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威克菲尔德的牧师》中的角色焦虑与转换

2015-10-27 21:38郭思琦湘潭大学外国语学院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5年3期
关键词:奥利弗

郭思琦湘潭大学外国语学院

论《威克菲尔德的牧师》中的角色焦虑与转换

郭思琦
湘潭大学外国语学院

摘要:18世纪的英国动乱与变革并存,理性与感性交织的时代。奥利弗·哥尔德斯密通过《威克菲尔德的牧师》再现了当时的社会文化状况,写出了人物角色在这种社会变化中的挣扎与必然。其笔下人物在互动中的焦虑与转换不仅显示了转型时期的英国人民普遍面临的精神上的困惑,也从侧面反映作者对社会道德、价值观以及人性的质疑和思考,同时表达了自身对社会发展前景的乐观憧憬以及对爱和真善美的追求。

关键词:奥利弗·哥尔德斯密《威克菲尔德的牧师》互动角色焦虑角色转换

奥利弗·哥尔德斯密是18世纪英国杰出的小说家。其作品《威克菲尔德的牧师》中处于时代更替的英国人民,通过不断与他人互动,无一不经历着角色焦虑和转变带来的人性的冲突和精神的阵痛。从简单的物质追求到注重情感精神的寻觅,凭借不断地自我反思,最终完成了角色的成长和蜕变,也展现了人性的美好和光辉。

互动论研究人们面对面的相互交往与作用,以及引起或者改变这些活动与过程的主观反应。角色指在社会生活中处于一定社会位置、具有一定社会规范的活动个体及行为模式。库利、戈夫曼、舒茨和加芬克尔从不同角度探讨了互动与角色之间的关系,认为互动是一个动态的过程,而作为这种过程中的主体,受环境、角色期待和规范要求等多种因素的影响,角色在情感、道德、价值观念等方面必然会展现出不同程度的转变(宋林飞,247)。而这种转变,正是社会成员通过学习逐步内化社会文化体系所认定的相对应的行为模式的过程。

哥尔德斯密在《威克菲尔德的牧师》中刻画的人物角色正是时代的典型。随着社会的转型,其角色不可避免地发生变化。对新身份的诉求,使角色在互动的过程不断向正面改变着自己的角色,字里行间充满了对真善美的追求和对社会的乐观期望。

一、传统互动中的迷惘者

所有的人都是社会中的互动者。在米德看来,是传统意义上的互动产生了自我,自我必须在社会过程中才能得到解释。在互动过程中,人们从自己所认识到的他人对自己的态度中来认识人物角色意义,并在互动中产生、修正、发展和变化。在社会与文化急剧变迁时期,人与人之间相互交往的固有符号可能会发生变化,很多社会角色的行为规范都超出了过去人们习以为常的范围。大众对于某一角色的行为标准尚不清楚(刘杰,145)。在变迁中,社会还没来得及对权利和义务做出规定时会造成角色焦虑。

坐拥丰腴财富的有闲阶级代表桑恩希尔爵士家底丰厚,在社会地位上是法官,且为人公正,受人爱戴。在18世纪的英国,这就是典型的成功男性形象,他理应过着满意的生活,日后娶一位门当户对的淑女做妻子。然而此时社会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工业革命开辟了广阔的生产力发展图景,同时社会严格的等级界限被打破。人们的情感由于追寻物质的积累而长期得不到抒发而开始寻求情感上的安慰,因此桑恩希尔在生活中常常感到迷惘和倦怠。

早年周游欧洲的桑恩希尔,随着学习和生活环境的改变,在不同社会环境中与人进行沟通交往,心智、自我也通过互动而发展。再次回乡的桑恩希尔不再会因为个体的奉承而沾沾自喜,却会由于无法分辨追随者是否出于真心,渴望在精神层面作更高的追求而不能时,对自己的角色产生深深的焦虑。

而平民阶层的一员普里木罗斯,也常因其独特的婚姻观念而与他人格格不入,一度导致自己儿子的订婚仪式被迫取消,从而使整个家庭陷入危机,并由此怀疑自己作为牧师的言行举止是否真的正确。

普里木罗斯作为典型的传统男性,集多个角色于一身。他是一名牧师,是六个孩子的父亲,同时也是一名丈夫。而18世纪的英国,崇尚霸权式男性气质,工业革命也让男性占主导地位,而普里木罗斯却有着和当时社会普遍观点所相左的婚姻观。他崇尚一夫一妻制,并且表示男人应该要爱护和疼惜自己的妻子。同其他男性挑剔女性外貌的角度不同,普里木罗斯牧师挑选妻子不讲究外貌,而是注重持家的能力,甚至公开声称一个英国囯教牧师在原配夫人去世以后再娶是不合法的。普里木罗斯是一家之主,在其所居住的那一带也颇具盛名,因此并没有人觉得他的言论有何不妥。直到普里木罗斯牧师的大儿子乔治未来的岳父威尔莫特先生即将迎娶第四任妻子,为此普里木罗斯牧师首次与居所之外的人互动,和他争论不休。米德认为互动中的角色常将自己视为一个被他人评价的客体来获得自我形象的能力。成熟的有机体在与他人的互动中产生自我形象,这种自我形象逐步定型。有了这种自我观念,个体的行为就受到态度、意向与意义的调节。而普里木罗斯不接受甚至连聆听他人的看法都不愿意,没有及时地在互动中进行自我调节和改变,他如此不肯妥协的态度甚至差点而让自己儿子的婚礼被迫取消,以至于使整个家庭陷入危机。

在小康家庭一夜之间变得一贫如洗之后,普里木罗斯牧师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告诫他的孩子们依旧要谦虚、知足地生活。但其内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自己作为有普度意义的牧师是否太过苛求他人的观点,某些时候是否太过顽固,太过自以为是。在搬家的途

中迷茫于自己过去的言行,陷进角色焦虑之中。

二、表演互动中的探索者

戈夫曼的“拟剧论”认为在某种特殊的互动中,人们会通过言谈举止、服饰穿着等来表演、来驾驭他人对自己的印象。与传统互动不同,表演互动把研究重点从符号移向互动本身,探求了行动者如何运用符号预先设计与在他人面前表演,如何使表演取得好的效果,如何自在表演中自我成长(宋林飞,248)。

厌倦了上流社会的虚伪和浮夸,桑恩希尔爵士决定乔装打扮成平民伯切尔,深入普通人家,企图通过表演成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角色与平民阶级互动,不断对自我角色进行质疑和思考,探索出人性的丑恶与光辉,寻觅到理想的真善美。

桑恩希尔爵士将假扮的伯切尔先生扮演得淋漓尽致。伯切尔先生在小客栈里偶遇了刚刚遭受家庭重大变故的普里木罗斯牧师一家。桑恩希尔爵士带上伯切尔的面具进行精心地表演。他不再光鲜地登场,而是穿着旧华服,满脸皱纹地出现。在与牧师一家互动的过程中,他尽可能与人交好,会为孩子们唱歌、讲故事,口袋里总是带着糖果或者便宜的玩具,给女士们带来漂亮的丝巾。在变身为伯切尔的这段时间里,与不同阶层的人接触,桑恩希尔爵士深切地感受到真善美是来自于人心里而不是口头上,尽管这一路上的角色表演让他落水失财吃尽了苦头,但能达到寻觅真实、善良和美丽的目的,也不虚此行。

戈夫曼把社会看做舞台,而将所有社会成员视为角色的扮演者。他认为处于社会互动过程中的人都承担一定的社会角色,他们进行表演、展现自身的形象,控制他人接受的印象效果,并通过最佳途径达到各自的目的(刘杰,139)。也就是说,除了桑恩希尔爵士这种刻意的角色表演之外,还有一种无意识的表演也同样适用于表演互动。作为牧师的普里木罗斯同时还兼具丈夫和父亲的角色,由于自身性格的缘故并没有把握好这些角色之间的转换,他常常以牧师要求信徒的标准规训自己的孩子。

在他们失去财富之后第一次去做礼拜,牧师的家人依然尽量打扮得体,而牧师则用是否需要四轮大马车来暗讽她们的衣着。直言拒绝所有不符合自己价值观的一切,气走不希望成为自己女婿的客人。不顾女儿的真实感受,一味地希望其能够嫁给农夫过平静而简朴的生活,导致爱女与他人私奔。直到此时,普里木罗斯才明白自己作为父亲的角色应该站在家人的角度思考,而不是将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人。牧师在寻找爱女的过程中被迫与伪善的上流人互动,一再地被欺骗和利用,在无意中又将自己的儿子乔治送上歧途,也为自己今后的牢狱之灾埋下伏笔。

历经遭受他人欺负和陷害却无能为力时反思到,是因自己以前太过骄傲自大才会招致今天家人的一切不幸。尽管遭遇物质上的损失,但依然可以和家里人过一种有意义的、幸福的生活,而真正的幸福感来源于全家人都平安快乐而非自己一时的口舌之快。

三、约定互动中的领悟者

加芬克尔认为社会互动是由形成人们正常交往基础的规则所决定的,这些规则通常是理所当然、心照不宣的。人们在互动中一般形成了比较固定的反应模式。而正是因为人们在日常交往中构成了相对稳定的、可以理解的互动模式,人们的互动才成为可能。良性的、正常的互动是以日常生活中的秩序为基础的(刘杰,163)。

在看透上流社会的伪善和明确平民阶层的善良之后,桑恩希尔爵士遵循了舒茨的“本质还原法”,向一般本质复归。他不再表演自己假扮的角色,而是回到大乡绅身份,作为洞察一切世事的执法者角色,惩罚了陷害牧师一家的恶人小桑,主持了公道。在伸张正义的过程中获得了牧师的小女儿索菲娅的爱情,成为了一名在物质上和精神上同样强大的新角色。

“我今天在这里,是为了要让一个我非常真诚地敬慕的高尚的人受到公平的对待,我化妆来到他的小房子里,受到了尊重,得到了友爱,享受到了无法用金钱换到的幸福。我最可爱最聪明的姑娘,难道你以为,属于你的伯切尔或者威廉·桑恩希尔爵士,能不爱慕一个由于看中了自己的人品而热恋着自己的那个人吗?我很久以来一直在寻求这样一位女子:她并不了解我的财产底细,只是因为我的人品而爱上我。这样一位最理想的女子,我终于找到了!”(163)

舒茨主张在大量的经验中确定生活世界的意义。他认为现象是没有意义的,只有那种在反思中被抓住的感受才有意义,而人们通过反思赋予生活世界一定的意义。而桑恩希尔也在不断的内省中悟出生活的真正意义在于对真理的不断追求,而真理包含了人类美好纯真的情感与社会公正,完成了角色的蜕变。而普里木罗斯牧师坚持不应该为了自己的好处而去干坏事,自己反而遭受牢狱之苦,坚信善良守法的公民一定会有幸福。被关进监狱之后,普里木罗斯牧师企图在监狱里做礼拜拯救那些因愚昧无知而做错事的人。后来在监狱中再次遇到伯切尔,普里木罗斯牧师兀自忏悔道:“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你一直是我们的朋友,这一点我们早就发现了,我们为自己的不近人情而感到非常后悔。我为我们对待你的方式而感到非常羞愧,但是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们,因为我们被一个装作我们朋友的人欺骗了。”(135)他的经历让他反省自身,也让他彻底地理解什么是真正的幸福,那是和财富、地位、声望都无关的概念,和自己与家人的内心感受休戚与共。

舒茨认为约定互动会使人自动估计别人对自己是好感还是恶感,认为自己是骄傲还是谦卑时,他必然会做出改进,以期达到与别人更加协调。人与社会是在交往与社会的时间中逐渐形成自我的性格,逐渐适应在社会中生活与工作。普里木罗斯牧师也通过这次牢狱之灾了解到人性的善与恶,明确自身所肩负的不同角色的任务。明白只有对生活抱有正确的追求,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才能使家人甚至是世人获得幸福,最终在互动中完成了自我角色的演变和救赎。

参考文献

[1]奥利弗·哥尔德斯密.威克菲尔德的牧师[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11.

[2]刘意青.英国十八世纪文学史[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0.

[3]刘杰,徐详运.社会学概论[M].大连:东北财经大学出版社,2005.

[4]宋林飞.西方社会学理论[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 1997.

[5]张李玺.角色期望的错位[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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