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头有电

◎ 彭浩翔

舌头有电

◎ 彭浩翔

他没法离开她，因为她舌头有电。

他说很难对我形容。起初他自己也不相信，正如他小学时也不相信那卖金丝猫的老伯的话一样，说60元的一只老笃（猫的一种）能够在前臂放出静电，从而把对打的金丝猫电至麻痹。

小时候太穷，他买不起老笃，因此一直无法证实。

过去他曾把老笃的前臂放在手指上，一直感觉不到电。可是直到那天，他第一次和她亲吻，碰到她的舌尖，整个人有一种麻痹的感觉。他强调自己并不是那种一跟女生亲吻就大惊小怪的戆直青年，他接吻的经验不少，只是他肯定地说：“触电那一刻，我的全身都麻痹了，脑中一片空白。 ”

第一次过后，他还嗅到了一阵烧焦的味道。

初时他以为是痛苦，后来咀嚼久了，那种苦却成了甘甜。痛苦和快乐之间的纠缠就是所谓的“痛快”一词的源头。他说她用舌头舔他哪处，哪处就麻痹上半天，因此不管怎样复杂的纠缠，他还是离不开她。

其实感情之事犹如儿时的斗金丝猫。幽暗竹笼内，彼此角力，有时还没有看清对方，一道电就贯穿全身，你无法分辨厮杀和缠绵之间的差异。

（摘自《再不相爱就软了》百花洲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