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课堂里的“金玫瑰”——《珍贵的尘土》课堂思考

2015-11-02 03:07熊芳芳编辑周春伦
时代人物(新教育家) 2015年10期
关键词:赛特苏珊娜玫瑰

文_熊芳芳 编辑_周春伦

寻找课堂里的“金玫瑰”——《珍贵的尘土》课堂思考

文_熊芳芳 编辑_周春伦

【编者按】

不久前,熊芳芳老师受邀以“引课者”的身份在河北唐山开滦一中上了一堂公开课——《珍贵的尘土》。整堂课以四大问题巧妙贯穿,在师生的共同探讨中,直面人性,直抵灵魂,完美践行了她“左手诗,右手思”的教育宣言,被张丽钧校长盛赞为“人间好课”:“她总是能引领学生走到人性的深处。她的课堂上充满了具有‘种子般力量’的语言和具有‘种子般力量’的事例,足够你在课后饶有兴味地重温一千遍。”

熊芳芳:

笔名麦子,中学高级教师,“生命语文”首倡者。深圳市盐田高级中学语文教师。首届全国中语“十佳教改新星”、“全国文学教育名师”,第三届“语文报杯”全国青年教师课堂教学大赛全国一等奖第一名得主。系《语文教学通讯》《中学语文教学参考》《语文世界》等多家中文核心期刊杂志的封面人物,广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专著《生命语文》《语文:生命的、文学的、美学的》《语文不过如此》《高考微作文》等。

【课堂摘要】夏米对苏珊娜的感情,究竟有没有忘年恋的成分?他在苏珊娜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一生为她打造了金蔷薇,最终却又没有送给她,这样做值得吗?老银匠所说的“凡是生所没有给予的,死都会带来”究竟如何理解?这篇文章在故事之后讲到文学创作,那么教师在处理这个文本的时候,究竟应该以什么为重点?是故事,还是文学创作的相关知识和规律?

先以一个学生的心理审视文本,发现问题,然后以教师的身份跳出文本寻找答案,解决问题。不回避,不遮掩,广拓展,巧类比,直面人性,穿透心灵,叩问生死,直抵核心。

前不久,我在唐山开滦一中“三省三校的同课异构活动”中讲过一堂课:帕乌斯托夫斯基的《金蔷薇》中的《珍贵的尘土》。

在我讲之前,有三位老师讲过了,遗憾的是我没能去听课。下午我讲完,很多老师来跟我交流,说我这堂课对学生的一生都有用,很多其他科目的老师,甚至教务处的教务员也到现场听了课,他们说我解决了他们心中全部的疑问,上午学生提出来而三位老师都没敢接球的问题,我的课也全部作出了回答。

哪些问题呢?

一、夏米对苏珊娜的感情,究竟有没有忘年恋的成分?

二、他在苏珊娜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用一生为她打造了金蔷薇,最终却又没有送给她,这样做值得吗?

三、老银匠所说的“凡是生所没有给予的,死都会带来”究竟如何理解?

四、这篇文章在故事之后讲到文学创作,那么教师在处理这个文本的时候,究竟应该以什么为重点?是故事还是文学创作的相关知识和规律?

问题一:夏米对苏珊娜的感情,究竟是单纯的善良与责任呢,还是有忘年恋的成分?

对此,我先跟学生一起梳理文本。我提出了三个分支的小问题:

1.为她,他做了_________________的事。

我们梳理出了这些答案:

为她,他做了力所能及的事。(“夏米尽其所能地照料苏珊娜。”)

《金蔷薇》作者,帕乌斯托夫斯基

为她,他做了未曾想过的事。(“他终于决定开口,把自己的身世讲给小姑娘听。他讲得虽然凌乱,可是挺详细,连……都想了起来。夏米认为这些回忆中没有一丝一毫能够使苏珊娜开心起来。但叫他奇怪的是小姑娘居然听得津津有味……他从来没想到过有朝一日还要他重新去回想他一生中这段早已逝去的岁月。”)

为她,他做了不曾做过的事。(“在此之前,夏米听到过不少大兵们的胡诌,可他自己从来没说过一句瞎话。倒不是因为他不会说,只是从来不曾有过这种必要罢了。而现在,他认为他的神圣职责就是千方百计地使苏珊娜开心。”)

为她,他做了从不敢做的事。(“夏米紧搂住苏珊娜,做了当初他在里昂没敢做的事——摸了摸她亮闪闪的头发,并且吻了一下。”)

为她,他做了不得不做的事。(“他不得不为苏珊娜传递书信给那个男演员。当那人想赏给夏米几个苏作为脚钱的时候,他又不得不教训那个懒散的花花公子要懂得待人接物的礼貌。”)

为她,他做了不可思议的事。(“自从送别苏珊娜后,他就不再把银匠作坊里的尘土倒掉了。他把这些尘土全都偷偷地倒进一个麻袋,背回家去。街坊们都认为这个清扫工‘发了精神病’。夏米决定把银匠作坊尘土里的金子筛出来,铸成一小块金锭,然后用这块金锭打一小朵金玫瑰,送给苏珊娜,祝愿她幸福。”)

为她,他做了不求结果的事。(“同苏珊娜见面的时刻一天近似一天,然而从某个时候起,夏米却开始害怕这个时刻。……夏米偶尔也拿起镜子来照照,但每回都破口大骂地立刻把镜子扔到一边。……当玫瑰花终于打成的时候,夏米得知苏珊娜已经在一年前离开巴黎去了美国,据说这一去就不再回来了,而且谁也不能告诉夏米她在美国的地址。最初,夏米甚至有如释重负之感。但后来那种企望愉快地、充满温情地同苏珊娜见面的心情,不知怎么变成了一块锈铁。这块戳人的锈铁卡在夏米胸中靠近心脏的地方,于是夏米一再祈求上帝让这片锈铁快一点刺入他衰老的心脏,使它永远停止跳动。夏米不再去打扫作坊。一连好几天他躺在自己的窝棚里,面孔朝墙,默默地不发一声……老银匠来探望夏米的时候,夏米已经悄悄地死去了。”)

2.重病缠身、一贫如洗的他靠什么活着?

靠托付的责任活着。(接受团长的托付,“把他的女儿苏珊娜,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带回法国”,是责任支撑他活着。)

靠馨香的记忆活着。(把苏珊娜交给她的姑妈之后,是回忆在支撑他活着:“夏米的军用背囊里,藏着苏珊的一件纪念品——她扎辫子用的一条揉皱了的天蓝色缎带。不知为什么这条缎带有一股子淡淡的馨香,仿佛曾在紫罗兰的花篮里放了很久似的。”“逝去的时日连成一片黄腾腾的烟雾。但有时,夏米心灵的眼睛却能在这片浑浊的烟雾中看到一朵玫瑰红的浮云,这是苏珊娜的一件旧衣裳。这件衣裳发出一股春日清新的气息,仿佛也曾在紫罗兰的花篮里放了很久似的。”)

靠重逢的惊喜活着。(“苏珊娜在夏米家住了五天。在这五天之内,巴黎的上空升起了一个非同寻常的奇异的太阳。所有的房子,即使是结满烟尘的旧屋,所有的花园,甚至连夏米的窝棚,都像一颗颗宝石似的,在这轮红日的辉耀下璀璨生光。谁要是从来未曾听到过沉睡着的年轻女人的依稀可闻的鼻息声,并因此而激动过,谁就不懂得何谓温柔。她的双唇比含露的花瓣还要鲜艳,她的睫毛因夜来的泪珠而熠熠闪光。”这五天,是夏米生命中最奇妙最美好的五天,重逢的惊喜为他的生命注入了新的动力。“夏米当年也曾过过一段好日子。在墨西哥战争期间,他曾在‘小拿破仑’的军队里当兵吃粮”,但与苏珊娜重逢的这五天,才是夏米生命中最好的日子。)

靠幸福的使命活着。(“要是有人送给我一朵金玫瑰就好了!”苏珊娜说。“那就一定会幸福了。让,我直到今天还记得你在轮船上讲给我听的那个故事。”她想要幸福的愿望,成了夏米活着的使命。)

3.最终没能再见,是天意,还是人愿?

始不敢见——终不能见。天遂人愿:如释重负,生不如死。

“我们爱生命,并非因为我们习惯于生命,而是因为我们习惯于爱。”(尼采)

现在我们再想想,夏米对苏珊娜的“爱”,究竟是单纯的善良与责任呢,还是有忘年恋的成分呢?

联读《悲惨世界》中冉·阿让对珂赛特的感情:

珂赛特:

布娃娃令她害怕,金币也令她害怕。面对这些华丽的东西,她浑身隐隐发抖。她惟独不怕那个外乡客,非但不怕,还十分放心……这人的样子又老又穷,神色那么忧伤,却又那么富有,那么善良。自从在林中遇见这位老人,周围一切似乎都变了。珂赛特,还不如天上一只小燕子幸福,生来始终不知道躲在母亲的卵翼之下是什么滋味……她的心灵从前发冷,现在暖和了。她也不再那么怕德纳第婆娘了。她身边有了一个人,不再孤苦伶仃了。

冉·阿让:

他又像昨晚那样,开始端详珂赛特,凝注的眼神充满慈爱和温情,简直达到心醉神迷的程度。

次日拂晓,冉·阿让还在珂赛特的床边,立在那里不动,看着她醒来。一种新的感受进入他的心扉。

冉·阿让从来没有爱过什么。二十五年来,他在世上孑然一身,从未当过父亲、情人、丈夫、朋友。在苦役犯监狱里,他显得凶恶、忧郁、洁身自好、无知而又粗野。

他一看见珂赛特,就抓住不放,把她带走并解救出来,当时他感到五脏六腑都搅动起来。他身上的深情和爱心一齐苏醒,冲向这个孩子。

可怜的老人的心焕然一新!

然而,他已经五十五岁了,而珂赛特才八岁,他毕生所能产生的爱,全部化为一种难以描摹的光亮了。

从今以后,他觉得生活充满了情趣,认为世人是善良公道的,内心里不再谴责任何人,现在有了这孩子的爱,他没有任何理由不活到很老,享受天年。在他看来,珂赛特宛如一盏美好的明灯,照亮了他的整个未来。

当冉·阿让看到珂赛特写给贵族青年马吕斯的信,知道他们的恋情之后:

命运长期拷问他所施加的酷刑,这一次才是最可怕的。他感到最深挚的情感全被神秘地搅动了,感到一种撕肝裂胆的异样剧痛。

可怜的老冉·阿让爱珂赛特,无非像父亲爱女儿那样;不过前边指出过,他孤身生活,就把各种类型的爱引入这种父爱中。他把珂赛特当作女儿来爱,也当作母亲来爱,还当作妹妹来爱;而且,由于他一生没有情人,也没有娶妻,而人的天性又像个不肯接受兑付证书的债权人,这种情感最难割舍,也掺杂到其他情感中;这种情感又朦胧,又无知,因其盲目性而纯洁,无意识的,天真、高尚而神圣,说是情感更像本能,说是本能更像吸引,难以捉摸又无影无形,却又真实存在;确切地说,这种爱在他对珂赛特的无限温情中,好比大山中的金矿脉,未经开采,深藏在黑暗中。

这个父亲爱珂赛特,并且崇拜她,他把这孩子视为光明,视为寄身之所,视为家庭,视为祖国,视为天堂。

这种令人心碎的明显事实一摆在他眼前:她的心另有所属,她的终身另有所托;她已另有所爱,而我只是个父亲,对她来说不存在了……于是,他感到的痛苦超过了极限! ……他的心奋起抗争,从头到脚一阵颤抖。一直到头发根他都感到自私心理的大觉醒;在这个人的深渊里,自我吼叫了起来。

当冉·阿让看到马吕斯写给珂赛特的信,知道他以必死的信念义无反顾地投身人民起义之后:

他惊喜交集,完全陶醉,注视着马吕斯的信,眼前出现仇人毙命的灿烂景象。

他高兴得在内心狂呼一声。——这下子,事情了结了。他命运中的克星消失了。这克星是自己离去的,是心甘情愿、自动离去的,而他,冉·阿让,根本没插手,“这个人”要死了,而这中间没有他一点过错。

冉·阿让感到解脱了,又能重新单独和珂赛特一起生活了。他只要把这封信揣在自己兜里,珂赛特就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人”的下落。

他在内心讲了这番话,神色却黯然了。

然后,他披着外衣出了门。他走向街垒。他救出战场上受伤昏迷的马吕斯,背着他穿越了长长的下水道。马吕斯后来才从别人口中知道真相:“那阴沟有一段可怖的洼地,有上百条命都可能淹死在泥水中……他却把我背过去了。”

冉·阿让为珂赛特重新设置了身份,将全部财产留给她,并向马吕斯坦白了自己作为苦役犯的过去,为了不影响珂赛特的身份和声誉,为了成全两个年轻人的完美的幸福,他选择了一个人孤独地离开。

开滦一中的学校栅栏盛开的蔷薇花。讲完课后,熊芳芳散步到此,顺手拍下了这满树芳华

这一幸福是他的意愿,也是他一手促成的,是他整个心血的产物;此刻,他审视这个成果,所能感到的满意程度,恰如一名铸剑师在从胸口拔出的血气腾腾的刀上,认出自己铸造的标记。

这是让人圣化的一种磨难。开头还可以忍受;继而,要坐烧红的铁宝座,戴上烧红的铁王冠,接受烧红的铁地球,拿起烧红的权杖,此外,还要穿上火焰外套……

冉·阿让这时的心理,与夏米那块“靠近心脏的锈铁”如出一辙。所有的爱都会伴随痛,真正的爱,最后总会在这种“痛”中涅槃。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守望,是祝福,是必要时义无反顾牺牲,是随时愿意将自己摆上祭坛。

临死之前,他对两个年轻人说:

“我要走了,我的孩子,你们要永远相爱。世上除了相爱,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所有的“爱”,都必定伴随着“受伤”、“痛苦”以及“牺牲”。

“爱的实现是与受苦和牺牲联系在一起的,这是爱在此地此世的必然遭遇。”(刘小枫)

如同纪伯伦在《论爱》中所说——

如同一捆稻粟,他把你束聚起来。

他舂打你使你赤裸

他筛分你使你脱壳

他磨碾你直至洁白

他揉搓你直至柔韧

然后他送你到他的圣火上去,使你成为上帝圣筵上的圣饼。

这些都是爱要给你们作的事情

爱除自身外无施与,除自身外无接受

爱不占有也不被占有

因为爱在爱中满足了

冉·阿让对珂赛特,夏米对苏珊娜,都是如此。

爱,牺牲,不计代价的成全,不求回报的满足。

爱,使人生值得一过。冉·阿让,夏米,他们都在爱中度过了一生,一切欢乐都在爱中得到了谢恩,一切痛苦都在爱中得到了抚慰……

课堂进行到这里,问题二已经水到渠成地解决了。

问题三:老银匠所说的“凡是生所没有给予的,死都会带来”究竟如何理解?

备课时我就知道此处会是学生理解的难点。我是以让大家为夏米拟写墓志铭的方式来带出这个问题的。

我说:如果要给夏米拟写一则墓志铭,课文中有没有现成的句子?一个学生秒速挑出了这个句子。我顺势问大家是否理解这个句子。讨论之后,我用一则希腊神话作出解答:米达斯王在树林中抓住了酒神仆人西勒诺斯,逼他说出对人最好的是什么。西勒诺斯嘲笑说:可怜的浮生啊,对你最好的东西是你永远得不到的,那就是不要出生。不过还有其次好的,就是立刻死掉。

人活着就会有欲望,欲望无法实现就会痛苦,生所不能给予的平安与幸福,死能够带来:摆脱了皮囊的囚笼,结束了欲望的辖制。

问题四:这篇文章在故事之后讲到文学创作,那么教师在处理这个文本的时候,究竟应该以什么为重点?是故事,还是文学创作的相关知识和规律?

首先,帕乌斯托夫斯基本人是把《金玫瑰》称作中篇小说的。

其次,刘小枫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怕和爱》中说:

巴乌斯托夫斯基在谈到蒲宁的一篇小说时这样写道:“它不是小说,而是启迪,是充满了怕和爱的生活本身”,这不也是整部《金玫瑰》的写照吗?《金玫瑰》不是创作经验谈,而是生活的启迪,是充满了怕和爱的生活本身。如果把这部书当作创作谈来看待,那就等于抹去了整部书跪下来亲吻的踉跄足迹,忽视了其中饱含着的隐秘泪水。……只有品尝过怕和爱的生活的灵魂,才会懂得由怕和爱的生活本身用双手捧出的这颗灵魂。我所说的那种怕与任何形式的畏惧和懦怯都不相干,而是与羞涩和虔敬相关。 ……以羞涩和虔敬为质素的怕,乃是生命之灵魂进入荣耀圣神的虔信的意向体验形式。

文章前面的文字是在讲故事,到末尾部分就联系故事在谈创作。

从讲故事到谈创作,我是以这样一个问题进行过渡的:

为什么是“金玫瑰”而不是“金项链”?

夏米的金玫瑰,价值不在于其质地的“金”,而在于他祝福的“心”。

“金玫瑰”不是一个值钱的金首饰,只是一个寄寓情感和祝福的载体。如果将“金玫瑰”换成“铁玫瑰”,意义也是一样的。作者帕乌斯托夫斯基的文集《金玫瑰》(又名《金蔷薇》),最初是想以《铁玫瑰》为名的,这一书名取之于乌克兰流浪歌手奥斯塔勃的经历。这位歌手曾用铁打了一朵玫瑰花。后来卫国战争爆发,帕乌斯托夫斯基的写作刚刚开始就被迫中断,直到五十年代,他才重新开始这本书的写作。其时关于铁玫瑰的故事,他已写进了自传体小说《一生的故事》,于是他调整了原先的写作计划,将此书易名为《金玫瑰》(又名《金蔷薇》)。

所以,“金玫瑰”不是一个物质财富的存在,而是一种深挚祝福的载体。它的意义不在于能给苏珊娜带来物质的“好处”,就像夏米在文中所说的:“我心地善良管什么用,又不能给别人带来一点儿好处。”“金玫瑰”就是夏米的一颗如同足赤之金的心。它是一种祈祷的姿势,一种祝福的心情,一种守望的决心,一种鼓励的愿望。

这就像是文学。文学的价值也不是物质财富的存在,而是一种心灵的财富。正如莫言所说:“文学最大的用处,也许就是它没有用处。”

尼采说:“艺术本质上是肯定,是祝福,是存在的神化。”

帕乌斯托夫斯基说:“作家的写作不是一种墨守成规的手艺,也不是一种行当。作家的写作是一种使命。”

所以,文学创作的出发点以及最根本的价值就是,作者的那一颗祝福的心。

夏米打造金玫瑰,跟文学家创作文学的相似之处在于:

1.性质特征:其成果都是“没有用处”的,金玫瑰和文学作品一样,它们都不是物质财富的存在。

2.目的情怀:打造金玫瑰的夏米和创作文学作品的文学家一样,都把祝福别人当作自己的使命。

3.过程方法:土里淘金,日积月累。帕乌斯托夫斯基说过:“大地就是一座宝库,里面保藏着许多像这些星星的金色睫毛一样的宝物。我相信,生活为我们准备了许多迷人的事物、会见、爱情和悲哀,欢乐和动荡。”

4.结果作用:夏米和文学家一样,不是占有者,而是守望者。他们的作品,能够祝福人生,美化大地,鼓舞力量,开阔心灵,照亮世界,提纯自己。

直面人性,穿透心灵

这节课中,我不回避,不遮掩,直面人性,穿透心灵,叩问生死,直抵核心。

我是用心在靠近人物,解读心灵。后来,当天上过课的一个女孩在微博上找到我,对我说:“老师,你好,我是当天有幸听您一堂课的学生,您的课给我感受很深很深,我很崇拜您——能做一个用心带给别人新的感受的人。”

据说有些老师在讲这一课时,把夏米与白芳礼、刘盛兰进行类比,我认为离题万里。夏米不是活雷锋,他对苏珊娜的感情不是出于慈善,甚至不仅仅是出于责任。为什么我们不敢面对夏米内心深处的真情?不是我们不懂,而是我们不敢。我们觉得这样的感情违背伦理,我们以中国人的道德观念来衡量夏米,出于一种“为尊者讳”“为贤者隐”的“善良”,我们对他的真情视而不见,我们帮助他伪装得“高大全”。我们擅自对人物做了扁平化、概念化的处理。我们习惯于树立“道德标兵”的伟大形象,希望他的“私德”无可挑剔,为此我们常常不惜阉割人性。

这样的一厢情愿,扭曲了作者的本意,也遮掩了人性的真相。

中国人的眼睛和思想有太多的遮蔽,智慧能给予人勇气,勇气反过来也会为智慧护航。

只有智勇双全的人,才有能力守护这个世界的纯真。

就像木心所说:“苦行和祈祷,无能赎回‘童贞’,唯借韬略,布阵役,出奇策,明明灭灭地巧战恶斗,以求保定生命,然后(假如是文学家)一个字一个字地救出自己。那终于赎回来的,已非天然的童贞,天然的童贞是碳素,赎回来的童贞是钻晶。”

文学家如是,教育者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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