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踪横厉的毛泽东诗词

2015-11-14 16:40
心潮诗词评论 2015年1期
关键词:词人诗词

林 峰

高踪横厉的毛泽东诗词

林 峰

二十世纪中叶之后的三十年,格律诗词也与旧世界一样,走向荒无人迹的沙漠。这与新时代、新文化、新诗歌、新文学艺术的崛起不无关系。1957年《诗刊》发表了毛泽东诗词十八首,一时诗声千里,四海共吟。生新根而发新芽之 “谬种”枝繁叶茂,在文学天地里一时无双。当时,我正值年盛,家有书香,十八首诗词顷间就熟背如流。从此,我走上了诗词之路。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会爱上诗,答案也许就是因为《毛泽东诗词》的公开发表。

1957年酷烈的反右斗争,如火如荼地在国中发起。“厚古薄今”的批判笼罩着文坛、诗坛、学坛的每一处。吟诵毛泽东诗词,成了读书人神圣且无风雨的去处。十八首给了我潜移默化的诗学影响。

2007年,我编成《近四百年五百家诗选》,收入毛诗十首,并在简介作者的编目上这样写着:“毛泽东,无产阶级革命家、政治家、军事家,中华人民共和国缔造者。是使中国社会发生历史上从未有过天翻地覆变化的健者;是敢以对社会帝国主义及现代修正主义说‘不’并与之决战及取得胜利、赢得光荣、赢得全世界被压迫人民景仰的勇者;是终生不懈地巩固劳动人民政权,与修正主义作斗争、防止资本主义复辟的智者;是洁身奉公使共和国在民族历史上甚至在世界上最无污迹的廉者……毛泽东的诗豪放雄浑、意境高妙、成竹在胸、壮丽非凡。诚为古今诗家难以望其项背者也。”

这是我对领袖人格和领袖诗词数十年从未改变之固执主见。也是评论毛泽东诗词的思想基础。现在就让我录下几首凡诗家都耳熟能详的毛泽东诗词进行欣赏比较。

采桑子 · 重阳

1929年10月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节届重阳,三秋已晚,梧桐霜冷,四野萧条,本是伤秋时节。王维有“遍插茱萸少一人”(《重九忆山东兄弟》);杜甫有“重阳独酌杯中酒,抱病起登江上台”(《九日》);刘禹锡有“年年上高处,未省不伤心”(《九日登高》)。1929年的重阳,毛泽东眼看红军日益壮大,革命高潮快要到来,就像看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就像看见躁动在母腹内快要成熟的婴儿,心情欣快。虽然人生易老,岁又重阳。今年的重阳却与往年不同,是“战地黄花分外香”。一年一度,西风劲起,虽然不似春光那样艳丽动人,却胜似春光更有壮丽色彩。“寥廓江天万里霜”,在时人看来是萧条肃杀的冷酷严秋,而在满怀胜利的毛泽东眼中却是胜似春光的“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战地黄花,霜天万里,重阳不也成了胜利者眼中的春天季节吗?

读完毛词《采桑子》,再读读欧阳修的《采桑子》。

十年前是尊前客,月白风清。忧患凋零,老去光阴速可惊。 鬓华虽改心无改,试把金觥。旧曲重听,犹似当年醉里声。

欧阳修,自号醉翁,开笔就以“尊前客”自喻。为什么是十年前的“是”呢?因为十年前欧阳修正春风得意:出守滁州,再守扬州。嘉祐年间,拜礼部侍郎、枢密副使,擢参知政事,正是月白风清,春山绿竹之时也。无奈十年后的现实,老病羸躯,友朋凋谢。因反对新法,又受到王安石的弹劾排拒,甚至被人诬陷“帷薄不修,私从子妇”。种种不幸,十年前之月白风清,却变成忧患凋零,孤松浴雪了。“老去光阴速可惊”,一个“惊”字,又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惊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境遇。真是百忧感之于心矣!词入下片,鬓华已改,而虔心未变。现在又象十年之前的尊前客,举起大酒杯。重听旧曲,宛如又听到了当年的醉里歌声。虽然不无“谁识当年旧主人”之叹,却把激楚凄愁,淡然消散之怨,隐约在“忧患凋零“四字,温柔敦厚地概括了词人十年前后内心的曲折深沉。

毛词如白日秋光。壮怀慷慨,字字句句都力透纸背、入木三分,深刻表现出胸襟万里的革命本色。一句“寥廓江天万里霜”,直达古今词人。而欧阳词却怨而不恨,恨而不言。只以“忧患凋零”,尽诉怀中百感。毛词与欧阳词已轻重可分矣。

再读1935年2月《忆秦娥・娄山关》: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西风吹烈,雁叫长空,雪地冰天,凄清严酷。马蹄声踏破了晨霜晓月,喇叭声吹寒了咽咽秋空。刚打了一役胜仗,这支肩负中国人民命运的军队又在艰难的道路上出发了……

前进道路上无数雄关漫道,真如铁锁难越,这是红军看得见的艰苦现实。现在革命的军队又继续行进在西风寒角、喇叭残阳之中,迈开大步从头翻越前进途中无数如冰封铁锁的漫道雄关了。为什么是“从头越”呢?中国革命军队自1927年8月1日建立,到遵义会议的七年多里,党和军队的领导权都在左倾机会主义和右倾机会主义者手里,使革命造成了多次挫折。遵义会议确立了毛泽东的领袖地位后,革命才以新的姿态展开,这就是“从头越”的主要含义。一个“越”字,已以浓墨重彩写出了革命的艰难险阻。且看前面是如海的苍山,脚下是如血的残阳。用“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八个字煞阕,大气横越,意象雄浑,奇志恢宏,浩怀壮绝,这真是千古绝唱!

毛泽东这阕词是1935年2月写的,正是早春时节,为什么会有“西风”、“雁叫”、“霜晨”之秋天景象呢?这里有两种可能:一是偶尔出现二月如秋的天气,就象诸葛亮在赤壁,何尝不能于冬至时节而用三日东风;二为完美艺术效果,毛泽东用春之笔写秋之境,这就是王国维说的“造境”。造境是为了加强作者的主观感情,为了加强诗词的客观感染力。其实,写诗或读诗都重在诗的意境,这是诗人无不知道的诗的艺术理由。

读了毛泽东的《忆秦娥》,我们再读一读李白的《忆秦娥》,看一看两阕跨越时空一千多年的《忆秦娥》,其意境内涵有何不同,艺术特点有何异处?

忆秦娥

李白

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箫声幽咽,夜漏深沉。秦娥梦好未圆,而断之旷野箫声、秦楼月色。已不知几年几月了。年年柳色如斯,灞陵伤别依旧,天涯路隔,何时乃已?如今,乐游原上节又清秋,咸阳古道音尘已绝。在西风残照之中,只有汉家陵阙,荒照着一抹残阳,西风阵阵。这是何等意境?

时人周汝昌先生在评论这阕词时作了这样的评价。他说:“这一篇千古绝唱,永远照映着中华民族的吟坛声苑。打开一部词史,我们的诗心首先为它所震荡,令人沉思翘首,为之惊魂动魄。”这样的评价我很赞成。但若以毛词《忆秦娥》对照,可要将以上评语放置毛词之下更是合适。

读了李词再读毛词。一字一句对比,那一笔都不比李词逊色。就“西风残照,汉家陵阙”比之“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已不能相比了,何况毛词无一不关家国前途,无一不关民族命运。唐宋词人,几家能彀?

读完《忆秦娥》再读毛词《沁园春》。

沁园春 · 雪

1936年2月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1935年10月,红军经过了二万五千里的艰苦长征,胜利到达了目的地—陕北。1936年词人第一次看到陕北壮丽雪景。心潮澎湃,意气横空,对革命的胜利,成竹在胸。

上阕,直书气势磅礴、壮丽非凡之连天雪景。下阕,因景抒情,满怀大气,扫空万古,横绝九原。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之句,尽数三千年中国历史上出现过的英雄帝业,无不以武功有余、文治不足而走进了历史深处。唯现在,只有无产阶级,才是改造历史使之天翻地覆的风流人物。毛泽东曾有自注:“末三句是指无产阶级。”我想,就是词人自道,又有何妨。

毛泽东这阕词写于1936年。1945年重庆谈判时,毛泽东应柳亚子之渝州索句,而亲笔手书是阕赠之。柳亚子读后次韵答赠。

沁园春 · 次韵毛润之初到陕北赏雪

廿载重逢,一阕新词,意共云飘。 叹青梅酒滞,余怀惘惘,黄河流浊,举世滔滔。邻笛山阳,伯仁由我,拔剑难平块垒高。 伤心甚,哭无双国士,绝代妖娆。 才华信美多娇。看千古词人共折腰。算黄州太守,犹输气概;稼轩居士,只解牢骚。更笑胡儿,纳兰容若,艳想秾情着意雕。君与我,要上天下地,把握今朝。

柳亚子,南社社长,民国初期深有影响的著名诗人。其词逐字逐韵与毛词比较,宛若草地萤光比之天心皓月。毛词以“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开阕,柳词以“一阕新词,意共云飘”开阕,只开阕几字,已有云泥之别。前者,“欲与天公试比高”;后者,只是“拔剑难平块垒高”。前者是帝王气魄、英雄胆略;后者只是块垒难平而拔剑叹息。下阕更无可比之处的是:前者,英雄为江山折腰;后者,词人为才华折腰。前者比之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后者比之黄州太守、稼轩居士、纳兰容若。前者以三千年伟大英雄,比之今朝风流人物;后者,以“君与我,要上天下地,把握今朝”而随人俯仰。

《沁园春》唐宋以来,填阕的人不多。自从毛词发表后,填唱这阕“沁”词者如车载斗量,不可胜数。七十年来《沁园春》词,稍有造诣的词人无人不填。可见毛词的影响力已超过中国文学史上任何一人。

读完“沁”词,再读一首横绝古今的诗。

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

1949年4月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这首诗,我之所以誉它横绝古今,是因为在中国诗史上无人写过这样深有气魄、深具才情、深得天心民意,深葆时代精神,深有领袖气概的诗。

2007年我在编《近四百年五百家诗选》时,我在《一座堪与唐诗并峙的高峰》为题的序上有这样一段话:

以清诗为主要亮点的近四百年诗,无疑具有非凡的文学价值,它是继宋、元、明诗以后在文学史上的一帜辉煌。……只可惜,这一客观事实,不少前人却持不同意见。

章太炎说:唐以后诗,其语则不可诵。

王国维说:唐之后,后世莫能继焉者也。

鲁迅说:一切好诗,到唐已经做完。

这未必不是偏见……

且看,钱谦益的“望断关河非汉帜,吹残日月是胡笳”;陈子龙的“不信有天常似醉,最怜无地可埋忧”;叶剑英的“文山去后南朝月,又照秦淮一叶枫”;黄恨国的“可怜野哭千家外,战骨流离已十年”。像这样不胜枚举的诗句,在唐诗中何处是找?何况毛泽东的《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其豪壮雄深,横天独放的境界,更是唐诗所不能望其项背者也!

现在,我们以更开阔的眼界进入诗境。

首先,请读者回到65年前的1949年,看看毛泽东这首诗的背景。1949年4月中国革命胜利在即,为避免祖国山河土地,人民生命财产的最后破坏,国共两党在北京进行了长达半月的和平谈判,拟出和平协定八条廿四款。提交南京政府代表团。4月20日,南京政府拒绝签订城下之盟。4月21日,毛泽东发出了《向全国进军的命令》,4月21日清晨,解放军在五百公里战线上,强渡长江。4月23日,解放了国民党政治中心南京,宣告了南京政府的覆没。

懂得了这首诗的时代背景后,我们回过头来读这首诗,这首诗的意境就清如秋水地呈现在眼前。

这场解放南京的战争,犹如钟山风雨,一起苍黄,洗涤了南京的旧迹,使石头城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苍黄变化呢?是因为解放军的百万雄师渡过了长江。龙蟠虎踞的南京(诸葛亮曾说:钟山龙蟠,石头虎踞,此帝王之宅),今天已归民庶,形胜更胜从前。而南京之易帜,已使乾坤万象地覆天翻,能不使天下人慷而激昂、慨而泣下吗?中国革命已经大定,与蒋介石划江而治,穷寇莫追、沽名钓誉呢?还是鼓余勇而追穷寇?毛泽东十分果断地决定,“将革命进行到底”,“不可沽名学霸王”。毛泽东以革命家之气概,回顾了当年西楚霸王之教训:灭亡了秦国,进入了咸阳后,分封诸侯,最后导致自刎乌江的惨痛结局。诗的尾联,毛泽东把如戈如戟之笔锋一转,以“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一联为这首傲视千秋而又警示万古之篇煞律,令人一唱三叹。对这一联之解释者,从来都是欲言又止。笔者试图作这样理解不知理之何如?“天若有情天亦老”,引自唐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李贺是说,天本无情,天若是有情的话,天也会衰老。这是唯物主义的普遍真理。最难解释者还是“人间正道是沧桑”句。笔者认为:人间正道,说的是社会发展的规律。数千年改朝换代的社会现实,历来就是这样的人间正道。虎踞龙蟠的南京城头,昨天挂的还是青天白日的旗帜,而钟山的一场风雨就换上了红旗,这就是人间正道的苍黄变化,这就是天地沧桑。毛泽东这首诗,也许还警示着共产党人,如不努力治国,而致民穷兵疲,吏腐政败,而致民不能使、兵不能用。人间正道也必然会再起沧桑……这也许是伟大领袖对后人提出的严厉警告。

毛泽东这首诗,肯定是前无古人,而后会不会再有来者,留待后人去说了。

最后与大家共同欣赏的就是《浪淘沙》。

浪淘沙 · 北戴河

1954年夏

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鱼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一位千古英雄、伟大领袖,站在北戴河海滨,面对大雨幽燕、滔天白浪。举目遥望,秦皇岛外,往日来去往还,收纲撒网的无数打渔船,在茫茫一片的汪洋之中已看不见了。谁知道这些打渔船哪里去了呢?

霎时,千年往事,涌上心头:魏武挥鞭,词人怀古。当年东临碣石的英雄诗人,如今只留下那篇“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秋风萧瑟,洪波涌起”的诗句了。迎面又吹来了和当年一样的萧瑟秋风,但是人间已经换了。现在已不是魏武帝时代的萧瑟秋风了,而是人类历史上最强烈、最彻底、最伟大的英雄用命、天翻地覆。词人早在1945年共产党的七大《政治报告》上就说过“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词人依靠了人民力量,“叫我们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日本帝国主义就被我们打倒了;他叫我们打倒蒋介石,蒋介石就被我们打倒了;他叫我们把美帝国主义驱逐出中国,美帝国主义就被我们驱逐出去了。”(何其芳诗)这就是人民创造世界历史的动力。词人在这时候何等慷慨千秋、意气风发……1954年,词人刚在朝鲜战场上打败了以美帝国主义为首的联合国军,迫使了美帝国主义于1953年7月27日在停战协定上签字。这样一场酷烈的战争,在世界历史上只有词人才敢面对,才敢争战,才敢赢得胜利,才敢证实美帝国主义是纸老虎。这时,词人的声价如日中天。词人站在北戴河边,东临碣石,萧瑟秋风,昔日的英雄曹操哪里去了?数千年历史上的无数英雄哪里去了?词人,只有词人,才有拔山移海的力量,去把人间换了,换得了一个崭新的人类世界。这就是《浪淘沙》轻拨毫端所产生的千钧笔力、万古吟声。读了毛泽东的《浪淘沙》,再看另一名篇:王安石的《浪淘沙》。

伊吕两衰翁,历遍穷通。一为钓叟一耕佣。若使当时身不遇,老了英雄。 汤武偶相逢,风虎云龙。兴王只在笑谈中。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

荆公以相国之身,推行变法。受到了既得利益集团——大官僚、地主、豪商反对,以冀神宗支持。神宗不力,结果变法失败,罢相。荆公感慨万千,词以自况。词从古代贤相开阕,自比伊吕。伊吕若不遇明主,纵使有天大之才,结果还是“老了英雄”。 伊吕知遇汤武,而成风虎云龙。至今已越千年,谁可与之争功?荆公兴王之志未成,权时之变已败。虽然是闲却风流,不也是老了英雄吗?能不“叹门外楼头,悲恨相续”乎!

介甫一词,已彪炳千秋!然,这毕竟是宰相之忧,而非帝王之语。比之毛词“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已差之万里矣。一位是老了的英雄回头自叹,徒然怅惘;一位是武功文治双全的革命家、军事家、政治家,倚天自鸣。大气如斯,万古谁人?

赏析了毛词四阕、毛诗一首,对比了欧阳修、李白、柳亚子、王荆公词,可知毛泽东诗词之高踪横厉。

年少读毛诗,宛如秋水入云,春风吹岸,而使人志气恢宏;年壮读毛诗,宛如飞龙入海,野马驰原,而使人壮怀千里;年老读毛诗,宛如斜阳红树,白发冰心,而作肝胆照人……熟背毛泽东诗词者万万千千之众矣!

行文至此,本已煞卷。幸有方家对文稿提出批评,这些批评可以归纳二点:一对毛诗的艺术性用墨不深,二对毛公的历史功绩夸之过大。因此,我还需在煞卷后多说几句。

如果说,柳郎中词,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苏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的话,那么毛泽东词却宜红军战士,登高岗、鸣军角,吹“马蹄声碎、喇叭声咽”,吹“苍山如海、残阳如血”。这就是毛词艺术的最高之境。离开这样的艺术去谈别的艺术,恐怕是吹毛求疵。

由于毛泽东诗词,每一首都是在马背上啃成的政治诗,因此,评论毛泽东诗词必须建构在毛公的历史功绩上。离开毛公的历史功绩,去评价毛公的诗词,就无从说起了。对于毛公治国之成败认定,更不是本文的责任。本文所列举的诗词,都是建国未成或建国初成时的诗词,这时期的毛泽东,谁能否定他的历史功绩?如果因为他后来的错误而否定他的诗词,这就不是诗评人的应有之道。至于对毛公的历史功绩夸之过大,这只是我一家之言、个人见识。我想,我的见识应该是自己的,而不需考虑别人的想法吧!

以上一段话,不知会说得牵强否?但我只能这样坦荡地说……

(作者系香港诗词学会创会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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