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 迁 记

刘艳颖

（砀山县文广新局 安徽 宿州 235300）

人物表

杜艳 女，26岁，新任县委组织部部长。

陆玉 男，28岁，县园艺场果科所技术员，杜艳同学。

小郝 男，23岁，县委组织部办公室科员，郝书记前妻之子。

郝书记 男，53岁，县委副书记。

吴主任 女，33岁，县接待办主任，郝书记夫人。

吴业 男，42岁，县园艺场果科所技术员，吴主任的哥哥。

吴美香 女，21岁，县园艺场卫生员，吴业的女儿。

沈明 男，46岁，原县委组织部部长。

老郭 男，50岁，蒙冤干部。

公安民警两名。

第一场 腾 升

【现代，初秋。

【幕启，淮北某县园艺场梨园一角，数株梨树，枝繁叶茂，硕果累累，秋阳透过枝叶投下缕缕金色光束。

【杜艳满腹心事地上。

杜艳：（唱）金灿灿枝压低硕果满园，

怎奈我心烦乱无心赏观。

穿梨园拨枝桠快步如箭，

寻陆玉好闺蜜急事商谈。

（向远处，大声地）陆玉！——

【陆玉手持“平板”跑上。

陆玉：杜艳，出什么事了？看把你急得。

杜艳：唉！

（唱）适才间忽接到县里文件。

免去我现任的职务再作升迁。

只把我调进到县委大院，

提升为组织部长掌管人权。

陆玉：啊？……

（背唱）乍听得她调走，

我心如针扎疼。

杜艳：我这该怎么办呢？

陆玉：（背唱）实不舍与她分，

可这又事关前程。

杜艳：陆玉，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陆玉：（背唱）今且把儿女情长抛脑外，

勇劝她跨步向前登高峰。

（白）这，既是上级提拨重用你，这是件好事，你……

杜艳：陆玉，说句心里话，就算是连升我三级，我也舍不得离开……（四下里望梨园）

陆玉：（抚住杜艳肩）我也舍不得让你走……可是，这是组织决定的，又事关你的前途……

杜艳：陆玉，

（唱）杜艳我土生土长梨园间，

立志愿要为梨园做贡献。

大学三年选农科，

毕业请求返家园。

日日夜夜育梨树，

朝朝暮暮搞科研。

我与这梨园情深重，

要我离开，怎不让我暗心酸。

陆玉：（唱）杜艳呀，你待梨园情谊深，深似海，

梨园有心也明白。

只是这上级调令已下达，

服从调动本应该。

此距县城不算远，

几十里路，车来车往无妨碍。

（晃晃手中“平板”）

我会向你勤汇报，

梨园与你不分开。

杜艳：嗯！

（唱）有你在我心宽一半，

这里事交予你来担。

待到来年春月里，

（拍陆玉肩膀）

我要见梨花开得更骄艳！

陆玉：（顺势拥抱）好，我答应你！

杜艳：陆玉，说实话，我这心里头老是怦怦跳，诚惶诚恐的，老怕当不好这个官，辜负了领导的信任和同志们的希望。

陆玉：那你就尽心尽力地干，坚持原则，主持公道，凭你的能力和聪慧，我相信你能把这个官当好。

杜艳：谢谢你对我的鼓励，可我……

【传来汽车喇叭声。稍顷，吴业匆匆跑上。

吴业：杜……杜所长，啊不，现在该叫您杜部长了，呵呵，我猜你准在这儿，果然让我猜中了。

杜艳：吴技术员，你找我有事吗？

吴业：县委郝书记开车接你来啦。

杜艳：哦？……

吴业：（一指）你看，郝书记和接待办的吴主任都来啦。（忙下去迎接）

【稍顷，吴业引郝书记、吴主任上。

吴业：（忙作介绍）郝书记，吴主任，这就是杜艳杜所长。

郝书记：噢，我们见过面。杜所长，近来还好吧？

杜艳：和往常一样。郝书记，你和吴主任……

郝书记：我们也很好，越活越年轻啦！哈哈哈哈！

吴业：郝书记，吴主任，你们在这儿说话，我回家准备准备，中午在我家吃饭。（转对陆玉）陆玉，你去库里装两箱酥梨，临走给郝书记带上。

陆玉：这……

吴业：我给销售那边打过招呼了，快去吧。（下）

陆玉：唉！（不情愿地下）

郝书记：杜所长，关于你工作调动的事，接到调令了吧？

杜艳：接到了，可我……

郝书记：噢，我都听说了。小杜呀，你是共产党员，应该服从组织调配嘛。怎么样，今天就跟我进城吧，有话咱到县里再说。

杜艳：郝书记，我，我恐怕胜任不了这个职务呀。

郝书记：哎！

（唱）杜艳同志莫谦虚，莫犹疑，

且莫要错过提拨好时机。

在这里你只是小小所长，

到县里掌实权官升一级。

只因你聪明睿智有才气，

论坛会一篇论文震海域。

专家学者齐称赞，

市委的高副书记很是赏识你。

杜艳：啊，高副书记？……

郝书记：高副书记看过你那篇经天纬地的论文后，连夸你是个有理想、有潜力的好青年，应当重点培养，所以我就……

吴主任：是呀，市委高副书记还经常夸你呢！

（唱）他夸你年轻活泼有灵气，

秀外慧中无人比。

生得不胖也不瘦，

身材不高又不低。

行如飞燕风摆柳，

静若兰花清香袭。

声比琴弦琴声哑，

貌胜鲜荷荷颜低。

他说你全身散发着青春气，

将来一定有出息。

杜艳：（不好意思）哟，看你们都把我夸成一朵花啦！

吴主任：你本来就是一朵花嘛。

杜艳：要说我是一朵花，我可是一朵带刺的花噢。

郝书记：不管带刺不带刺，是花总会飘香嘛。

吴主任：玫瑰花带刺，可我最喜欢刺玫瑰了。

郝书记：小杜呀，干组织工作就是要有点“带刺”的精神才行呀。

杜艳：（诚恳地）对。郝书记这么说，那今后一定会支持我的工作喽！

郝书记：我在县委里就是分管组织工作的，当然会支持你的工作嘛。不过……

吴主任：（紧接一句）不过带刺玫瑰还不扎养花人呢。小杜呀，你说是不是呀？

杜艳：这……

【吴业拎酒上。

吴业：（看手机）郝书记，天不早了，咱们吃饭去吧。

郝书记：小杜，走，咱们一起吃饭去。

杜艳：我……

吴主任：今天吴业请客，也是给你送行，快走吧！

【吴主任拉着杜艳，四人同下。

【陆玉提两箱酥梨上。

陆玉：咳！

（唱）吴业这人鬼机灵，

活脱是个马屁精。

只要上边领导来，

鞍前马后献殷勤。

好酒又好菜，

专会巧奉迎。

任意叫装梨，

送礼做人情。

上次领导考察他，

群众意见就不轻。

这种人要是坐上“官”位子，

着实令人忿不平。

【把两箱梨放一边。

【吴美香穿卫生服上。

吴美香：陆玉，告诉你一件特大新闻，杜艳被提拔到县里当组织部长了！

陆玉：我知道了。

吴美香：嘿，场里的同事可都议论纷纷说翻天了。

陆玉：哦，都说了些什么？

吴美香：说杜艳是市委的一位高官点名提拔她当部长的。

陆玉：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看这位高官识人才，是伯乐。

吴美香：你哪里知道，听说她与那个高官……

陆玉：什么？

吴美香：有暧昧关系！

陆玉：你，不可以胡乱说话！

吴美香：我不是胡说，这是我爸在城里听说的。

陆玉：这……（摇头）不可能。

吴美香：你过去总说杜艳这也好那也好，现在总该看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陆玉：不……

吴美香：为了想当部长，攀高枝，跟人家胡乱搞，她就是个狐狸精！

陆玉：（心乱）不……不会的，不会的！

吴美香：陆玉，我……我发给你的信息，你看到了吗？

陆玉：（不语）……

吴美香：你，你怎么一点都不懂人家的心呀？

陆玉：（呆呆地望着她）……

吴美香：陆玉，今晚我去找你，可以吗？

陆玉：（木然地站着，不点头也不摇头）……

【杜艳上。

杜艳：陆玉……

【吴美香冲杜艳“哼”了一声，转身跑下。

杜艳：陆玉……

陆玉：你怎么不陪郝书记他们喝酒了？

杜艳：我实在看不惯那种场面，就借故溜出来了。

陆玉：杜艳……（欲言又止）

杜艳：噢，陆玉，吴美香她……

陆玉：她路过这儿，随便聊聊。杜艳，你打算……

杜艳：唉，县委都已经决定了，逼上梁山呗！

陆玉：那你今天就随车去吗？

杜艳：我想叫你骑电瓶车送我去。

陆玉：这……

杜艳：这什么这，你没时间送我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坐他们那辆充满酒气的车子。

陆玉：那我送……送你进城。

杜艳：陆玉！（高兴地朝陆玉胸口打了一拳）

【吴业、吴主任架着喝得醉醺醺得郝书记上。

郝书记：杜……杜艳，你，你怎么不陪我喝完酒就溜了呀？

杜艳：对不起郝书记，我实在不会喝酒。

郝书记：女同志不喝酒也……也好。不过……杜艳呀，现在是全民招商时期呀，要搞活经济，同商家打交道，不会

喝酒也得硬着头皮喝呀。所以……

吴主任：所以你今后也要学会喝点酒才行呀。

杜艳：我才不要学喝酒。

郝书记：好、好、好，不学、不学，那……跟我坐车进

城吧？

杜艳：我打小就有晕车的毛病，不能坐汽车，你们先走吧。

吴主任：那你……？

杜艳：陆玉骑电瓶车送我去。

郝书记：那……那好吧，我……我们先走了。

【吴业提起两箱梨，吴主任架着郝书记，三人同下。

杜艳：真恶心！

陆玉：你进城后，渐渐就会习惯的。

杜艳：陆玉，你，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陆玉：……走吧，我送你进城……

杜艳：（盯着陆玉）陆玉，我看你是有心思！

陆玉：杜艳，你……（欲言又止）

杜艳：（故作温柔）陆玉，你有什么事，还不能跟我说吗？

陆玉：（摇头）……没什么……走吧！

杜艳：（无奈）走吧。

【二人下。

【幕落。

第二场 上 任

【数日后。

【县委组织部办公室。室内设有桌椅、电脑、书柜等，一面墙上挂一幅“伯乐图”，两边配有书法对联：“明人敬才挑骏马”、“智者尊贤荐能人”。

【杜艳上。

杜艳：（唱）上任初进县委大院，

不由人心里边忐忑不安。

杜艳我无胆识才疏学浅，

一夜间进县委所为哪般？

莫不是高书记固执己见，

下决心要提拔一批青年？

莫不是郝书记眼往上看，

为讨好上级见风使船？

思绪纷如乱麻欲理还乱，

我只得保持沉默暗察观。

【进办公室，凝视“伯乐图”。

杜艳：（念对联）“明人敬才挑骏马，智者尊贤荐能人”。（感慨地）写得好，写得妙！

（唱）望伯乐，观对联，

不禁心中涌波澜。

这几年不正之风多隐现，

组织部正处于风口浪尖。

有多少饱学志士失心愿，

有多少将帅之才无战鞍。

有多少追风良骥卧草野，

有多少欲飞蛰龙困沙滩。

想到此，心如焚，呈汗颜，

任重道远，惴惴不安。

杜艳我虽不是铮铮铁骨男儿汉，

可也是堂堂正正的好青年。

堂堂正正做个人，

正正堂堂把事业干。

收起思绪断杂念，

决心当好这管官的官。

【整理桌椅，而后拿起扫帚扫地。

【小郝嗑着瓜子上。

小郝：（发现杜艳，旁白）嘿，现在是嗑瓜子嗑出个臭虫——啥仁（人）都有。你看这人，准是个官迷，一大早就来拍组织部的马屁，替我值日来了。叫她干吧，正好我歇会儿。（进屋拿起茶杯，倒杯茶，又悠闲地隐在门旁观看。）

【杜艳把垃圾归袋，提起朝门侧一丢，撞到小郝身上，小郝暴跳如雷。

小郝：哎哟！你这人怎么不长眼睛呀？！

杜艳：（忙上前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儿呢。

小郝：哼！（大摇大摆地走进办公室，坐于座位上。）你是来请示问题的，还是来解决什么问题的？

杜艳：我……噢，请问贵姓？

小郝：我姓郝，在这里上班。告诉你，我们的部长被免职了，有什么事就对我说吧。

杜艳：我……我是来这上班的。

小郝：啊？你是……？

杜艳：我叫杜艳，今天刚到。

小郝：啊，你就是新调来的杜部长？!失敬，失敬！

杜艳：别客气，看起来你应该比我小，以后叫我杜艳姐吧。

小郝：那哪成，部长就是部长嘛。

杜艳：小郝，我初来乍到，还不认识其他同志呢，待会儿你带我到各科室认认门，看望一下大家。

小郝：遵旨！（跑下）

杜艳：（望着小郝背影）这个小屁孩……（回身整理办公桌上的杂乱之物。）

【沈明神情沮丧地上。

沈明：唉！

（唱）只因我脑子不活心眼儿死，

任期未满就被免了职。

今日前来交手续，

等待安排叫人好心急。

【走进办公室，至“伯乐图”前取对联。

杜艳：这位大哥，你这是……

沈明：这是我过去写的对联，我把它取走。

杜艳：这么好的对联，为什么要取走呢？

沈明：人都调走了，还留对联干什么？

杜艳：你是……？

沈明：被免职的沈明！

杜艳：哦，您就是沈部长？

沈明：你……你是新上任的杜艳部长吧？

杜艳：我刚刚来到。沈部长，我正想找您谈谈呢。

沈明：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还找我谈什么呀？

杜艳：沈部长，我初来乍到，对组织工作不熟悉，我想请教请教您。

沈明：请教不敢当，要谈教训嘛，我倒有一点体会。

杜艳：哦。

沈明：杜部长！

（唱）组织部权力大掌管“三军”，

是干部进出的一扇大门。

部领导仅是一名守门员，

看管大门需小心。

顶头上司是裁判，

一切听从他的哨音。

你若违背这规矩，

黄牌警告来批评。

你若不听他指挥，

（夹白）对不起！

出示红牌将你贬为民。

（夹白）杜部长！

世上难得一糊涂，

我劝你糊里糊涂去守门。

叫你护球你抱紧，

叫你踢球你用劲抡。

这就是我免职后的一教训，

听不听来由主人。

杜艳：沈部长，您这是在开玩笑吧？

沈明：如果你认为我是在开玩笑，那就再见吧。——给，这是抽屉的钥匙，文件都在里面。（欲下）

杜艳：沈部长……

沈明：祝你工作顺利，步步高升！（下）

杜艳：（唱）沈明他直言对我谈教训，

听后令人太痛心。

受挫折怎能够一蹶不振？

被免职又何必怨天尤人？

此教训听起来荒唐得很，

我必须持主见泾渭区分。

既说是守门员一位，

那就要全心全意守好门。

护球要护牢，

救球敢挺身，

扑球能扑稳，

抢球用力拼。

尽心尽责担重任，

甘当人梯献青春。

【郝书记上。

郝书记：哟，这么快就来上班了，精神可佳呀！

杜艳：郝书记，我想早一点熟悉情况，以便接受任务，开展工作。

郝书记：好，今天我就交给你一项任务。

杜艳：哦，什么任务？

郝书记：你调来了，县委想从您原单位提拔一人接替你的工作。你带人去考察一下，尽快把人选定下来。

杜艳：好吧，明天我就带人去。

郝书记：小杜呀，那里的情况你一定很了解喽？

杜艳：情况熟悉一点。

郝书记：噢……哎，小杜，你觉得吴业这个人怎么样？

杜艳：吴业？……

郝书记：我看他挺积极的，待人也很热情，是个难得的人才。你明天去，是不是重点考察一下他。

杜艳：郝书记……

郝书记：如有什么阻力，可随时向我汇报。好，我要开会去了。（走而复回）小杜，你今晚没什么事吧？

杜艳：今晚去接待室。

郝书记：那好，我家那位打算今晚去看望你。

杜艳：不用麻烦了，我挺好的。

郝书记：拉拉家常嘛。好，我走了。（下）

杜艳：（自语）郝书记为什么对吴业这么上心？……

【小郝上。

小郝：杜大部长，科室人员都到齐了，咱们走吧。

杜艳：好，我马上就去。小郝，明天咱们到园艺场去，把吴业的情况考察一下。

小郝：什么，还考察吴业呀？我们已经考察他两次了。

杜艳：哦，上两次的结果？

小郝：群众意见很大，没有通过。

杜艳：那为什么县委……

小郝：杜部长，这又是我爸爸安排的吧？

杜艳：你爸爸？

小郝：噢，就是郝书记。

杜艳：原来郝书记是你爸爸。

小郝：（傻笑）嘿嘿……（转而生气地）我爸他自从娶了那个女人，他就越来越没原则了！前两次就是他安排的。

杜艳：哦……

小郝：不过，他叫你去你就去，不然的话……

杜艳：不然就怎么样？

小郝：不然你就会像你的前任沈明那样，把乌纱帽给丢了！

杜艳：啊！……（沉思有顷）小郝，有宣纸和毛笔吗？

小郝：有。你要它干什么？

杜艳：沈部长把对联取走了，我写幅对联挂上。

小郝：哎！（取出纸笔）

【杜艳握笔沉思，少顷，挥笔疾书。

小郝：（拿起对联朗读）“任人唯贤荐良骥，立党为公举英才。”写得好！写得太好啦！（自语地）但愿你能言行一致。

杜艳：我一定言行一致！下班后，咱就去裱起来。走，咱们到其他科室看看去。

小郝：哎。

【二人下。

【幕落。

第三场 拒 婚

【当天晚上，县委接待室。

【幕启，杜艳在同蒙冤干部老郭谈话。稍顷，老郭起身欲告辞。

杜艳：（拿起礼物）老郭，你的事我一定尽力去办，不过，这礼物你一定要拿回去！（推给老郭）

老郭：啊，这礼物你不收，看来你也是不肯帮忙了！

杜艳：不，老郭，我们为政要清廉！要为人民服务！关于你的冤案，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为你解决。

老郭：你们总是说尽快尽快，可这一拖已经三年了啊。

杜艳：那……好，我保证三天内解决。

老郭：杜部长，我……谢谢您了！（激动欲跪）

杜艳：（急忙扶起）老郭，不要这样……

老郭：杜部长，你不知道啊，我的问题再不解决，我那口子她就要跟我离婚了！（转身急下）

杜艳：老郭，你慢走……

（唱）一晚上接待了干部五人，

各自都诉说了心里苦衷。

有的是政策问题未落实，

至今心里想不通。

有的是伸张正义受打击，

无人为他把冤伸。

有的是所学非所用，

要求调动无人来问津。

看起来组织工作很繁重，

我必须加倍努力去完成。

【吴主任持一包裹上。

吴主任：小杜，等急了吧？

杜艳：没什么，快请坐。

吴主任：听老郝说，你今天就走马上任了，怎么样，忙坏了吧？

杜艳：是呀，组织工作忙得很，刚才还接待了五位来访者呢。

吴主任：这些人真讨厌，连休息都不让人家休息。

杜艳：这不能怪他们，怪只怪我们的工作没做好。

吴主任：小杜呀，你刚刚走上领导岗位，还不知道当领导的难处，就拿这些来访者说吧，如果你不采取一些措施，他们一天到晚都要来打扰你，叫你吃不好，睡不安，一年到头没个星期天。

杜艳：那要采取什么措施呀？

吴主任：躲呀。半年前我就为我们家老郝想了个主意，一到接待时我就把门从外面反锁上，叫他们上不了门，找不到人。

杜艳：这……

吴主任：小杜呀，你今后也要学会躲呀。

杜艳：我……

吴主任：（递包裹）噢，小杜，这是市委高副书记给你的礼物。

杜艳：高副书记……

吴主任：高副书记对你可关心啦！

杜艳：（拆包）哦，是政治理论书籍！太好啦！

吴主任：高副书记想得可真周到呀。

杜艳：请您带我向高副书记问好，谢谢他。

吴主任：行。小杜，……哎，你觉得高副书记这个人怎么样？

杜艳：我曾在论坛会上见过他，觉得他挺平易近人的。

吴主任：是呀，高副书记对人可好啦。不过……噢，不过他家里最近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

杜艳：哦，什么不幸的事？

吴主任：他夫人得病去世了。

杜艳：噢……

吴主任：小杜呀，有件事老郝不好对你说，叫我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杜艳：哦，什么事？

吴主任：小杜呀！

（唱）高书记他夫人不幸病亡，

为此事他连日痛断肝肠。

我有心为他来介绍对象，

好让他减烦恼不把心伤。

杜艳：（唱）吴主任你的心实在善良，

把别人疾与苦挂在心上。

高书记中年丧偶太孤凄，

你为他介绍对象理应当。

吴主任：小杜呀！

（唱）高书记年岁不大身体壮，

又有德又有才仪表堂堂。

你和他结连理最为恰当，

不知你可同意这个主张。

杜艳：（背唱）听此言不由我又惊又慌，

这件事委实让人费思量。

难道说此事与提升有联系？

难道说我成了祭台的羔羊？

吴主任：（唱）杜艳你且莫为年龄问题犯糊涂，

男大几岁有何妨？

老郝他就比我大二十岁，

他对我百依百顺情意长。

杜艳：（背唱）婚姻大事非寻常，

怎能够稀里糊涂无主张？

我的婚姻我做主，

这事无须她人忙！

吴主任：小杜呀！

（唱）高书记他在市委官职高，

有权有势人脉广。

你若与他成双对，

升级提拔有人帮。

杜艳：（唱）人结婚不是为了把官做，

为的是两情相悦幸福长。

（夹白）吴主任呀！

感谢你今晚把我来看望，

一片热心当红娘。

（唱）可是我眼下已经有对象，

吴主任：啊，有对象了？谁？

杜艳：（唱）到时一定请你吃喜糖。

吴主任：小杜，你对象到底是谁？

杜艳：（背唱）为拒绝只好编个谎，

拿出陆玉来挡一挡。

（白）陆玉！

吴主任：啊……小杜呀，你要知道，你当这个部长可是高副书记荐举的呀。

杜艳：这是组织上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辜负上级领导对我的期望。

吴主任：你……噢，那好吧，关于这件事，你再慎重地考虑考虑吧。

杜艳：慎重考虑？

吴主任：杜艳呀，这件事非同小可，它关系到你的前途问题呀。

杜艳：吴主任……

吴主任：天不早了，我该走了。（下）

杜艳：慎重考虑……前途问题……

（唱）临走她一番话阴阳怪腔，

听后我心里头有点透亮。

杜艳我被提到领导岗位上，

看起来这里面定有文章。

如果她出于好心说对象，

我婉言谢绝也无妨。

如果是把婚姻作为筹码，

我这就递辞呈返回园艺场。

眼前事还需要谨慎思量，

决不能，被利用，当礼物，任人包装。

【陆玉上。

陆玉：报告部长，可以进吗？

杜艳：啊，陆玉！看你吓我一跳！

陆玉：（憨笑）嘿嘿嘿嘿……

杜艳：陆玉，你怎么现在来啦？

陆玉：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你不欢迎？

杜艳：请都请不来，怎能不欢迎呢？我是说，天都这么晚了，怎么这个时候来？

陆玉：场里一位职工病了，我护送他去了县医院后才来的。

杜艳：就来你一个人？

陆玉：吴美香也来了。

杜艳：吴美香呢？

陆玉：还在医院里。

杜艳：噢，进来坐吧。

陆玉：杜艳，说说看，上任后怎么样？工作忙吧？

杜艳：忙点倒没什么，就是有点……

陆玉：有点什么？

杜艳：有点想念你们。

陆玉：那你怎么不回去看看呀？

杜艳：噢，明天我要去那里考察干部，正好去看望大家。

陆玉：那好，明天我请客！

杜艳：哎，陆玉，咱们搞的试验，怎么样了？

陆玉：效果好得好！

（唱）金黄的“早酥”已成熟，

比酥梨提前十天多。

品质优良甜又脆，

个大多汁皮儿薄。

只可惜……

杜艳：可惜什么？

陆玉：（接唱）可惜忘了带几个，

让部长你吃上几口解解渴。

杜艳：你这么一说，馋的我真要流口水了。

陆玉：明天一定让你解解馋。

杜艳：咳，我真想再回梨园，咱们还一道搞试验该多好哇。

陆玉：大白天说梦话了吧。你现在是组织部长了，重任在肩呀。

杜艳：说句心里话，干行政工作真乏味，整天是，口说干，腿跑弯，天天围着干部转，一年到头没个星期天，真不如学点技术，搞搞科研。

陆玉：那咱俩换换。

杜艳：好啊！谁不换谁是汪星人！

陆玉：咳，我和你开个玩笑，我只是个一般群众，怎能当部长呀。

杜艳：你要当部长，准能干好。

陆玉：我也说句心里话，县委就是用八抬大轿来抬我，我也不来受这个洋罪。

杜艳：陆玉，我想过了，既然我干了，就一定要干好，如果能为大家办点好事，心里倒也坦然。

陆玉：说得对。（拿出一张照片）杜艳，你离场时我也没送你什么，这是我在咱试验的新品前照的，你留下做个纪念吧。

杜艳：这么老土呀，那好，我也送你一张。

【二人交换照片。吴美香匆匆上。

吴美香：（在外）陆玉！陆玉！

陆玉：噢，外面有人叫我，我去看看。（走出屋外）吴美香……

吴美香：我就知道你跑这儿来了。

陆玉：杜部长是从咱那儿调来的，我顺便来看看她嘛。

吴美香：你想当官了吧？（故意大声地）那你就嫁给市委的高副书记呀！

陆玉：看你说的什么话！

吴美香：你快去订房间吧，咱们今晚走不了啦。

陆玉：那好，我这就去。（欲进屋）

吴美香：你还进去干什么？

陆玉：和杜部长告别呀。

吴美香：我去替你告别，你快走吧。

陆玉：那好，我走啦。（下）

吴美香：（走到门前，拉长声地）杜部长！——

杜艳：哟，是美香妹妹呀，快进来坐。

吴美香：大部长的窝，我哪敢进呀。

杜艳：看你说的，就算是我当了部长，还能慢待你美香妹妹吗？快进来坐吧。（热情地将吴美香让进屋坐）

吴美香：杜部长，听说你快结婚了是吗？

杜艳：瞎说。还没有男朋友，和谁结婚呀？

吴美香：和市委的高副书记呀！

杜艳：你，你听谁说的？

吴美香：大家都在传说嘛。

杜艳：哦……噢，美香妹妹，那是谣传，根本没有这回事。

吴美香：无风不起浪嘛。

杜艳：美香妹妹，你还不相信我吗？——噢，美香妹妹，倒是你该交男朋友了。

吴美香：是该有了，也就算定下来了。

杜艳：哦，你男朋友是谁呀？

吴美香：陆玉！

杜艳：（惊愕）哦……

吴美香：没想到吧？

杜艳：……这，不可能吧！

吴美香：嗬，别的事能造假，这还有假？郎情妾意，两性相吸，嘻嘻，就这样合而为一了！（比划）

杜艳：啊！（愣住）

吴美香：啊什么啊，刺到你啦？（起身）哼！就你这种人怎配得上陆玉！我走了，大部长，拜拜！

【幕落。

第四场 抗 争

【数日后。郝书记家客厅。

【幕启，电话铃响，小郝在接电话。

小郝：喂，哪里？噢，市委，哪位高官？……（笑）噢，是我是我，我这就叫我爸。（对内）爸，高老头子电话！

郝书记：（从内屋出，对小郝）你呀，不要这样没大没小的，要叫人家高伯伯！

小郝：（不以为然地）哼！

郝书记：（气愤）还有，要尊重你后妈！

小郝：（甩手走去）切，我才不怕她呢，只有你怕她！（下）

郝书记：（已拿起话筒，怒喝）放屁！（又对话筒陪笑）……对对，是我是我，高书记，我是在跟孩子发火呢！……噢，高书记，杜艳已经上任了，干得挺不错……好，好。哎，高书记，你的婚姻问题也该解决了吧，我们大家都在为你操心呢。高书记，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吧。……噢，好，再见。（挂上电话）

（唱）高书记人到中年丧了妻，

我揣度他的心里定着急。

他推荐提拨杜艳当领导，

看起来他对杜艳有心意。

老郝我心领神会一点通，

马上把杜艳提进县委里。

紧接着夫人替我出主意，

由她出面把婚提。

倘若办成这件事，

高书记心里一定很欢喜。

我和夫人暗盘算，

以后升官没问题。

唉，愁只愁杜艳推说有对象，

好说歹说她不依。

为此事夫人又去第二次，

【吴主任上。

吴主任：咳！

（接唱）磨破了我的薄嘴皮儿。（进屋）

郝书记：情况怎么样？

吴主任：咳，还不如上一次呢！

郝书记：她怎么答复的？

吴主任：咳！

（唱）她说呀婚姻不能当儿戏，

怎能和提拔干部扯一起。

如果以此做交易，

她宁愿递交辞呈回场里。

郝书记：哦……

吴主任：这个杜艳也太不知好歹了。

郝书记：看来……

吴主任：（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看来是我们把事情办得太急了。

郝书记：（也坐下来）你是说……？

吴主任：（翘起二郎腿，拿起茶几上的烟）她这部长当的太顺利了，难怪她这么自信，不理解领导意图。

郝书记：（拿起打火机，为吴主任点着烟）你是说应该让她受点挫折？

吴主任：（吸着烟）哼，这还用问我！

郝书记：（陪笑）看看，啥事不得向你请示，你是咱们家的领导嘛。（说着便去揽吴主任）

吴主任：（娇嗔地推开）去去去！（优雅地抽起烟来）

郝书记：（依然望着夫人解嘲地憨笑）嘿嘿，嘿嘿……（望着夫人不屑一顾的神情，他自觉没趣，便尴尬地走进内屋。）

吴业：（扛一箱“中国出口梨”上）妹妹……（放下梨箱）

吴主任：哥，杜艳带人到你们那儿去了吧？

吴业：去了，在那儿住了几天。

吴主任：情况怎么样？

吴业：唉，不理想，同前两次差不多。

吴主任：咳，你是怎么搞的，你也在那里混了几年了，怎么连一个人都没有为住呀？！

吴业：妹妹，这不能全怪我，因为那里有个陆玉。

吴主任：陆玉怎么啦？

吴业：陆玉会拉拢人，威信高，所以我……

吴主任：那你就不能摆上两桌，改善改善与其他同事的关系吗？

吴业：唉，你哪里知道，这菜好做，客难请呀，我摆了何止两桌，可就是没有人去呀。

吴主任：你说的那个陆玉，可是杜艳说的那个陆玉？

吴业：对。

吴主任：这个人怎么样？

吴业；妹妹！

（唱）陆玉是本科毕业生，

有才有貌技术精。

搞科研不避寒暑能吃苦，

平日里待人和气又真诚。

那里只要有他在，

这个所长我当不成。

（白）妹妹，你看是否能把陆玉调出园艺场？

吴主任：这，这恐怕不合适吧？——哎，哥，我听说美香也在追求一个姓陆的，那个人是不是陆玉？

吴业：是他，可我不同意他们来往。

吴主任：为什么？

吴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陆玉爱的是杜艳，他俩关系密切，咱再插手……

吴主任：（思索，自语）哦……美香爱陆玉，陆玉爱杜艳……（喜形于色，凑近吴业，耳语一番，吴业点头露奸笑）……噢，哥，你妹夫在内屋里呢，你再给他说说！

吴业：好。（进内屋）

【吴主任又点燃一支烟，猛吸几口，沉思起来。

【杜艳持材料袋上。

杜艳：郝书记……

吴主任：啊，小杜，来来来，坐，请坐。

杜艳：郝书记呢？

吴主任：在里面休息呢。噢，别忙汇报工作，先吃个梨。（从梨箱里取出一个酥梨递给杜艳）

杜艳：（观看手中酥梨）啊，这是“良梨早酥”！

吴主任：什么良梨早酥呀？

杜艳：“良梨早酥”是新品种，是我和陆玉在园艺场里培育出来的。

吴主任：噢，那你快尝尝吧。

杜艳：不，我不能吃。

吴主任：怎么啦？

杜艳：这个品种目前数量很少，我们原来说过，如果试验成功，把它全部寄给前线抗灾的军人。

吴主任：噢……好，这个想法不错。……噢，小杜，这次去园艺场，考核工作进展得怎么样了？

杜艳：基本结束了。

吴主任：吴业的情况怎么样？

杜艳：不怎么样。

吴主任：哟，具体情况你给我说说吧。

杜艳 等会我给郝书记汇报吧。

吴主任：哟，不该给我汇报是吧？（大笑）哈哈，你也看看郝书记是谁？我是谁？告诉你吧，一些领导，汇报工作都特意找我呢！

郝书记：（从内屋出）噢，小杜，回来啦，情况怎样？谈谈吧。

杜艳：郝书记！

（唱）吴业此人私心重，

群众反映可不轻。

倚老卖老还不说，

行贿受贿兴歪风。

优亲厚友拉关系，

群众意见他不听。

工作期间他偷闲，

阳奉阴违耍精明。

所长人选没人提，

民意测验是个零。

（夹白）郝书记！

提拔吴业当所长，

此事根本行不通。

郝书记：这是少数人的反映吧？

杜艳：不，是多数人的反映。

吴主任：少数人也好，多数人也罢，这都是提拔干部工作中的正常现象。现在社会上有股不正之风，只要上级想提拔谁，马上就有人出来反对，打小报告呀，写检举信呀，诽谤攻击呀等等，这都是嫉妒思想在作祟。小杜呀，你可不要被这种所谓的多数迷住眼睛呀。

杜艳：迷住眼睛？……

郝书记：对，不能迷住眼睛。我就听说那园艺场里有个叫陆玉的人，他和吴业平时有矛盾，经常煽动一些人攻击吴业。

杜艳：陆玉？……郝书记，我对陆玉十分了解，他光明磊落，为人正派，向来不搞阴谋诡计。

郝书记：你对他十分了解？……噢，小杜呀，我听说你过去同陆玉关系密切，在这个问题上你可不能感情用事哟。

杜艳：我……

郝书记：我看这样吧。你明天派人再去一趟，再把吴业的情况考察一次。

杜艳：再考察一次？

郝书记：杜部长！

（唱）考察干部要认真，

遇阻力切不可失去信心。

吴业他有德有才有干劲，

一定要把他提为领导人。

杜艳：这……

吴主任：杜部长，提拔干部可有一套经验，就是要做过细的工作。首先要解决参会者的思想认识问题，召开一个进步党员打招呼会，统一思想，提名表决，引导通过。对于个别有意见的人嘛，可以借故不让他参加有关会议。小杜呀，如果你这么做，吴业的提拔问题就不难解决了。

杜艳：郝书记，这么做符合提干手续和原则吗？

郝书记：马列思想灵活运用嘛。

杜艳：郝书记，那里不乏有德才兼备的人才，为什么偏偏要提拔吴业呢？

郝书记：我不是说了吗，吴业这个人脑子灵活，办事有能力，只有他才适合当所长。

杜艳：……郝书记，场里的员工有个反映，我想还是向你汇报一下为好。

郝书记：哦，什么反映呀？

杜艳：反映十分强烈，还编了顺口溜呢。

郝书记：什么顺口溜？

杜艳：你听——

（唸）提拔吴业当头子，

县委有他台柱子。

吴业是你大舅子，

妹妹是你老婆子。

吴业为你抬轿子，

你为他搭官架子。

任人唯亲算啥子，

劝你快快收摊子。……

吴主任：（暴跳如雷）别念了，别念了！这，这是对领导的诬蔑！

杜艳：不……

【郝书记制止杜艳辩解，然后起身一边扶吴主任进内室，一边劝慰：别气别气，注意身体，注意身体！

郝书记：（复坐）杜部长，提拔干部要任人唯贤嘛，不管是亲人还是仇人，只要他符合干部提拔标准，我们都要一视同仁。你没听过祁黄羊“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的故事吗？

杜艳：可吴业……

郝书记：当然喽，吴业是有缺点的，不过我们要看到他的长处，只要大节上没问题，我们就可以启用。

杜艳：那……

郝书记：你就按照吴主任刚才讲的办法，对吴业重新进行考察。

杜艳：那……好吧。我走了。（欲走）

郝书记：噢，别忙。杜部长，你是否考虑一下，把陆玉调出园艺场。

杜艳：调到哪儿去？

郝书记：畜牧场，或者渔场都行。

杜艳：郝书记，陆玉是果树技术员，把他调别处，合适吗？

郝书记：现代的人才要综合素质过硬嘛。

杜艳：……郝书记，为了慎重起见，是否对陆玉也进行一次考察，如果他确有问题，再将他调出。

郝书记：……嗯，那也好。

杜艳：我走了。（下）

【吴业、吴主任从内室走出。

吴业：她也太狂了！搞到你头上来了！

吴主任：忘恩负义！

郝书记：看来还要……

吴业：还要让她知道知道她这部长是怎么当上的！

吴主任：不能让她这么春风得意，要叫她吃点苦头！

郝书记：（摇头）不行，不行！

吴主任：（勃然变色）什么不行！

郝书记：（连连点头）是，是，行，行！

吴主任：（用鼻子哼了一声）哥，你过来！

【吴业凑过去，吴主任对他耳语。郝书记在一旁无可奈何地摇头。

【幕落。

第五场 风 波

【数日后。组织部办公室。景同第二场，对联换上杜艳所书。

【幕启，杜艳上。

杜艳：（唱）连日来吴主任再三把婚提，

我坚决不允婚此心不移。

为此事惹得她面带怒气，

郝书记他脸上也无笑丝。

杜艳我对此事一概不理，

一味地干工作尽心尽力。

派小郝重下去考察摸底，

只盼他早日归带回消息。

【小郝持材料袋上。

小郝：杜部长，我回来了。

杜艳：说过几次了，怎么还叫我部长呢？

小郝：对对，叫你杜艳姐。

杜艳：考察情况怎么样？

小郝：杜艳姐，你听！

（唱）我到那里去考察，

吴业他将我死拉硬拽拖他家。

腆着脸皮攀亲戚，

亲昵爱抚甜掉牙。

外甥长来外甥短，

只把我从头到脚夸成花。

夸我人小能力大，

前程似锦定无涯。

喊来个姑娘让我叫表妹，

喊来个婆娘让我叫舅妈。

我支支吾吾忙告辞，

吴业悄悄把我拉。

让我留下一句话，

所长位子是否留给他。

我说呀：依我看你若能够当所长，

除非初一出月牙！

他摇手连说罢罢罢，

唉声叹气头耷拉！

杜艳：（笑）好！你做得对！

小郝：通过调查了解，陆玉无任何问题，是一个很好的所长人选呢！

（唱）陆玉他德才兼备思想好，

联系群众威信高。

几年来带头科研有成效，

建设梨园把心操。

民意测验已通过，

小郝我整理了材料一大包。

（递材料）这是考察材料。

杜艳：很好很好，辛苦你了！你把材料放下休息去吧，待会我去向郝书记汇报。

小郝：（思索少顷）不，还是我去汇报吧，一来我爸爱训人，二来陆玉与你……

杜艳：……那也好，太谢谢你了！

小郝：不用客气，拜拜！（跑下）

【吴美香气冲冲上。

吴美香：（唱）杜艳办事心眼歪，

把我父亲往脚下踩。

今天来把她败坏，

刹她的威风拆她的台！

（闯进办公室，冲着杜艳）杜艳！你也太不要脸了！

杜艳：美香妹妹，你怎么出口伤人？

吴美香：骂你是轻的！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破坏我和陆玉之间的感情？！

杜艳：我……我什么时候破坏你们的感情了？

吴美香：少装蒜！（掏出照片）你看看，这张照片可是你送给陆玉的？

杜艳：不错，是我送他做纪念的。

【沈明暗上，偷听。

吴美香：好，既然你承认了，那我就把话说清楚，我和陆玉的感情破裂了，这都是你在中间挑唆破坏的！

杜艳：你怎么能这样说？

吴美香：我怎么不能这样说？我不但要这样说，我还要告你呢！堂堂的组织部长，插足别人的感情，充当可耻的第三者！

杜艳：你……

吴美香：哼，我要找县委去告你，要在这县委大院里吆喝你，叫你没脸见人！

【沈明一惊，急忙退下。

杜艳：你……你这是诬蔑！

吴美香：（亮照片）哼！人证物证俱在！我要让大家看看，是我诬蔑你，还是你灵魂肮脏！（边下边叫骂起来）

杜艳：（气愤地）真……卑鄙！

（唱）吴美香犹似凶神忽降临，

满嘴的污言秽语伤我心。

这股风来势突然且强劲，

其中必定有原因。

我定要意志坚定脚立稳，

拨开迷雾辨伪真。

【沈明上。

沈明：杜部长，刚才来的那个凶女人是吴业的女儿吧？

杜艳：你怎么认识她？

沈明：她过去也曾来骂过我。

杜艳：哦……

沈明：杜部长，她今天来找你的茬，恐怕与吴业的事儿有关吧？

杜艳：与吴业的事情有关？……

沈明：你要是提拔了吴业，她今天决不会来无理取闹。

杜艳：……

沈明：杜部长，我今天还想劝告你几句，吴业的问题你要慎重对待，否则你的下场将同我一样——

杜艳：怎么样？

沈明：免职等待。

杜艳：如果是这样，我情愿同你一样！

沈明：杜部长，不要任性嘛，你还年轻，我劝你不要走我的路啊。

杜艳：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明：郝书记叫你提拔谁，你就提拔谁，保险你平安无事，永远当部长。

杜艳：照你这么说，县委还设组织部干什么？还任命我当部长干什么？

沈明：不要激动，别冲动，你要知道，组织部是县委的下属单位，你上面还有顶头上司呢。

杜艳：可我要行使组织部的权力。

沈明：权力？嘿嘿，权力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

杜艳：那我也要按原则办事。

沈明：那好吧，既然你要按原则办事，那你就等着瞧吧！（下）

杜艳：（唱）沈明他劝我放弃原则性，

一切按上面意图去执行。

怎奈我这种“良言”听不进，

我还要坚持原则泾渭清。

美香她污言鼓噪弄是非，

看来是有人从中刮阴风。

任凭它阴风恶雨来势猛，

我还要立党为公步闲庭。

【小郝气愤地上。

小郝：杜艳姐，真把我气死了！

杜艳：喝口水消消气，啥事把你气成这样？

小郝：我把考察的情况向我爸汇报后，我爸还没说什么呢，那个女人就变脸了，阴阳怪气地说了我一通。

杜艳：那你爸呢？

小郝：我爸也冲我大发雷霆！

杜艳：他们说什么？

小郝：说我们组织部对吴业的问题缺乏认识，还说推荐陆玉当所长是个原则性的错误。

杜艳：……小郝，你把考核材料整理一下，我打算在常委会上汇报。

小郝：好。（欲下又回）噢，杜艳姐，我临来时，吴美香去找我爸，说了你不少坏话呢。

杜艳：她到我这里来过，事情我都知道了。

小郝：真是个泼妇！当时我就看不惯，可我爸听得津津有味，太不像话啦！

杜艳：小郝，在这个问题上，我不想多费口舌，让事实去验证吧！

小郝：咳，县委大院，怪事真多。（下）

【郝书记满脸不高兴地上。

郝书记：杜部长，你们排斥吴业，吹捧陆玉当所长，未免太过分了吧！

杜艳：郝书记，我们是根据考察情况而提出的建议，不存在什么排斥和吹捧问题。

郝书记：不管怎么样，陆玉绝对不能当所长。

杜艳：为什么？

郝书记：为了我们的事业，同时也是为了你好。

杜艳：什么，为了我好？

郝书记：杜艳部长，我今天不能不提醒你了，你同陆玉……

杜艳：我同陆玉怎么了？

郝书记：刚才有人专程来向我反映，说你同陆玉过去有私交，并说你插足……噢，杜部长，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积极推荐陆玉当所长，群众会说闲话的呀。

杜艳：说闲话？

郝书记：是呀，这种闲话一旦散布出去，影响是十分恶劣的，不但你脸上不光彩，就连我们县委脸上也无光呀。

杜艳：郝书记，难道你相信那些流言蜚语？

郝书记：流言可畏呀！况且你有把柄攥在人家手里嘛。

杜艳：什么把柄？

郝书记：杜部长，有些话我也不好当面对你说，你还是引以为戒吧。

杜艳：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亏心事，就不怕他们抓什么把柄。

郝书记：好了好了，对于这个问题我也就不追究了。杜部长，为了接受教训，挽回影响，你是否亲自再去园艺场，把吴业的提干问题解决一下。

杜艳：郝书记，吴业的问题已经很清楚了，原组织部长沈明同志对他已作过两次考察，我们又作了两次考察，没有必要再考察了。

郝书记：杜部长，沈明在这个问题上是有过教训的，至今还在等待安排，你千万别走他的路呵。

杜艳：如果沈部长是因为此事被免职的，那我现在就辞职。

郝书记：杜部长，你上任刚刚几天，怎么就这么自信，就这么不尊重领导意见呢？未免太……

杜艳：太狂了是不是？

郝书记：杜部长，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职务是市委高副书记和我一手安排的呀。

杜艳：（大声地）这么说我就得不按原则办事，一切遵照你们的意图行事了？我就得不考虑感情，随便嫁给一个我不了解的人吗？

郝书记：（气愤）你……

杜艳：（发泄地）你们叫我当部长可以，可叫我惟命是从，丧失党性原则，这是绝对办不到的！

郝书记：好好好，那你就——

杜艳：辞职！

郝书记：随你便吧！（气下）

杜艳：哼，这哪里像人民群众的干部！

（唱）走马上任一月整，

一月来看到不少怪事情。

吴主任天天劝我把婚允，

允给那市委书记做夫人；

郝书记为提吴业当所长，

定叫我千方百计来促成；

吴美香不知受了谁怂恿，

闯上门搬弄是非骂不停；

沈明他前来劝我莫碰硬，

效仿他糊里糊涂度人生。

怎奈我这人有个怪脾气，

对怪事尖对尖来针对针。

郝书记为此心里把我恨，

他恨我忘恩负义心不忠。

为抵抗形形色色恶势力，

杜艳我宁愿辞职不顺从！

（夹白）一月……辞职……

我明知上任一月就辞职，

会招致众人耻笑议纷纷。

耻笑我不替女性来争气，

当了个“短命”部长真丢人。

议论我部长当的名不正，

小女子哪有这才能？

还会说杜艳辞职是借口，

肯定有风流韵事不正经。

亲人会骂我失职不争气，

领导会上升理论来批评。

怎奈我辞职决心已下定，

闲言碎语皆不听。

自愿辞职合法规，

我有权力递辞呈。

愿能者谁有本事谁上任，

我发誓一辈子不进官场门！

【杜艳毅然打印辞呈。陆玉匆匆上。

陆玉：杜艳！

杜艳：陆玉！

陆玉：杜艳，我听说吴美香来到组织部无理取闹，当面侮辱你，是不是？！

杜艳：不知她受了谁的怂恿。

陆玉：这个人真卑鄙！自从我拒绝了她的追求，她经常在场里和社会上散布你的谣言，我今天特地来找郝书记，为你澄清不白之冤。

杜艳：吴美香和郝书记是亲戚，郝书记不会相信你的话。

陆玉：亲戚又怎么样？她这是在侮辱你的人格呀！

杜艳：她是受了别人的怂恿，我相信她以后会明白过来的。

陆玉：杜艳，问题不澄清，会影响你的威信呀！

杜艳：我现在不需要什么威信了，我已经写辞职报告了。

陆玉：什么，你要辞职？

杜艳：（点了点头）……

陆玉：杜艳，你刚刚上任，为什么就要辞职？

杜艳：为了抵抗恶势力，为了维护我的尊严！

陆玉：恶势力……尊严……

杜艳：现在我才明白，他们提拔我当部长，是想利用我，一要我嫁给市委高副书记，他们从中取利，二是要我为他们的关系网提纲拉线。

陆玉：哦……

杜艳：陆玉，你想想，这个部长我能当吗？

陆玉：那你应该起来同他们斗争呀。

杜艳：陆玉，我不想把精力消耗在这上面，更不想介入官场里的勾心斗角。

陆玉：可他们这也太专横了！

杜艳：算了，这里面的关系太复杂了，不如保留实力，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陆玉：……不行，我要同他们斗争，我要到市里告他们！

杜艳：陆玉，高副书记就在市里呀！

陆玉：那我就直接找他，问他提拔你安的什么心，是怎么执行干部路线的？！

杜艳：你……

陆玉：我……这就去！（欲下）

两民警：（急上）陆玉，跟我们到派出所协助调查！

陆玉：为什么？

两民警：（亮出拘留证）你是强奸吴美香的嫌疑人！

陆玉、杜艳：（同时）啊！

【民警给陆玉上手铐。

杜艳：（抓住陆玉手）陆玉！……

陆玉：不要紧，你要相信我的清白，相信党的政策！（昂然下）

【杜艳呆坐在椅子上。

【幕落。

第六场 抉 择

【距前场三天后。郝书记家客厅。景同第四场。

【幕启，郝书记上。

郝书记：（唱）杜艳脾气真古怪，

忘恩负义太不该。

她不该拒绝嫁高海，

她不该不听我安排。

她不该同我把理摆，

她不该叫我难下台。

昨天她递辞呈态度未改，

气得我火冒三丈把桌子拍。

为让她知道我厉害，

我连夜建议把会开。

经研究同意她辞职，

这决定正中我下怀。

不怕你杜艳不服拜，

我叫你后悔莫及自招灾。（进客厅）

【吴主任从内室走出。

吴主任：老郝，杜艳辞职的事……

郝书记：县委研究过了，同意她辞职。

吴主任：那我们怎么向高海交代呀？

郝书记：高副书记如果知道杜艳不愿与他结婚，他会同意县委意见的。

吴主任：那他的婚事……？

郝书记：看来只有重新物色人选了。

吴主任：那物色谁呢？

郝书记：你接触的女人多，这事还要靠你了。

吴主任：这……

【吴业持礼上。

吴业：郝书记，妹妹……

吴主任：哥，你这两招干的不赖呀，陆玉被拘留审查，杜艳自动辞职！

吴业：都是妹妹你出的主意好啊。

吴主任：我出了个好主意，可也带来了一个大难题。

吴业：什么难题？

吴主任：高副书记的婚事呀。

吴业：这……

吴主任：哥，美香办事真有魄力，那天把杜艳狠狠地骂了一通。还把你的竞争对手陆玉送进了拘留所！

吴业：谁家女儿不向老子呀。

吴主任：美香真是够机智聪明的。——哎，哥，美香和陆玉散了后，有何打算……

吴业：现在还没有男朋友。

吴主任：（灵机一动）哎，哥，你看美香和高副书记……

吴业：你是说……？

吴主任：哥呀！

（唱）杜艳赌气辞了官，

高副书记的婚事难成全。

美香她聪明伶俐有心眼，

最适合顶替杜艳当人选。

郝书记：（唱）她若允婚嫁高海，

你就是高副书记的老泰山。

吴业：（唱）到那时两家成了一家人，

大家都有好处沾。

（合唱）升级带提拔，

全都不费难！全都不费难！

吴业：妹妹，妹夫，我想美香一定会同意的。

郝书记：你要好好开导开导她，叫她把眼光放远一点。

吴业：这个我懂。——哎，妹夫，那我的问题……

吴主任：你放心吧，如果这件事办妥了，你妹夫说不定会把你提拔到县委大院来呢。

吴业：那好，我这就回去找美香谈。

吴主任：走，我送送你。

【二人同下。

【郝书记得意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沈明拎着礼品，唉声叹气地上。

沈明：（唱）自从我被免职后，

人前人后难抬头。

儿女怨我丢了官，

老婆骂我丢了丑。

父母唉声又叹气，

暗地偷偷把泪流。

朋友见面不握手，

寒暄两句就想溜。

仇人相遇叫人更难受，

又讽刺又挖苦骂不绝口。

我如今像一块发臭的肉，

狗儿见了都摇头。

如果这样呆下去，

眼看老命都要丢。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何必拿着鸡蛋碰石头。

狠狠心俺把领导的后门走，

央求他重新把我来收留。

若给我安排一个马前卒，

沈明我鞍前马后勤侍候。（进客厅）

（白）郝书记……

郝书记：你还来干什么？

沈明：郝书记，听说杜艳把你气病了，我特地来看望您。（放下礼物）

郝书记：（瞄了一眼）拿东西干吗？现在提倡为政清廉嘛！

沈明：嘿嘿，那不过是文件里提提，何必当真……嗯，郝书记，杜艳把你气得不轻吧？

郝书记：不但把我气病了，还把我气清醒了。

沈明：是呀，杜艳也太……

郝书记：和你一样，忘恩负义，不识抬举！

沈明：……郝书记，通过这段时间的反省，我深深认识到，我过去的做法是错误的，的确是忘恩负义，不识抬举。

郝书记：（不理睬）……

沈明：郝书记，我今天是来负荆请罪的，我请求县委重新考虑我的问题，给我安排个适当的工作。

郝书记：就凭你过去的表现，能给你安排什么工作呀？

沈明：郝书记，如果再不安排我工作，我女儿的婚事都要散了，我老婆，我老婆还要同我离婚，我可就要家破人亡了呀！

郝书记：这又能怪谁呢？

沈明：我谁都不怪，怪我自己过去太固执，太不听领导的话了。

郝书记：那你应该接受教训嘛。

沈明：这个教训我一辈子也忘不掉，郝书记，为了接受教训，我愿意重新处理吴业的问题。

郝书记：（一喜）哦，你愿意重新处理吴业的问题？

沈明：我一定按照你的吩咐，把吴业提上来。

郝书记：……那好吧，为了考验你，我答应你的请求。从明天开始，你就去办理这件事，如果办成功了，我就安排你到园艺场果科所当所长。

沈明：那吴业……

郝书记：吴业另有重用。

沈明：郝书记，我……我太感谢你啦！

【幕落。

第七场 辞 职

【距前场三天后。组织部办公室。景同第五场。

【幕启，小郝电脑前急切打字。

小郝：（唱）杜部长辞职报告已批准，

实在令人愤不平。

她工作热情求上进，

态度和蔼又可亲。

坚守原则持公道，

光明磊落一颗心。

这样的好干部难觅难寻，

却为何被逼得递上辞呈？

这全是恶势力的卑劣行径，

妄图想利用关系徇私情。

愤慨中写一封检举的信，

为杜艳鸣不平，把理论，

扶正祛邪把正义伸。

我还要写报告要求调动，

和杜艳一起走自主人生。（继续书写）

【杜艳上。

杜艳：（唱）辞职报告一批准，

顿觉浑身有精神。

一月部长虽短命，

可我当的不亏心。

今天我前来告别同事们，

明日一早离县城。

先去市委找高副书记把理论，

再搭救陆玉出火炕。

天生我才必有用，

返回果园献终身。（进屋）

（白）小郝……

小郝：杜艳姐……

杜艳：小郝，你在写什么呀？

小郝：我在为你写检举信。

杜艳：写检举信？

小郝：我要揭露我爸我妈，利用职权大搞任人唯亲的干部路线，揭露他们对待你的卑劣行径！揭露某些人陷害陆玉的事实真相！

杜艳：啊！小郝，你太有正义了！谢谢你，不过，我……已经辞职了。

小郝：正因为如此，我要为你鸣不平，伸张正义！

杜艳：小郝……

小郝：另外，我还写了一份请调报告，要求调出组织部。

杜艳：为什么？

小郝：和你一样：看不惯，事难办，眼不见，心不烦！

杜艳：你的情况和我不尽相同。

小郝：即使不同，我也要求调动。

杜艳：那你打算调到哪儿去呢？

小郝：调到离县城远远的地方去。

杜艳：远远的地方？

小郝：对。——哎，杜艳姐，我调到你们园艺场去怎么样？

杜艳：调到那里是要吃苦的呀。

小郝：吃苦总比在这儿受窝囊气强。

杜艳：只要你真心愿意去，我看不成问题。

小郝：我愿意。杜艳姐，你看我写的报告行不行？

【二人商讨报告。沈明引吴业上。

吴业：（唱）衙内有人好做官，

当部长就在一夜间。

沈明：（唱）我为他出力流了汗，

自有好处在里边。

吴业：（唱）今日带职来上任，

看谁还敢把白眼翻？！

沈明：（唱）虽觉得做了一件亏心事，

我还得强打精神露露脸。

（白）吴部长，这就是组织部办公室。

【二人进屋。

沈明：喂，我来向你们介绍一下，吴业同志现在被任命为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啦。

杜艳、小郝：（同时地）吴业……

吴业：杜艳，出乎你的预料吧？

杜艳：哼，我早就预料到了。（转对沈明）沈明同志，这是你的功劳吧？

沈明：我……噢，我这次仅仅负责考察工作。

小郝：你过去不是已经考察过了吗？

沈明：……噢，形势在发展，情况在不断地变化，过去考察的材料已经不适用了。

杜艳：那我们最近考察的材料呢？

沈明：这……

吴业：杜艳，县委已经批准你的辞职报告，你现在管的未免太宽了吧？

杜艳：我是在问沈明同志！

吴业：这是县委研究决定的！

杜艳：应该说是你妹夫为你开的绿灯！

吴业：有意见向县委提去！

杜艳：我没那个功夫！

吴业：那就请你离开这儿吧。

杜艳：不请自走！（转身取对联）

吴业：哎，你怎么把对联取下来了？

杜艳：对不起，这是我的拙作。

吴业：噢，老沈，拿纸笔来，我要写幅对联。

沈明：（拿出纸笔）吴部长，你也会作对联？

吴业：听过一些戏文，懂得点押韵合辙。（边念边写）古人识驹爱才得功，今者……（想不出来）

小郝：（紧接一句）今者任人向亲有术。

吴业：好，还是我外甥才高北斗！就写这一句！（边念边写）今者任人向亲有术。（转对沈明）怎么样？

沈明：写得好！有水平！（拿起对联）

杜艳：真实写照！（大笑）哈哈哈哈！

小郝：（递报告）吴副部长，这是我的申请调动报告。

吴业：什么？……

小郝：吴副部长水平高超，我郝某侍候不了，难以当差，特地申请调动。

吴业：啊，乖乖，亲亲的亲外甥。你……你这不是拆我的台嘛？……

小郝：对，我就是要拆你这号人的台！

吴业：大胆！……我把你调到离县城最远的园艺场去！

小郝：谢天谢地！

杜艳：小郝，咱们走！

小郝：咱们到市里告他们去，不行，就找巡视组！

杜艳：咱顺便先到拘留所安慰陆玉一下吧？

小郝：好！

【二人下。

【吴业和沈明呆若木鸡。

【幕落。

第八场 回 归

【距前场三天后。果园场一角。景同第一场。

【幕启，杜艳精神焕发地上。

杜艳：（唱）离城回到园艺场，

只觉得空气清新精神爽。

看远方，果园依旧乡情暖，

一树一木飘馨香。

观眼前，鸟鸣声声唱和谐，

酥梨灿灿暖情肠。

想当初，不该离开这地方，

盲目进城当部长。

今日辞官还故里，

胸中烦恼一扫光。

从今后扎根梨园搞科研，

焕发青春吐芬芳。

（夹白）小郝！——

快把这宜人的景色来观赏，

【小郝兴致勃勃地上。

小郝：（接唱）小郝我如痴如醉坠梦乡。

我要展开理想的翅膀，

（合唱）在这果海绿洲上自由翱翔。

杜艳：小郝，我们这儿怎么样？

小郝：太美啦！杜艳姐，快带我报到去！

【沈明、吴美香上。

沈明：啊，欢迎你们来我所工作。

杜艳、小郝：（同时地）你……

吴美香：这是新调来的沈所长，你们今后就属他管啦！

沈明：噢，县委安排我在这里工作，我很满意，因为……

杜艳：因为你立了一大功，提拔一个“德才兼备”的组织部长。

沈明：杜艳，说心里话，我……

杜艳：你是昧着良心干的吧？

沈明：我……

吴美香：别听她那一套！走，咱们迎接郝书记去。

【吴美香拉着沈明欲下，陆玉匆匆上。

杜艳、小郝：（同时高兴地）陆玉，你……

陆玉：大概是你们去市里反映情况起了作用，他们三查两审就把我放了！哎，你们见到高副书记了？

杜艳：是的，我们向他反映了这里的情况，高副书记听后非常气愤。

陆玉：他怎么说？

杜艳：陆玉呀！

（唱）高副书记听罢汇报很气愤，

决心要追查这些怪事情。

小郝：（接唱）他说到建议提拔杜艳姐，

其中没有藏私心。

为的是大胆启用好干部，

培养年轻的接班人。

杜艳：（唱）有的人见机行事钻空子，

完全是自作主张耍聪明。

小郝：（接唱）他还说提拔吴业当部长，

市里一点不知情。

他还说……他还说……

杜艳：（唱）他还说市里会派来巡视组，

认真追查除歪风！

杜艳：（握住小郝的手以示安慰，转话题，对陆玉）陆玉，高副书记最近谈的对象我们见到了！

陆玉：哦？（手拉起杜艳、小郝，三人围成一个圈）

小郝：是的，还和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呢！

吴美香：（惊）你……你们造谣！我还没和高副书记见面，他哪来的对象？告诉你们吧，高副书记是属于我的！

小郝：（冷笑）嘿嘿，表妹，难道你要去充当可耻的第三者？！

吴美香：你！……

【不远处传来刹车声，稍顷，郝书记、吴主任匆匆上。

郝书记：杜……杜部长，我是专程来请你回县城的。

杜艳：我已经不是部长了！

郝书记：县委决定重新考虑你的辞职问题。

杜艳：为什么？

郝书记：因为……

吴主任：市委高副书记打电话批评县委了，他说县委同意你辞职，是错误的。杜艳，快跟我们回去吧。

杜艳：辞职是我自己决定的，跟县委无关。

郝书记：杜部长，你有意见，我们回县里再谈，请你跟我们回去吧。

杜艳：我已经决定了，没有必要再谈了。

吴主任：杜艳，你不回去，老郝不好向上面交代呀。

小郝：老郝不好交代，由我小郝去交代！

吴主任：你！你气死我了！

郝书记：你，一切都毁在你的手里！（欲追打小郝，陆玉把小郝拉往一侧）

吴主任：（亲切地）杜艳呀，你如果这样，老郝是要受处理的！

杜艳：……

郝书记：杜艳，你，你是在赌气吧？

杜艳：如果说是赌气，那我就要赌这口气！我再次声明，我坚决不做你们这样的昏官！

陆玉、小郝：（同时地）对，坚决不做你们这样的昏官！

杜艳：（转对陆玉、小郝）走，咱们报到上班去！

【杜艳、陆玉、小郝同下。

吴美香：（对吴主任）姑姑，那我……

吴主任：没你戏了！你快去上班吧！

吴美香：啊！……（号啕大哭，捂脸奔下。）

郝书记：（沉思有顷，忽然地）走，一定要动员杜艳进城！

【郝书记转身急走，忽然绊倒，吴主任、沈明急上前将他扶起，郝书记痛苦地呻吟，吴主任、沈明架着郝书记急下。

【幕落。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