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桂初
父亲走后,我一直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无暇顾及母亲的头发。紧接着母亲住院,忙里忙外搞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清静下来,才注意到母亲的头发长了。
那日,母亲摸着长长的头发对我说:“原来都是我和你父亲互相理发,现在他人走了,也没人给我理发了。理发馆理个头太贵了。”我对母亲说:“哪里也别去,我给你理发吧!”母亲用怀疑地口气问我:“你也会理发?”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会!我婆婆头发长了都是我给理。”母亲听了很高兴。
怕母亲等得急。次日,我便拿来了理发工具。母亲也将理发的推子拿出来,我摆好凳子,给母亲披上一条纱巾,防止碎头发弄到脖子里。一切准备妥当,开始理发了。说实话,母亲的头发不好理,头发又多又硬,头顶还尖。况且,我根本没用过推子,不管怎样答应了母亲就理吧!先从脖子后面开始,拿着推子一点一点往上推,推子一接触母亲的皮肤,母亲就动一下,并说夹头发了。于是我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母亲喊疼。一撮撮白头发随着我的手起手落,似片片雪花飘落在地上。终于将脖子上的头发推干净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接下来换剪子,就觉得游刃有余。用梳子一边梳理一边用剪刀找齐。不到一个小时,大功告成。帮母亲扫扫脖子里的碎发,然后拉着母亲到镜子前照一照,看到镜子里变短的头发利落多了,母亲满意地笑了。我自豪地对母亲说:“以后就别到理发馆了,我承包了。”母亲欣慰地点了点头。
记忆中,每到春节母亲就到理发店烫头发加焗黑。父亲和母亲开始相互理发,确实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母亲年轻时的头发黝黑、浓密,那一头秀发很是让我羡慕。两条大粗辫子很是惹人爱。你母亲和父亲结婚那天,母亲烫着大波浪花,穿着红色的平绒上衣,别提多漂亮了,简直震惊了那个贫穷、落后的小乡村。”每每提起母亲结婚那天的漂亮装扮,大姑都会感叹一番。
随着时间的流逝,从我记事起再也没见过母亲的长发,日夜操劳的母亲为了节省时间照顾奶奶和我们兄妹,剪掉了一头秀发。母亲的那一头秀发只能从照片中和姑姑们的回忆中寻找了。
给母亲理发,让母亲体会到的是亲情的关怀,我体会到的是母亲的不易。看到她因日夜操劳而花白的头发,佝偻的后背,禁不住流下心酸的泪水。根根白发,不正是母亲日夜操劳的见证吗?呵护母亲,关心母亲,让母亲享受子女的另一种关爱,正是我们做子女的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