并结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画家达利就是在那时认识的。布努埃尔逍遥的大学生活因父亲的去世而终结,他离开了西班牙,于1925年前往巴黎进修,1928年与达利合作拍摄的《一条安达鲁狗》正式开启了其超现实主义电影的道路。
因西班牙内战和紧接着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布努埃尔被迫流亡到美国和墨西哥,甚至在墨西哥一住就是36年,从1949年起,布努埃尔甚至成了墨西哥公民。最后,晚年的布努埃尔终于取得了西班牙签证,能够重返孩提时代的故居,并开始了新一轮的电影创作,这个时期也被大众称为布努埃尔超现实主义电影创作最成熟也是最登峰造极的阶段。反观布努埃尔的流亡生涯,原因众多:满足好奇心,对名利的欲望,寻求更有灵感的环境或更好的经济条件,这些都是布努埃尔作为一个伟大艺术家所具有的独特魅力。
布努埃尔在20世纪20年代的超现实主义电影创作是其最纯粹与最理想的阶段。“我相信,在表面上被认为矛盾的两个状态,将来是有办法解决的,那便是梦与现实的统一。那可以说是绝对现实的一种,也可以说是超现实的一种。”布勒东理想中的“梦与现实的统一”在布努埃尔的早期电影中以梦境叙述主体和现实表现手段的结合而实现了。做梦是布努埃尔最常用的一种连接方式。在他的电影中,梦与现实交接镜头排除了传统电影中的剪辑技巧,而且过程有所缺失,入梦和醒来往往只做单方面的表现,有意淡化了梦与现实的界限。
《黄金时代》的开始是纪录片风格的打斗场面:一群蝎子跟老鼠对抗,接着呈现出游击队跟主教军的斗争。贯串全片多是违反一般常规的视觉形象:发怒的蝎子,维苏威火山喷出的熔岩,一头母牛躺在一个年轻女孩的床上……与《一条安达鲁狗》相比,《黄金时代》显得更加复杂。影片围绕着一男一女两个主要人物,揭示了在所有人类社会中的爱的情感与其他任何宗教的、国家的、博爱的情感的现存冲突。在这里,背景和人物是现实主义的,但是主人公受到自我的激励,这个自我把所有意念都想象成为色情的。性的本能和死的感觉构成了影片的实质,它是一部由超现实主义狂热支配的浪漫主义影片。但是总体来说,布努埃尔并非一味鼓吹性的放纵,而是真诚而直接地表现他所认为的有关性的真实,在那些荒诞和色情的表象背后,是大量严肃和客观的思考。资产阶级以其高雅礼仪和文明道德扼杀了人的性本能,而天主教会把人的性本能转化成为宗教的爱。然而,没有正常环境的性,不是转变成为自私与破坏,就是堕落成为淫乐与虐杀。
在布努埃尔电影创作的第二阶段,超现实主义成为一种相对隐蔽的表现手段。1946年以后的 18 年间,流亡中的布努埃尔在墨西哥共拍摄了 20 部影片,与创作初期所不同的是,超现实主义在此刻变成了有机渗透而非叙述主体。虽然超现实主义叙述内容和表现手段在这一时期的创作中大为减弱,但超现实主义创作倾向依然明显。
《泯灭天使》的故事从一场盛大的晚宴开始。诺比尔夫妇在家款待朋友,可正当客人驾到之时,厨师和仆人却突然离去,只有管家胡里奥留下。宴席过后,众宾客在起居室欣赏来宾之一演奏钢琴,但结束后竟无人打算离去。众人就此在屋中睡下,清早醒来发现依然无人能够离开,只要一走到门口,便心生留意。一行人神秘被困数天,屋外的人也无法进入。被饥饿、干渴、疲乏和恐惧笼罩的这些上层社会的男女们开始不顾身份地位地争吵、哭泣、动粗,甚至威胁要杀掉主人。无法走出的资产阶级豪宅隐隐透露出布努埃尔对这群中产阶级的悲观和嘲讽。至于影片到底隐射什么,有人认为它暗示着当时西班牙的封闭锁国,也有人认为这是象征人类用传统和规范作茧自缚,但导演其实已在片头表明:“从理性的角度,最好的解释就是没有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