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待市场挖掘的“决澜社”画家

朱浩云

在民国画坛上，名家辈出，社团林立，其中“决澜社”画会在中国画坛影响甚大，该组织酝酿于1930年，1932年正式成立面世，至1935年，共举办四次“决澜社”画展，其基本成员十名，而参加过“决澜社”活动及画展的盟友众多。“决澜社”的基本成员为：庞薰琹、倪贻德、王济远、周多、周真太、段平右、张弦、阳太阳、杨秋人、丘堤（其中王济远于第二回展后退出，丘堤于1933年日本回国后加入，后与庞薰琹结为伉俪）。“决澜社”第一回展时，发表了由倪贻德撰写，经庞薰琹、王济远同意的“决澜社”宣言，表明了他们对当下的艺坛状况的看法及自己的使命的确认。“决澜社”于1935年，举办过第四回展后，就自行解散了。其客观原因是“决澜社”诞生在硝烟弥漫的“九一八”、“一·二八”事件之后，正是日本侵略中国的外患日益迫紧，国民党当局对左翼的文化围剿日益加剧之时，画家们缺少从事艺术探索、研究、创作的安定、安全的文化环境。其次，他们也缺少相当的经济力量来支持此项事业，靠借贷终难维持长久。“决澜社”最主要的成员有三人，他们是庞薰琹、倪贻德、王济远，然而，在艺术市场上，他们的市场行情并不理想，为此，笔者作如下分析：

“决澜社”的创始人庞薰

庞薰琹（1906—1985），是“决澜社”的创始者和主要负责人。笔名鼓轩，江苏常熟人。他从15岁就在国内由洋人开办的教会学校——震旦大学学习四年，有良好的法文基础并受到西方文化的熏陶。虽是学医，但酷爱绘画。19岁（1925年）弃医远涉重洋到法国巴黎，入叙利思绘画研究所（又译作朱丽安学院）学习两年后，他接受常玉等朋友的劝告不入当时被中国画家所向往的国立巴黎美术学校，而改入艺术气氛活跃的大茅屋画院研习绘画，并结交很多艺友。据斯白回忆：庞薰琹曾在巴黎留学。当时的巴黎是世界艺术之都，各种艺术流派、形式各异的现代艺术、美术潮流汇聚于此，对他产生了很大影响。他开始不断地吸收、借鉴别人的艺术形式，进行各种创作尝试，并且意识到绘画个性的重要性。回国之后，庞薰琹又在作品中加入了中国民族传统艺术的绘画精神，最终形成了表达主观情感，具有强烈拼贴意味、现代感和时代感的油画风格。解放后，庞薰琹曾深入贵州80多个苗寨，考察少数民族民间艺术。他的创作，题材广泛，态度严谨，独具风格。其《赶集归来》形式上以东方的平面装饰为主，远山的描绘甚至有中国传统水墨的韵味，人物的表现用西方明暗方法处理，画家用美妙的色彩和精致的构图将少数民族山区女人的微笑、衣饰、提篮、远山、植被这些东方审美意象综合于统一的画面之中。少女体质健康，穿戴整齐，配饰精美，形象被拉长和简化，表现出一种被压抑而又平静的感情，极具装饰性的民族装扮和山区风情增强了作品中神秘动人的表现力。从此画中可以看出，庞薰琹的作品并不是简单的纯粹技巧的研究和自我情感的表现，而是经过深入的社会体验，包含着对少数民族地区深深的热爱与眷恋，感情饱满充沛，含蓄而感人。代表作有《地之子》、《路》、 《贵州山民图卷》、《瓶花》等。著有《薰琹随笔》、《中国历代装饰画研究》、《工艺美术设计》、《图案问题的研究》和《庞薰琹画辑》等。曾任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副院长、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

在艺术市场上，庞薰琹无疑是被严重低估的一位画家，在上世纪90年代初被国内引进艺术拍卖后，他的作品在市场上几乎见不到，偶尔露面价格极低。步入21世纪后，随着中国艺术品行情的大幅上扬，庞薰琹的作品才逐渐在拍场露面，2003年北京华辰推出了庞薰琹 1930年作《 沙发上的女人》油画，估价20—30万元，成交价33万元，价格只能算一般。2004年香港佳士得推出庞薰琹约1970年作《云南菊》油画，获价47.8万港元；2007年苏富比拍卖会上，庞薰琹的《鸢尾花》油画估价仅15—20万港元，上拍后众多买家您争我夺，志在必得，最后出人意料以180.7万港元成交，高出估价高端8倍，并使得庞薰琹作品首次突破百万元大关。2009年山东天承推出一件庞的纸本彩墨画《赶集归来》，估价3—5万元，然该作上拍后，受到较多藏家的青睐和追捧，最后获价47.04万元拍出，高出估价高端8倍，有趣的是，该作在2011年再次被上海协合推出，结果仍受不少藏家追逐，以172.5万元成交。目前，庞薰琹的作品大多在数十万元，精品偶尔能过百万元。

“决澜社”的重要画家倪贻德

倪贻德（1901—1970），也是“决澜社”的创始人，笔名尼特，浙江杭州人。1919年考入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毕业后留校任教，为俄籍西画教授朴特古斯基画室研究生。1927年留学日本，入东京川端画学校，师从藤岛武二学画，曾与王道源组织“中国留日美术研究会”，以促进中国的新美术运动。1928年归国，在上海从事夕阳美术理论著述，著有《现代绘画概观》、《西画论最》、《水彩画概论》、《艺术漫谈》、《画人行脚》等多种。又相继执教于广州市立美校、武昌艺专。1932年任上海美专教授，并组织“摩社”，主编《艺术旬刊》。1931年又与庞薰琹等人在沪发起组织中国第一个推崇西方现代主义艺术的团体“决澜社”。1938年去武汉参加抗日救亡运动，任郭沫若领导的政治部第三厅艺术处美术科代科长。1944年起任教于国立艺术专科学校，建国后历任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副院长，并于1961年建立倪贻德油画工作室。曾任中国美术家协会浙江分会副主席。倪贻德是“决澜社”中第二位重要的创始人，毕生从事美术教育和艺术的创新，他在1920年代就参加新文学团体“创造社”，并在文坛上崭露头角。1927年留学日本时，与王道源组织“中国留日美术研究会”。回国后，译著了大量美术技法和理论著作，由他撰写的《决澜社宣言》充滿了激情和豪气。擅长油画，倾向于雷诺阿、塞尚、马蒂斯、特朗，但主张在西画中吸取民族艺术的营养。追求造型简括、线条朴实、色彩纯净的风格。油画代表作有《夏》、《水乡》、《少妇肖像》、《上海南京路》等。

与庞薰琹一样，在艺术市场上，倪贻德也是被严重低估的一位画家，甚至价格还远不如庞薰琹。早在上世纪90年代，他的作品在市场上很难见到，偶尔露面价格低得离谱。步入21世纪后，随着中国艺术品行情的大幅上扬，倪贻德的作品才被各大拍卖行挖掘，2003年北京华辰推出了倪贻德《女孩像》油画，成交价16.5万元，价格一般。2005年倪贻德1958年作《北京北海公园》油画在翰海亮相，成交价仅11万元。2009年《邵靓云像》油画在北京诚轩估价1.2—1.5万元，成交价36.96万元，高出估价高端20多倍。2011年他的《风景》油画在西泠印社估价4—5万元，最后获价46万元。2011年《外滩》油画在上海中亿估价10—15万元，成交价150万元，高出估价10倍，这也是倪贻德作品唯一一幅过百万元的作品。

“决澜社”的中坚骨干王济远

王济远（1893—1975），是现代著名画家、美术教育家。原籍安徽，生于江苏武进。早年在江南画坛已声名大噪，与画家如张善孖、张大千、陈澄波及潘玉良等时相往来。1919年时并与画家汪亚尘等加入由刘海粟在上海创办的著名西画团体“天马会”。曾担任上海美专教授及绘画研究所主任等。1926年先生赴巴黎考察美术，并于当地举办画展。1927年创办“艺苑绘画研究所”，数次赴日考察。1932年加入“决澜社”，那时，“决澜社”几乎都是小青年，唯独他是四十开外的中年人，特别是之前王济元到过许多国家考察学习艺术，眼界开阔，自然他就成为了“决澜社”挑大梁者和中坚骨干，1941年起定居美国，并创办华美画学院，传授中国画艺及书法，移居海外数十年，志在追求中西画艺之气质。晚年作品很少公开，1971年在美国史密斯桑宁博物馆安排下，与相交半世纪的画友张大千，各以作品十五幅于该馆展出两年。曾分别于1959年及1973年访台，并于第二次访台时带回作品一百幅，分赠台北历史博物馆及故宫博物院。其作品获北京中国美术馆永久典藏。1975年1月逝世于侨居地纽约。

王济远擅长水彩、水墨、油画，尤以水彩画见长，西画风格受塞尚影响，又具东方艺术气质，国画重写生，墨色淋漓，自具风貌。早年编有高中水彩画教本、济远水彩画集等。曾多次举办个人画展，对早期中国的水彩画普及起到了相当大的推动作用。然而，在艺术市场上，王济远绝对属于被遗忘的画家，这恐怕与他1941年离开大陆去美国定居有关。由于在美国定居，王济远也就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实际上，王济远的艺术风格相当鲜明，2008年他的《桌上静物》油画在佳士得以108万港元成交，首次突破百万大关，同年，《自画像》在佳士得以338万港元成交，再次刷新他的市场纪录。尤令人可喜的是，在2015年嘉德香港春季拍卖会上，隆重推出了“所济弥远—王济远书画撷珍”专场，之所以推该专场，中国嘉德拍卖中国近现代、当代书画负责人戴维作了阐述，王济远属于一个被遗忘的大师，虽然没有前期市场基础，但在美术史上他很重要。早年他在江南画坛已经颇有名声，与画家张大千、张善孖、陈澄波等时有往来，“这次我们有这个机会挑比较好的作品做一个专场，也是对被遗忘的大师的一点纪念。” 这次专场推出了王济远的水彩、水墨作品共60件，题材涵盖了静物、风景、人物以及书法作品等，来自于同一资深藏家，最终百分百成交，成为了“白手套”专场。其中王济远创作于1970年的《牡丹》以36.8万港元成交，成为全场最贵；《杜鹃花》获价29.9万港元。事实上，其所受到的市场追捧已经在前天“中国二十世纪及当代艺术”板块中得到印证。该专场上拍了两幅王济远作品，《女人体（四件一组）》以32.2万港元成交，比估价高出40倍。未来随着人们对王济远艺术认识的提高，他的作品會渐渐热起来的。

综合以上三位看，目前王济远作品市场价最高，庞薰琹其次，倪贻德第三。在笔者看来，三位画家总体价格都偏低，市场潜力很大，即便是在理论上有卓越建树的倪贻德，同样潜力无限。因为倪贻德在中国美术史上占有一定的地位，特别是他对中西绘画理论都有深邃的研究，早年曾有西洋画概论、水彩画研究等著作。对引进欧洲绘画理论和绘画技法和发展我国的油画事业起了一定的推进作用。可以说，他的作品目前还尚未被市场发掘，后市值得人们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