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媒体时代纸媒如何转型以及与其他类型媒体的有机融合

■鄢　莉

多媒体时代纸媒如何转型以及与其他类型媒体的有机融合

■鄢莉

作为一个传统纸媒的编辑，在遇到这样一个宏大的题目时，未免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于是，从这个题目本身入手提出几个问题，也许从对这个问题的追问中，就能找到答案。

一

纸媒和新媒体它们到底有什么本质不同？显而易见，传播介质不同，一种是纸，一种是数字和电流。新媒体主要有数字杂志、数字报纸、数字广播、手机短信、网络、桌面视窗、数字电视、数字电影、触摸媒体等，相对于报纸、广播、电视、杂志四大传统意义上的媒体，新媒体被形象地称为“第五媒体”。新媒体的优势在于便捷性、及时性、交互性，在这个信息时代，可以充分吸引读者的注意力资源。而纸媒作为一种传统媒体，在上面那些特点面前都不占优势，同时，正因为产品是有形的，所以后期的发行成本很大，是一个劣势。纸媒与新媒体的差别恰恰在于介质的有形和无形，纸媒和新媒体的竞争恰恰是实体的纸与无实体的电流之间的一场战争。

诚如传媒大师麦克卢汉所说“媒介即信息”。媒介从来就不是简单是种介质，媒介就决定了产品的性质和样态。一本书给人的感觉是沉甸甸的，有形的纸媒需要或者说一个阅读者用虔敬的心、花费整块的时间去阅读一个作品，它是适合文学艺术的形式，只要你能用心和时间去读一个作品，这个作品是在纸上还是在青铜、竹简、绢帛上都是可以的；而无实体的新媒体，一切都是零碎的、片段的、方生即灭的，它更适合讯息。阅读新媒体，人心是浮躁的，很难想象在新媒体上阅读《红楼梦》而不被打断和切换，除非这个媒介只是单一的模仿纸本的显示器阅读器，这样也不是新媒体了。因而，捍卫纸媒是捍卫一种阅读方式，捍卫一种文化形式，捍卫文学艺术的尊严。

二

纸媒和新媒体的竞争态势究竟怎样？以何标准判断？诚然，从现实中可以看到，新的传媒语境下，传统媒体受到的冲击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纸媒，读者群流失、发行量下降、广告收益减少，纸媒的发展空间被严重挤压。然而要注意到，这一个现象判断，不是价值判断。发行量、读者数量、盈利能力都是表面且功利的标准。纸媒依然，尤其是文学领域，即使是十多年来，新媒体的高度发展，并没有从中诞生出多少文学的精品，没有达到创作的高度，没有聚合一批有影响的作者，也没有诞生出与文学刊物在质量上抗衡的网站、网刊。纸媒依然守住了一部分的阵地。在文学的行业内部，纸媒的地位无可动摇。

三

纸媒究竟遭遇了怎样的困境？就文学刊物而言，到底是文学遭遇了困境还是纸媒遭遇了困境？如果一定要用上世纪80年代文学刊物或者纸媒最繁荣的标准来看（例，发行量，一个文学作品出来，一纸风行），纸媒确实遭遇到了困境。发行量低了，读者少了，边缘化了，这是纸媒本身的问题吗？80年代是不正常的，纸媒是唯一的娱乐形式，新媒体的浪潮总会到来，传统媒体总是会受到冲击。与其说文学遭遇困境，不如说它在其他娱乐方式的冲击下回复了小众的常态。如果是文学的困境的话，则有许多深层次的原因导致纸媒的衰落：比如教育体制，比如国民素质，比如国家对文学的管控，还比如我们这个社会浮躁的心态等等。

四

什么是纸媒的转型？能不能转？转什么？怎么转？什么叫转型？转型是社会经济结构、文化形态、价值观念的变化，不是简单的变化。套用到媒体，就是从办刊办报的理念、权属关系、业务方式到最终产品的整体性的结构性的变化。绝对不是改变媒介性质，把纸媒比如文学刊物的内容搬家到网络上，那不叫转型。那么纸媒转得了吗？首先，纸媒和新媒体承担的社会责任是不一样的。纸媒主要宣传的是主流的意识形态。所以国家对纸媒和新媒体的政策也是不一样的。纸媒受到的限制多，新媒体受到的限制小。纸媒从源头就受到控制，新媒体往往是出了问题之后才去扑火。纸媒转不了内容，只能转转形式。媒体竞争“内容为王”，所以纸媒不占优势。其次，纸媒和新媒体介质不同，内容不同，还是两种不同的符号系统，纸媒很难改变自身去适应另一套符号系统。最后，纸媒包括文学刊物是可以和其他媒体有合作的，有各种各样的商业模式。然而，就目前来说，纸媒和新媒体无法深度合作，也很难直接做到转型。这涉及到一个资本的问题。一般的纸媒没有资本办新媒体，如果与已有新媒体合作，新媒体要么根本不愿意，要么提出苛刻的要求，要求纸媒适应新媒体。一旦被新媒体所吞噬，纸媒就丧失了自己。

五

所以，也许纸媒的转型只是一个伪命题。国家不同的政策对待和主流意识形态的要求使它不能转，承载的内容使它转不了，小众性质使它不用转也不必转。

如果因为多媒体的勃兴就认为应该向它欢呼，应该以它为标准向它看齐，这实际上体现的是中国人从近代、从五四以来的一种固定心理模式，认为新的东西就是好的，发展就是好的，变革就是好的，什么都要顺时代大潮而行，顺之则昌逆之则亡，传统的就要打倒。直到现在发现，丢掉了传统，丢掉了那些看起来旧的却有价值的东西。

纸媒看起来陈旧，实际上它守住的是主流的精英文化、雅文化（王宁语）。首先确定什么是不转型。纯文学就是小众化，这种是稳固的、最有效的读者群。品质是入心的，入心的东西是很稳固的。在新媒体的围攻之下，纸媒恰恰不应该放下身段去迎合新媒体，反而应该拔高自己的姿态，坚持和提升自己的品位，我们做得更高雅、更纯粹。

我们当然可以想象一种纸媒从业者理想中的图景，纸媒又重新受到读者的青睐，他们又开始看书看杂志了，那种图景一定出现在一个崇尚知识文化、一个尊重文化传统、一个不单纯追新求快、一个不以GDP为唯一标准的书香社会。也许只有在那样的社会土壤里，纸媒才能保持着它的稳固的地位，纸媒与新媒体之争才不会成其为一个问题。

纸媒不应转型，转型意味着丢掉。纸媒就是非物质文化遗产。战略上要守住，国家加大资金投入，让纸媒在传播方式上有提升空间，比如在公共场所办流动书报亭，办读书日，做各种活动。战术上我们把刊物办好，纸媒人共同努力，把纸媒守好。

最后用一句话和操持着文学刊物的同行共勉：坚持就是突围，坚守就是转型。

（作者单位：《长江文艺》杂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