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霸王餐得来的工作

◎陈德军

吃霸王餐得来的工作

◎陈德军

溢香阁的老板叫刘栋，他在临沂西部的经济开发区开了家特色菜餐馆。饭店装修成小资风格，定位中档，专门服务男女白领。可是几个月下来，餐馆的生意很一般。

这天，服务员小王刚开店门，只见一个戴眼镜、斜挎背包的男青年走了进来。小王忙拿来菜单让他点餐，青年也不客气，点了红烧牛排、麻辣草鸡、一份米饭，还点了酒。

谁知青年吃饭时挺精神，付账时蔫巴了。这顿饭一共吃了80元，可青年翻遍了全身上下，也没找出一分钱来。

“吃霸王餐的！”小王一声招呼，几个身材健硕的大厨围拢过来，想找青年讨个说法。收银员小果见状，忙跑上楼去向老板汇报。

刘栋很快赶到现场，制止了即将发生的冲突，他看了看青年，平静地说：“小兄弟，不是我管不起饭，如果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钱可以免。”

青年推了推眼镜说：“不瞒老板，我是一所旅游院校的毕业生，从外地来临沂找工作的。谁知工作没找到，身上的钱却花光了，我饿了好几天了，实在没办法，才到贵店讨口饭吃。”

小王不信：“你说你讨口饭吃？那怎么点那么贵的牛排、辣子鸡，还点了啤酒？把你的包打开看看，把值钱的拿来给老板抵账。”

青年急忙护住自己的挎包，说什么也不让小王靠近。僵持中，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将贴身口袋里的毕业证、学位证、身份证递给刘栋。刘栋接过去认真看完，得知青年叫曲哲。他叹了口气，说：“你可以走了。”

曲哲顿时愣住了，他流着泪跪倒在刘栋跟前：“老板，临沂人真好。我白吃了您一顿饭，就这么走了，对不住自己的良心。您也看见了，我是学旅游餐饮专业的，反正也没找到工作，为了报答您，就让我在您这里干吧，工资多少无所谓。下月发工资的时候，我的饭钱就可以扣出来了。而且，我还会做特色菜呢！”刘栋沉思了片刻，说：“算你小子有良心，先到厨房做下手吧。”

日子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过着，溢香阁的生意依旧不温不火。唯一变化的就是环境更加干净了，厨房、单间、大门都让曲哲擦得锃光瓦亮。

一星期后，刘栋在厨房的门前看见曲哲在摆弄着什么，便问：“小子，不去好好干活儿，在这里瞎鼓捣什么？”

“我想支个灶，做一下特色菜试试。”曲哲说。

“哦，你想做什么特色菜？”

“等我支好灶台，给你介绍。”

曲哲说，这个薄薄的石板是他从家乡背来的，吸热较慢，散热均匀。架在灶上，放好切片的地瓜，用柴火慢慢烘烤，方法原始，烤出的地瓜片外焦里嫩，松软可口，由于不与任何金属接触，风味十分独特，再加上用料讲究，他相信一定会一炮走红的。

刘栋问道：“就算灶台支好了，地瓜从哪里买？”曲哲说：“自从您收留我的那天，我就打电话给老家，托运了一批地瓜过来，估计明天就能到了。”

第二天，货按时到达，曲哲把地瓜洗净、切片、烘烤。不一会儿，第一板热腾腾的地瓜烤好了。曲哲郑重地递给刘栋：“老板，您是我的恩人，您先尝第一片。”

刘栋拿过来慢慢品尝，地瓜外酥里软，香气扑鼻，又甜又面，特别是不和金属接触，仿佛品尝的是大地的精华，天地的灵气，太绝了。

接着，大家依次品尝，都觉得味道不错，很有特色。曲折说：“这道菜还没有名字，请老板取个名字吧。”刘栋说：“地瓜片外表金黄，不如就叫金黄片吧。”

从此，“金黄片”一炮走红，给溢香阁赚来了滚滚利润。再发工资时，刘栋给每个员工上涨了500元，大家都知道这是曲哲的功劳，和他走得更近了。连高傲冷艳的小果也不时冲曲哲抛媚眼，热辣辣地喊他“曲哥”。

一次聚餐，刘栋说出了他的担心：“石板不是工业制造，地瓜也很好找，咱的这个菜品会不会被复制？”曲哲说：“您放心，这个石板我调查过了，就我们家乡一带有，这个东西不用花钱，到山腰上挖就行，而且耐热性好。其他地方就是有，也是一烧就炸。地瓜是山岭高地出产，没有化肥，光照充足，而且是春茬，养分足，含糖高。夏季地瓜和涝地地瓜都没有这个口感。”

果然，有几家餐馆试着用铁锅做金黄片，一开始还有顾客，过了段时间后，就没人吃了。这下，溢香阁的金黄片反而更加有名了。

这天，曲哲又开始试验第二道特色菜，他在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些泥，取来一只白条鸭子，这只鸭子是他托家在鲁苏边界的同学到村里买的，由于大运河从那里穿过，所以沟渠纵横的野地是散养鸭子的好地方。

曲哲把鸭子用市场上常见的调料撒匀，然后用自己带的泥巴包好，放在烤制金黄片的火里慢慢加工，这样可谓一举两得。他边做边对老板说：“这些泥巴是我从家乡土层的第二层，也就是生土层里取来的，据我的导师化验，这些土里有好几种微量元素，人体吸收后可以养颜美容，补充能量。泥巴包住的鸭肉由于用料考究，香气不外散，味道更独特。”

开发区的那些白领都是一帮吃货，很快便被新的特色菜吸引了过来，刘栋的生意更红火了。

一晃到了年底，餐馆放假了，刘栋在二楼宴请跟着他辛辛苦苦干了一年的员工。小果脸红扑扑的，挨着曲哲坐下，不停地给他夹菜。刘栋高兴，给每人包了一千元的红包。曲哲在自己的工资袋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说是那顿霸王餐的饭钱，大家见状都哈哈大笑，刘栋也笑了，说他早忘了，坚决不要。

这时，曲哲站起来，眼含泪花地端起酒杯说：“老板，您是我的恩人，这第一杯酒我敬您。我想跟您说句实话，其实吃霸王餐那天，我身上是有钱的。我毕业后来临沂找工作，总被嫌弃没有工作经验。我实在没办法，这才想出了吃霸王餐的下策。如果我吃的菜不贵，一般的老板都会算了，所以我事先想好了吃100元左右价位的菜。同时，我也做好了挨拳头的准备。”

原来是这样，刘栋和大家听完，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杯酒，我想敬小王。他没有动我包里的东西，那里面装着我从家乡带来的石板、黑土。”曲哲举着酒杯说。小王笑着把酒喝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第三杯酒，敬在场所有人，大家齐心协力，来年我们还在这里发展好不好？”

“好！”大家齐声喊道，小果叫得最响。

（原载《今古传奇・故事版》2015年3月上 河南李金锋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