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2015-10-24 16:27王燕芳
作文·初中版 2015年8期
关键词:和蔼安溪浮云

王燕芳

我紧紧地跟着他上了楼梯。应该是他,没错!昏暗的灯光下,我一眼瞥见他一头整整齐齐的短发,三年时光似一只无形的手把他的青丝染成了银色,他的背影却依旧十分矫健,一套朴素的休闲装一如当初,干净而整洁。他怀里抱着无数学子翘首以盼的作品样刊,迈着平稳有力的步伐上了三楼。

“苏老师!”我急切而又紧张地喊了一声。他敏捷地转过身子,用犀利的眼光打量着融在黑夜中的我。三年的时光几乎没有一次相见,而现在的我已完全颠覆了他印象中那个弱不禁风、需要让人时时撑起一把“保护伞”的小女孩的样子了。他细细地端详了我几秒钟,才亲切地喊出了我的名字。凉爽的晚风,又一次将他那久违的笑声送至我的耳畔。

回忆成了开闸的江水,卷着无数的感动、内疚、崇敬向我袭来,因为这张和蔼而又闪动着智慧灵光的面孔,因为这个几乎改变我命运的老师。

文采飞扬的他,无疑成了那时刚上初中的我的偶像。他知识之广博,气质之儒雅,在我的脑海中烙下了不可磨灭的文人印象。他的妙语连珠,让我顿感传统文化之博大精深。他的敢思敢为,让我树立了“大语文”的观点,点燃了我对语文的热爱之火。我至今记忆犹新的是他对墙壁上悬挂的格言“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心似平原野马,易放难收”的评判:“野马”与“行舟”的词性不符,若为“走马”,则甚是妥帖。

一个好老师,总会给你留下一些让你受益匪浅的东西,而他,无疑启蒙了我对语文学习的最天然的渴望,给了我一把通向未来的钥匙。

初一那年的暑假,我因参加县《安溪报》的小记者培训,必须从老家奔赴安溪,并且要一个人独自居住几晚。那时的我尚是年幼无知的懵懂小童,且在安溪举目无亲。他知道情况后主动把他在学校的宿舍借给我。那是一间摆满书籍的干干净净的小房子,床褥翻新了,地板拖洗过了,甚至连茶具、碗筷都纤尘不染。他笑着拍拍他的书籍说:“你可以随便看看,这些都很不错。”他把钥匙交到我手中,把电脑的密码告诉我。教师公寓在暑假期间常常是没有几个人居住的。因为担心我的安全,他常常吃完晚饭就匆匆奔赴学校来看看我。当他健步走到宿舍,看到我或在读书或在写作时,眼中闪烁着慈爱的光。

“独在异乡为异客”,身在异乡的我,却因为他的关怀,不再感觉孤独无依。

2012年的五一,梅雨纷纷扬扬洒遍了整个家乡,像老生的唱腔黏黏腻腻缠绵不绝。长期的降雨使得山中那无垠的铁观音茶叶——被茶乡人视为生命的茶叶在长时间的等待中逐渐变得粗大、厚实,失去了做成清香茶叶的机会。我的心仿佛也浸染在这无边无际的雨幕中——那时的我,学习状态不佳,成绩跌入谷底。望着为了生计而发愁的父母,我的泪水夺眶而出。在繁杂的雨声中,我啜泣着向父亲提出回家乡读书的想法。爸爸一听,恍如晴天霹雳,马上向苏老师告知了此事。得知消息的苏老师一改往日的和蔼,严肃地对我进行思想教育,以近乎强迫的方式将我留在恒兴。那段日子,他隔三差五就会问问我的思想情况,看看我其他科目的作业。那时的我,拖累了他,让他心中也与我一起堆着一团阴云——可那是一团多么无私的阴云啊!我不过是他30多年教学生涯中一个浮云般匆匆来过的学生,而他却给了我这朵浮云最绚丽的色彩。

最后,我留了下来,为了不辜负他的期望,为了将来能心怀结草衔环之情来回报他。

今晚的这次偶遇,却仿佛历经千万年沧桑的一次回眸,他依然智慧而慈爱,而他的学生却已长大了许多,她已经懂得:师恩大于天。

(指导老师 陈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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