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跟踪者

□贺清华

神秘的跟踪者

□贺清华

三年前，欧阳波和廖燕结婚的时候，蜜月里到A城旅游过一次。A城的繁荣和秀丽给两个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从A城回来以后，欧阳波患上了头疼症和神经衰弱症，整夜睡不着觉，梦里还出虚汗，看过很多医生都没有看好。

最近，欧阳波看到报纸上介绍说A城有专治这两种病的医院，而且疗效相当显著，欧阳波就嚷嚷着要去A城看病。廖燕却不以为然，知道这是广告的夸大其词，目的当然是让你过去掏钱。可看到欧阳波很执拗，也就同意了。

两个人请了假之后，就登上了去A城的火车。令廖燕意想不到的是，从登上火车的那一刻起，她的平静生活就被打破了，一个神秘的跟踪者出现了。

当时他们两个人是在晚上7点钟上的车，俩人的铺位是面对面的两个下铺。火车一开动，欧阳波坐在铺位上就笑了起来，笑声像小狗的叫声一样，怪怪的。这令廖燕很不安，她等欧阳波笑够了，才轻轻问道：“你怎么了？”

欧阳波望望其他几个旅客，坐过来轻声说道：“有人跟踪我们。”

“什么？你说什么？”廖燕没听懂，再问。

欧阳波向她耳语道：“在候车室的时候，我就看到有人在跟踪我们。上了车之后，这个跟踪者居然也上了车。”

廖燕惊诧道：“跟踪我们干什么？我们又不是什么大款。”

欧阳波说：“人心叵测呀！谁知道他要干什么？也许是我们的仇人找上门来了……”

廖燕听得心里直发毛，她实在想不起自己曾得罪过何人。欧阳波斜眼盯着其他几个旅客，告诉她跟踪者是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说完，便躺到自己铺位上睡觉了。

廖燕呆呆地坐了会，也躺到铺位上闭上了眼睛。等她睁开眼时，一侧头，却见对面铺上的欧阳波不见了踪迹。

她一下坐起来，走到过道上张望了一阵，有心问问上铺的几个旅客，可他们都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她坐在铺位上想，也许欧阳波上厕所了。迷迷糊糊中，又睡着了。下半夜她被一阵窸窣声惊醒，坐起来一看，欧阳波已经回到自己铺位上，正在抽烟。廖燕问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嘘！”欧阳波把食指放到嘴唇边，示意她轻声点，小声说道：“我订了三个铺位，这叫狡兔三窟。免得他发现我的行踪。”

“你是说那个跟踪者？”廖燕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会提前订了三个铺位？”

“我早有预感，早就知道他会盯上我们。”欧阳波神秘兮兮地说。

廖燕说：“既然有预感，那你还来干什么？”

欧阳波叹口气，说：“这一劫迟早要来，躲不过。还不如让他早点来……”

说完，掐灭烟头，蒙头睡了。廖燕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感到心里惶惶的，呆呆地一直坐到天亮。

早上8点来钟，火车到了A城。两个人一下车，欧阳波就拿出一副墨镜戴在了脸上，还不时地东张西望，显得很诡异。这让廖燕感到很紧张，不知那个跟踪者是不是就在自己身后。好不容易随着人流出了站，两个人沿着大道慢慢往前走去。欧阳波一边走一边连连赞道：“变了，变了，不像三年前的样子了。”

廖燕也有这种感觉，A城是越来越漂亮了，看看繁花似锦的街道，摩肩接踵的人流和五光十色的铺面，真的让人目不暇接。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一个很有风度的男人迎面走了过来，并看了廖燕一眼。欧阳波一下站住，面孔都有些变形了，直到男人走远了，他才小声对廖燕说：“看到刚才那个男人了吗？他是那个跟踪者的同伙。可惜他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他是另一个时代的一名剑客，我看到了他背上那把无形的剑。到了这个时代，他成了一个游魂，在A城游荡。”

廖燕惊诧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死死盯着欧阳波。欧阳波说得很认真，绝没有半点戏谑的味道，这使她不由半信半疑起来。

欧阳波说：“咱们得离开这个血光之地。”

说着，便拉着廖燕往前急步走去。当初，两个人来时就说好了一定再住到三年前住过的“福旺宾馆”。很快，两个人熟门熟路找到了这个宾馆。

登记以后，服务员把他们安排到了401房。一进房间，欧阳波把门一关，转身对廖燕说：“我闻到这宾馆有血腥味，不吉利。咱们得赶快离开。”

“离开？”廖燕惊叫道，“那你刚才为何还要开房？”

“这是策略。”欧阳波狡诈地一笑，说，“让那个跟踪我们的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我们住进了这家宾馆。我们得马上从后门溜走……”

“可我们已经交了押金和房费。”廖燕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钱不重要，我们有很多钱。”欧阳波说，“现在，你先一个人下楼偷偷从后门出去，在街上等我。我随后就到。”

廖燕摇摇头，无奈地开门走了出去。下楼以后，她径直从后门来到了大街上。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惊恐，丈夫到底怎么了？到底又是谁在跟踪他们？为什么要跟踪他们？这一个个的谜像座山一样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了很久，欧阳波没有出现。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了，廖燕隐隐不安起来，难道丈夫出了什么不测，或者被那个跟踪者绑架了？

这么一想，廖燕又走进了宾馆，来到了401房间，推开门一看，里面空无一人。她急忙问楼道尽头的服务员：“请问跟我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呢？”

服务员仔细看她一眼，说：“你下去不久，他也下楼了。”

廖燕愣了一下，随即飞也似的跑下楼去，冲到了宾馆大门前，大门前没有欧阳波的身影。她掏出手机，拨打欧阳波的手机，却传来“本机已关机”的声音。那一刻，她懵了。她不知道此刻欧阳波去了哪里，遇到了什么危险，难道真的被那个神秘的跟踪者绑架了？

此时，她什么也顾不上了，毅然决然拨通了当地的110报警电话。很快，一辆警车呼啸着开了过来，停在了宾馆门前，车上下来四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廖燕赶紧过去，哭着说：“刚刚是我打的报警电话，我的丈夫被绑架了。求求你们赶快把他找到。”

一个高个子警察说：“你不要着急，把情况简单介绍一下。”

廖燕说：“我们是昨天晚上7点钟上的火车，一上火车就被一个神秘人跟踪了。我的丈夫想了很多办法也没有摆脱他……”

警察皱着眉头听完廖燕的述说，又到宾馆了解了一下情况，上到401房查看了一番，最后把她带到了公安局。

到了公安局，廖燕详细地把情况做了介绍。两个警察一边听一边严谨地作了笔录，又问了几个问题，问得最多的是那个跟踪者的情况，她都如实做了回答。廖燕隐隐感到警察好像掌握着什么。果然，一个小时后，一个年岁较大的警察进来对她说：“你跟我来。”

廖燕忙不迭站起身，随着老警察来到了另一间房的窗户边，透过玻璃窗，只见欧阳波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张床上呼呼大睡。廖燕一见，感到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老警察问：“他是你丈夫吗？”

廖燕点点头，说：“是的。太谢谢你们了，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

老警察叹口气，说：“我们根本就没去找他。他从宾馆一出来，就直接到了这里。他是来投案自首的。据他招供，三年前的一个晚上，他独自去A城的一条小巷里吃夜宵，喝多了酒，意外地踢死了一个老人。这件事他连你都瞒着。三年了，他的良心没有一天不受折磨……”

廖燕一听，惊愕地张大了嘴。

老警察继续说：“其实，这一路上他所提到的那个神秘的跟踪者，根本就子虚乌有，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如今他心里轻松了，只怕这一觉要睡上两天两夜……”

（原载《新故事》2014年10月下 福建吕丽妮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