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楼

□刘国芳

绣花楼

□刘国芳

男人喜欢到一个叫王坊的村子去，村里有一幢绣花楼，楼保存得很好，里面还住着人，是一个老太婆。男人刚见着老太婆时，跟老太婆说：“这楼保存得很好，还可以住人。”

老人说：“屋要人住。”

男人说：“可是绣花楼上面没人住。”

老太婆说：“我以前住在楼上。”

男人问：“现在怎么不住楼上？”

老太婆说：“现在老了，爬不上去了，再说我也不是小姐了。”

男人点点头。

经常去，男人就知道，老太婆以前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年轻时就住在绣花楼上，整天足不出户，直到嫁了人，老太婆才不住绣花楼了。但后来老太婆又回来了，老太婆生了个女儿后，他男人过世了，老太婆回了娘家，又整天住在绣花楼上。老太婆那时年轻，又好看，村里好些泼皮总来骚扰她，但老太婆不为所动，没让那些泼皮占到便宜。大多时间，她都带着女儿躲在绣花楼上。后来，女儿大了，老太婆也老了，才没有人来骚扰。打听到这些，男人对老太婆一脸敬重了，再见着老太婆，男人说：“我听说了你的事，让人尊敬。”

老太婆笑笑说：“做人应该这样。”

男人问：“听说你有一个女儿，怎么没见过？”

老太婆说：“在外面打工。”

男人哦了一声。

那段时间，男人经常去那儿，有时候他能看到老太婆，有时候老太婆下地了，见不着。让男人没想到的是，有一天，男人竟然在绣花楼见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男人猜出了她是谁，男人说：“你是老太婆的女儿吧？”

女子对男人很冷漠的样子，淡淡地说：“你怎么知道？”

男人说：“我常来，当然知道。”

女子说：“你是哪里人？怎么喜欢往我们这狗不拉屎的乡下跑。”

男人说：“我是抚州人，我喜欢乡下，总到乡下来玩，反正有车，方便。”

女子说：“你有车？什么车，电动车还是自行车？”

男人说：“难道我看着就像骑电动车和自行车的样子？”

女子说：“差不多。”

男人说：“那我倒要让你看看我是什么车。”

车就停在不远的地方，男人让女子走出来，再走几步，就看到车了。女子看到车，很惊讶，女子说：“哇噻，宝马啊，还是7系的。”

男人说：“你还知道宝马7系。”

女子说：“我很懂车的。”

说着话，他们又回绣花楼了，女子现在对男人很热情了，满脸堆笑，女子问：“你怎么喜欢往乡下跑？”

男人说：“不往乡下跑怎么见得到你？”

女人说：“你真会说话。”

男人说：“你一直在外面打工？”

女子问：“不去打工，待在村里做什么？”

男人说：“你在外面做什么？”

女子说：“做鞋。”

男人说：“我看看你像做鞋的么？”

说着，男人伸手捉着女子的手，看了看，男人说：“你不像在工厂打工的，打工的，满手都是茧。”

女子说：“那你说我像做什么的？”

男人说：“我不想说。”

这回说过，男人把手搭到女子肩上了，然后男人说：“我不管你做什么，我觉得你真的很美。”

女人没挣开，只看着男人说：“有钱人就是胆大。”

男人说：“我喜欢你。”

女子说：“才见一眼，怎么就会喜欢？”

男人说：“我虽然是第一回见你，但你在我心里很久了。我每次来，都想象绣花楼上住着一个很美的女子，现在果然见着了住在绣花楼上很美的女子了，你说我是第一次见你吗？”

女子说：“说得倒有些道理。”

男人说：“你很美，真的让我喜欢。”

女子说：“喜欢一个人是要有代价的。”

男人当然明白女子这话的意思，男人拿出一大沓钱来，男人说：“够吧？”

女子一伸手，接过钱去。然后，女子到门口看了看，看过，女子把门关了，让男人往绣花楼上去。在楼上，男人还是有点不放心，男人说：“老太婆不会回来吧？”

女子说：“不会的，她去地里了，不到晚上不会回来。”

男人说：“那么大年纪了，还作田？”

女子说：“总打电话叫她不要作，一天忙到晚，又赚不到几个钱。”

男人不接话了，一伸手，把女子揽进了怀里。

毫无疑问，男人得到了住在绣花楼上的女子，这让他自己也没想到。但这天离开后，男人再没去过绣花楼。

（原载《百花园》2015年第1期 湖北韩玉乐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