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睿
“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跫音不响,三月的青帷不揭,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紧掩。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脚尖触着地板,湿凉之感隐隐从脚底冒上脑神经,鸡皮疙瘩胡乱起了一身,向前走三步,浅吟出郑愁予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此时我正处于秦淮河偏南之境,淅沥的雨莫名的纷扰耳朵,站在窗前,看着一滴又一滴的雨打在地上,让我想起那个多雨多情多纷尘的江南。
江南是丰腴的,是肥沃的,她蕴含在山水花木、月夜晨昏中,在雨露岚雾中缠绵,有着近乎禅意般清澈透明的美丽。
撑着乌篷船,手中擎着一壶烈酒,在碧流中漂呀漂,直至红日渐下山头,漫天的火红之景映照到水面上,青瓦白墙,小桥流水人家。
我该探足于此,江南古水道,风烟俱净,天山共色,水皆缥碧,抬眼间,青林翠竹,四时俱备。
江南悠悠,情意绵长,脉脉的流水,缓缓流动的白云,在这里不似南京,青黑色的墙,浮动的云给人沉重压抑的历史之感,她是一幅恬静的画卷,铺开来,满是岁月安逸的世外桃源之感。
我忆起“小楼一夜听风雨,明朝深巷卖杏花”。试想风雨之中的杏花以飘摇之态洒落了满个肩头,我若能在其中随性拾起一朵轻嗅,定是满鼻的江南之味。
苏轼曾唱曰:“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柳永手执红牙板,歌曰:“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更有白居易的名句:“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可见,江南是活在诗意之中的。
昔日毛头小子今昔早已两鬓斑白,门前的大树刻满了年轮,弄堂里住了一代又一代的人,河边的青苔又长了一块,燕子飞过来又飞过去,老人半眯着双眼忆起昔年,尽是一番安详之色。远处箫声划破水波,荡起一层层的涟漪,一眼望去,好一派烟雨江南!
可叹,江南是活在一代代人心中的。
江南呵江南,未复有能与其奇者。
雨停了,思绪就此戛然而止,窗外树木青翠欲滴,似浇去了万般尘埃。我提起笔,手下是笔与纸的摩擦声。少年行者,半霎,我已游历了江南,脑中已承载了江南。
没错,少年行者,穿梭于万物,踏万物而来踏万物而去。
雨后还有些寒意,风吹过,浸寒的脚指头使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烟雨江南,我终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只愿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