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

梁小菊

这天，小王拉货经过一个乡镇时，货车出了大毛病，修理厂说要好几天才能修好。小王只好住进旅店，也算是趁机给自己放几天假。

小王以前来过这地方，还依稀记得附近的村庄有个温泉，便打算去那里游玩。第二天，小王就往温泉所在方向出发。到了一条三岔路前，他一时记不清该走哪条路了。小王就站在原地，想找个人问问。可等了半天，竟不见一个人进出村庄。

小王只好往村里走。走了一会儿，在村巷里远远见到一位老大娘，正坐在杂货店门外的石墩上晒太阳。

小王正想上去问路，这时，一位大爷从旁边的小路走到杂货店门口，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满脸笑容地和老大娘闲聊：“你家虎子好啊？”

老大娘笑呵呵地说：“好啊！我家虎子好啊！刚升了经理！”

大爷问：“虎子啥时候回来？”

老大娘说：“快了！”

大爷开了门，问：“虎子回来了要叫我上屋喝酒哟！”

老大娘呵呵直乐：“那当然！”

大爷进店了，小王也走到老大娘面前问：“大娘，到温泉的路怎么走？”

老大娘像没听见似的，头也没抬。小王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这下，老大娘像是听到了，可她却乐呵呵地一竖大拇指，说：“好啊！我家虎子好啊！刚升了经理！”

奇怪了，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小王再问一遍：“大娘，我是问你，到温泉的路怎么走？”

老大娘大声地回答：“快了！”

这是咋回事？小王挠了挠头，又问一遍，老大娘更加兴奋起来：“那当然！”

小王愣了，这老大娘是怎么了？小王正要再问，杂货店里那位大爷走了出来，冲他一个劲摆手：“你就别问了，她的耳朵几年前就聋了！”

“这……”小王愣了。

大爷看出了小王的疑惑：“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刚才和她的对答为啥看起来很正常？”

小王忙点了点头。

大爷点上支烟，抽了一口，这才叹着气说：“大娘她人老耳聋，儿女们都在外地工作，她一个人守着老屋，连个聊天的伴都没有。她每天都要坐在这念叨，我看她太孤独，就装作聊天一样每天都问她同样的问题，而她也总是回答同样的话。”

大爷最后感叹道：“这村里的年轻人基本上都外出工作了，只剩下像大娘这样的老人了。儿女是爹娘的心头肉呀，不管他们在哪里，爹娘都记挂着呢！”

小王抬眼看去，发现老大娘一直仰着脸，目光望着远方。他心里一酸，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见，大声说：“大娘，快了快了，你家虎子一定会很快回来的！”

同时，小王想起自己也好几年没回老家了，他暗暗决定，等这趟货跑完，一定要回老家看看父母亲。

（发稿编辑/苏   朝   插图/卢仲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