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星光小分队:3000里去向老兵敬礼

2015-10-20 12:17蔡婧
大学生 2015年20期
关键词:小分队老兵抗战

蔡婧

抗战时期,他们青春年少、抵御外侮、血荐轩辕;而今,他们风烛残年、孤寂怅惘。他们的名字叫——抗战老兵。

2015年夏天,7月6日至13日,7个年轻人、33个小时、3000多公里,从北京奔赴云南省各地市村屯,带着相机、三脚架和详细的访谈提纲,拍摄记录幸存老兵影像、了解老兵们目前的生活状况,记录老兵的口述历史并走访一些重要的抗战纪念地,抢救那些即将消失的抗战记忆。这7位同学来自北京师范大学人力资源管理学院等四个不同本科专业。“我们7个人的力量非常微薄,希望通过我们的行动,让更多人了解抗战老兵,给予他们关注和关怀。”队长高昱竹说。

铁血星光小分队成员

出发,为了不能忘却的记忆

每年暑期,北师大都会鼓励同学自立项目投身社会实践,开展自主调研。而在今年这个特殊的年份,人力资源管理学院的高昱竹、杨天格、刘力维、侯悦怡、邱韵霏、邸孟桐和李孟涵等7名同学一拍即合,他们决定从备受关注的抗战老兵着手走访调研,向抗战胜利70周年致敬。

翻阅浩瀚若烟海的抗战史料,在选择去哪儿的时候,他们关注到了这样一个群体——远征军。中国远征军是云南省,甚至是西南地区抗战老兵共有的身份标识。这一标识为飞虎队队员、西南联大从戎学子、黄埔青年军官等所共有。按照冰冷的史观丈量:这是甲午后的第一次远征,是抗战中最具有世界性反法西斯色彩的一笔。

怀揣一腔热血,7个年轻人确定了他们探访抗战老兵之旅的目的地——云南昆明,并开始着手与相关政府部门及公益组织联系。项目刚刚起步就遇到了障碍,相关部门没有给予出回应和答复,一切不确定的因素,让他们有点迷茫。如何开启寻找抗战老兵的大门,一下子难倒了同学们。但经过多方打听及在老师的帮助下,又通过新媒体等渠道,最终他们联系上了当地的有关基金会。然而在电话里对方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仅仅是让他们先过来看一看。

3080公里、历时33个小时的路程,是北京到昆明的距离。虽然当地基金会的答复只是“先过来看看”,但面对前方一堆不确定因素,副队杨天格当即立断,“去,不管结果如何都去”。7个小伙伴就这样踏上了去昆明的火车,他们还给自己取了个好听的名字:政管铁血星光小分队。

然而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33个小时的火车旅程让他们的身体开始吃不消,7个小伙伴中,有的同学甚至从没有出过远门,头晕、呕吐以及即将抵达时的高原反应,都给这个小团队带来不小的麻烦。队长高昱竹这个“软妹子”还没有走出昆明火车站,就晕倒了。经检查她得了急性肠炎外加水土不服形成的综合症。“这是给此次滇行的‘见面礼,提醒大家接下来都要格外小心注意身体。”

补课,不可等待的关注关怀

到了昆明,当地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很快联系上了他们并接待了他们,“因为最初的沟通只是让我们先过来看看,但没有想到,到了基金会大家这么热情,还组织我们与基金会的志愿者们座谈,并商议拿出了一套完整的方案。”提到第一天刚刚与基金会交接的场景,副队杨天格仍然记忆犹新。对方热情的接待和正规的流程,给团队成员们吃了一颗定心丸,长途跋涉的不适一扫而光。

云南远征军分布很广,为了让队员们尽快熟悉概况,基金会安排他们去了西南联大旧址和圆通山进行实地调研与影像采集,以便帮助他们遴选进行采访的老兵,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陪着队员们参观、交流、走访、拍摄的也正是龙跃基金里的志愿者们。

为了方便工作,基金会负责人邀请小分队的成员加入当地的志愿者群,群里大约有四五十个志愿者,大多是老兵的子女,平均年龄已逾花甲,领头人云南计划项目办主任周德蓉老师已经70岁,在她的组织下,志愿者们的工作得到了政府和社会的认可。他们寻访和发现老兵,帮助协调实践探访者并且定期组织募捐,寻求社会帮助,照顾老兵的生活起居。 “每年都会有很多大学生探访老兵,但是难以避免的是——打扰了他们。”大理的一个志愿组织曾表达过这样的忧虑。

短短几天的采访,成员们感受良多,昔日英勇抗战的老兵已经到了风烛残年,他们或无子嗣或已行动不便,但依旧坚守着军人的骨气与尊严举步维艰地生活着。“给他们送去慰藉和帮助,让他们受到应有的尊敬与关爱真的已经刻不容缓。”提及与老兵接触的经历时,队长高昱竹说。越来越多的老兵要“归队”了,他们经常会在志愿者群里看到留言。“归队代表死去,每次群里有消息,最怕听到的就是老兵归队的消息。”杨天格皱了皱眉,“老兵归队的消息越来越频繁,有时平均每天都能收到归队的消息,真的刻不容缓了。”

有些时候,已经联系到要采访的老兵,小分队还没来得及见一面,就已经再也见不到了,飞虎队的老兵李良驷就是其中一员。7月9日,当地志愿者们帮他们联系好了探访李良驷老人,但行程表却因为老人的病情变化一再更改,最后队员们准备直接采访他的儿子,在交流期间,老人的儿子突然被告知老人病情恶化,不得不终止了采访,紧急往家赶。“当时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感到可能老人出事了。”队员刘力维说。果不其然,噩耗传来,队员们再也没有机会拜访老人了。

记录,你所不知道的远征兵

铁血星光小分队第一站联系到的是藤村,七八个小时的车程,队员们一到地点就马不停蹄开始工作。看到他们的到来,老兵们特别开心,脸上显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老兵对我们都很热情,即使身体不好也非要走到楼道门口去接我们。”队员杨天格回忆到。萧乔千老人是采访时最抗拒的一个,她的妹妹是志愿者团队里的一员,当我们被志愿者带过去的时候,他一直都没有开门,因为过去受的苦难,让他一直都很抵触外界。“其实我们去的时候发现他是在家的,可就是不理睬,做了很多工作,老人才开门。”小分队成员邱韵霏说。为了能够更好地沟通,邱同学一直耐心地做工作,和老人聊家常,直到老人渐渐地敞开心扉,完全接受这个团队。

“老兵们很真挚,有些时候聊到动情处,哭起来像小孩子一样。”杨天格说。萧乔千老人年逾百岁,在提及过去抗战经历的时候,他竟然抑制不住地大哭了起来。队员们赶紧给老人倒水,安抚了很久,他的心情才逐渐平静下来。这位老兵是黄埔14期的军官,也是铁血星光小分队这次探访的老兵中军衔最高、资历最老的。后来他坐了32年的牢,出来时已经妻离子散,6个儿女只找到几个,甚至连母亲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老人当时说到,自古忠孝难两全,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说到老人的经历,高昱竹的眼睛再一次微微泛红。

大多时候我们看到的枪林弹雨,拼刺刀、站岗放哨、被蟒蛇袭击的桥段都是在电视上,但这次探访中,老兵真实地讲述也让团队的小伙伴们目瞪口呆震撼不已。尽管做了很多前期的资料收集准备,老兵所描述的战争场面,依旧超出了他们的认知。“在我的想象中,眼前是一片空地,四面八方都是鬼子,往中间来,然后部队开始跑,跑到那边,鬼子来了,然后又换个方向跑。”当队员邸孟桐听老兵描述艰苦的敌后战场时,脑中闪过一个个画面。“鬼子不追你,就是压缩这个包围圈,不过要是你不跑,鬼子的马队就会拿马刀砍你。”老兵梁羽秦形容的是:“肺都快跑炸了。”梁羽秦的左眼已经失明,左腿也无法动弹,这都是抗战给他留下来的伤痕。讲到鬼子的刺刀时,老人按捺不住地激动,一边形容,一边配合着比划动作。

致敬,永不磨灭的老兵精神

几天的探访,让队员们印象深刻的是老兵们不褪色的军人精神。

“一进门,虽然屋子很小,但是你能感觉到老人们还是保持着当年的军人习惯,叠成豆腐块模样的被子、擦得没有一丝灰尘的桌椅、挂在墙上的勋章……”杨天格说。在每一位老兵的家里,队员们几乎都能看到这样的画面,尽管已经退伍几十年,但很多老人依然保留着当时的生活习惯,尽管家里面积很小,但仍然很整洁,每个细节都能透出老兵的特质。“早已习惯了这些,现在许多事情干起来都是有条不紊的。”

很多老兵们穿着便装接受采访,当志愿者来到的时候,他们会把所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勋章绶带都挂在身上。“他们真的很需要大家的认同和认可,”杨天格补充道,“他们提及最多的是感恩,是对当今政府、社会对他们的功绩给予认可的感恩。”

“大多时候,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老兵会一直握着我们的手说:谢谢你们,谢谢政府。”“我觉得自己做得太少了。”

值得一提的是小分队里有个工种是“时间控制”。被探访的老人都格外激动,提及过去会滔滔不绝甚至说到哽咽,队员们怕老兵身体吃不消,特意让团队中贴心的女生做人工定时器,每隔十分钟就提醒采访暂停一会,让老人喝点水,休息一下缓和情绪。

队长高昱竹负责跟老人沟通,每探访一位老人,大家都要做大量准备工作,查资料,准备好对话提纲,但沟通的过程中,也曾出现一些棘手的问题。一些老兵带有非常浓重的地方口音,好多次都让负责记录的李孟涵茫然,幸好队员中有位四川同学,由于地区跨度不是很大,大致听得懂老人的故事,在采访过程中起了很关键的作用。但有些老人由于年事已高,听力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小分队的问题需要通过当地志愿者们贴在老兵耳朵上转述,才能听清。

老兵们大多愿意和小分队的成员交流,经常自己聊着聊着来了兴致。“孩儿们,我给你们唱个歌可否,然后他就开唱了”,有的老人还主动提出要唱一段军歌,说是当年团长写的歌,老人唱得断断续续,但歌词却记得格外清楚。甚至在队员们的探访结束后,老兵们执意要回房找出压在箱底的军帽佩戴整齐,给他们敬礼,标准的军姿,让人肃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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