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报刊刊载郭沫若诗文探究

2015-10-13 02:26龚奎林
关键词:郭沫若文学

龚奎林,黄 梅

(井冈山大学1.人文学院;2.商学院,江西 吉安 343009)

新中国报刊刊载郭沫若诗文探究

龚奎林1,黄梅2

(井冈山大学1.人文学院;2.商学院,江西 吉安 343009)

郭沫若在新中国成立后创作了许多文艺作品,并在报刊发表。郭沫若创作的诸多作品侧重于燃烧岁月的激情书写和民族国家的现代勾勒,建构了新中国政权合法性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图景的文化符码,从而呈现出 “过渡时代”的文学镜像和文化烙印,但被不少读者误读。

新中国报刊;郭沫若;诗文创作

一、问题的提出

新中国成立后,作为中国文坛旗帜和国家领导人双重身份的郭沫若,在文学、文字学、史学、书法等领域笔耕不辍,建树卓越。作为一名文艺界战士,郭沫若创作了古典诗词、现代诗、文学评论等许多作品,同时还写了很多与文化界朋友关于文艺创作与研究的文艺通信,都先后在多个报刊发表。这些作品侧重于对政治思潮与社会变迁的反映、对新时代激情燃烧的张扬、对社会人生状态的关注等,建构了新中国政权合法性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图景的文化符码,为新中国文学的发展提供了借鉴,也为新中国文学研究提供了一个了解时代场域和文学生产风向标的视角。

目前,研究者的目光大都放在郭沫若的现代文学贡献上,学界对郭沫若解放后文学创作研究主要从创作成就、版本修改、历史剧创作、毛泽东与郭沫若诗词唱和等角度予以关注。如秦川研究郭沫若对新中国文学建设的贡献,认为郭沫若是新中国主流文化代表,无愧于20世纪中国先进文化代表的称号。[1]魏建考证后发现,郭沫若后期(1949-1978年)的许多诗作呈现了不同的文本形态,有的经过多次修改却没有注明,有的作品集就有差异很大的版本。[2]国昊方研究了郭沫若“十七年”的文艺批评,认为其有政治化、理想主义、历史考据癖三个特质。[3]王洁则探究郭沫若与“十七年”政治心态,认为郭沫若的政治价值取向恰恰是理性和信仰层面双重选择的结果。[4]刘广辉、石万鹏、刘传霞等对郭沫若解放后两部历史剧进行解读,探讨了新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图像与心态。[5]逯艳也探讨了晚年郭沫若佚作中的“大寨”意象。这些都为郭沫若的当代文学研究提供了经验。[6]但也有不少学人有意忽视郭沫若的当代文学贡献,或者简单地盖棺论定郭沫若的当代文学成就不高,这显然不是一种严谨的科学考量,没有深入历史、文本、报刊现场,缺乏知人论世和深入文学生产场域具体情境的历史关怀。正如学者黄发有所说:“为了准确地描述出中国当代文学的传播接受的历史轨迹,既要考察审美价值较高的文学作品的传播接受过程,又要考察艺术较为粗糙而社会影响较大的文学作品的文化功能,比如迎合现实政治需要的文学和追逐时尚趣味的文学。”[7](P35)

这就需要我们深入报刊发表的文学现场和历史语境,从文学生态视域把作者还原到历史主体和传播接受的语境中考察作者与时代的关系,探讨新中国报刊刊载郭沫若诗文的内涵、意义,还原其文本价值,追寻郭沫若的文艺人生之路,梳理其建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努力。郭沫若在报刊刊载的诸多作品侧重于燃烧岁月的激情书写和民族国家的现代建构,从而呈现出“过渡时代”的文学镜像和文化烙印。而刊载过郭沫若诗文作品的报刊媒介通过文字、符号、线条将郭沫若的所思所想转化为受众的视觉图像,延伸了读者对世界和作者本人的感受与认知。下面试做具体分析。

二、燃烧岁月的激情书写

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建立了新生政权,这就需要文艺工作者通过文艺作品书写革命历史和革命英雄人物建构共产党英雄群像,巩固革命经典化和政权更替的合法性,进而引导民众的思想舆论。因此,作为革命歌者和共和国鼓者的郭沫若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狂飙突进的兴奋情绪必须通过宣泄口喷薄出来,于是,执着于燃烧岁月的激情书写,为过去、为现在、为未来立心明证,对新民主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的英雄进行了极为热情的讴歌。而作为国家意识形态宣传工具的报刊在百废待兴的文化建设中,也亟需这些作品进行刊载传播,从而影响受众,获得大众认同。因此,郭沫若的作品很快就被报刊编辑部订购一空,随之在各大报刊刊载。而且,作品主要在《人民日报》副刊、《人民文学》、《诗刊》这3种国内文学界最为权威的报刊发表,刊载篇数如下:

年份 19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75 76 77诗刊 0000000026243221022人民文学03 006032 12200 000110人民日报副刊 3 5 2 4 1 2 0 7 18125171213 8 3 6 0 2 2

从上表可以看出,郭沫若在《人民日报》副刊发表作品最多,共计230篇,在《人民文学》副刊发表了21篇,在《诗刊》发表了26篇。从概率上来说,《人民文学》发表最少,而且基本上是在1959年之前,“三年自然灾害”和“极左思潮”后郭沫若的诗文就很少在《人民文学》发表,但却在《人民日报》副刊发表最多,几乎从未间断。报纸与期刊相比有自己的优势,不仅传播速度快,而且辐射面广、传播效果明显,尤其是中国最权威的党报更具有宣传性、鼓动性、政治隐喻性。这足以说明此时郭沫若的诗文作为一种文艺风向标,引领着文艺创作和文化建设的潮流。

随着新中国的临近,1949年5月8日 《人民日报》第4版发表了编辑部的《我们的话》:“胜利的形势和生产建设的任务,要求我们展开批评和自我批评,通过具体作品,讨论、研究写作问题,并从现有文艺创作基础上再提高一步!……在语言及表现手法上,要求通俗、明快、容易读、容易懂。作品的内容要有丰富的思想性,要能够把作品中的人物、故事及各种现实情景,通过文艺形式恰当而有力地表达出来,使它在广大群众中获得强烈的感应与共鸣。文字顶好能做到短小精悍。”这不仅是报纸的立场,更是新中国前夕政治高层要求报刊呈现文艺宣传工具的立场。解放后郭沫若的文学创作主要抒发新时代的激情,与时俱进,表达个体与国家的命运息息相关的共鸣,因此,从1949年开始,郭沫若就在《人民日报》发表文艺作品。《人民日报》1949年5月25日到7月12日第4版连载了小说《新儿女英雄传》,作品描写了抗日战争中冀中农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对敌展开游击战争、有力打击日寇侵略者的革命故事。作者孔厥、袁静把剪报寄给了郭沫若,郭沫若读后非常高兴,还专门在《人民日报》发表了数千字评论:“人物的刻画,事件的叙述,都踏实自然,而运用人民大众的语言也非常纯熟。”[8]不仅肯定了该部作品及作者创作的价值,也肯定了这种中国革命历史经典话语叙述的模式。后来,这篇文章也就成为单行本《新儿女英雄传》的序言。随后革命历史小说如星火燎原,占领了大半个中国文学的江山。而且,郭沫若对国家大事的关注和敏感进行诗化转化,抓住社会热点进行诗文创作,很快获得了报刊的认同,获得相应刊载。可以说,这种大篇幅地快速发表与社会大事件息息相关,当郭沫若的诗文传递出国家大事的时候,往往发表就最多。例如1956年“百花齐放”时期在《人民日报》发表了7篇、《人民文学》发表了2篇;1957年“反右”的时候在《人民日报》发表了18篇;1958年“人民公社大跃进”的时候在 《人民日报》发表了125篇;1959-1961年国家文艺界重新推行文艺 “百花齐放”时候发表了42篇。在1956年“百花齐放”时期,郭沫若打算以100种花为题,创作100首咏花诗,试着写了《牡丹》、《芍药》、《春兰》三首,由于语境变化,作者搁置创作,1958年诗人把这三首诗发表在4月3日、10日、17日的《人民日报》和《诗刊》第2期上,影响非常大,很多作家和读者希望郭沫若继续写完。随后郭沫若完成了剩余的97首,分别发表在《人民日报》4月初至6月27日副刊上。这足以看出郭沫若以时代生活为创作源泉,以身边大事为叙述核心,颂扬新英雄、新任务,讴歌社会主义建设大发展,从而传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这对于当下作家的创作无疑是有重要的启示意义的:那就是一个作家必须关心国家的发展,并以此为素材进行积极的创作。

新中国成立后,郭沫若在1949年10月19日《人民日报》副刊上发表诗歌《鲁迅笑了》,全诗8节,以总分总的形式相互对称。第一节写道:“鲁迅先生,人们说你离开我们十三年了,/但,我却在四处都看见了你,你是那么健康,/你的脸色已经再不象平常的那样苦涩,/而是和暖如春地豁朗而有内涵地在笑。”鲁迅在旧社会心忧天下,启蒙民智,针砭时弊,面对社会种种腐朽制度和政府的反动落后,只能仰天长叹。但是到了新社会,这种痛苦早已过去,作者巧妙运用鲁迅的形态语言以穿越时空的方式来表达对新中国春天百花齐艳美丽景象的喜悦和赞美。随后作者用饱含激情的笔触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书写了6节,每一节书写了新中国的1个大事件,且每一节最后诗人都以“那时候我看见了你,看见你笑了。”作为结尾,具有循环呼应的艺术美感。第二节写了1949年3月25日,毛主席和中共中央从西柏坡进京,飞抵北平,受到北平各族各界人民的热烈欢迎,这意味着一个新的时代来临。三至六节分别述写了诗人国外参会喜得南京克复消息、中国共产党二十八周年纪念大会天气转变情景、毛主席看望第一次文代会文艺工作者、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开幕和开国大典万民沸腾的场景。这一个个事件的排列,无不呈现出新中国的新气象。诗人郭沫若通过事件的印象回放,勾勒了历史记忆的细节,表达了作者愿意通过诗歌方式以史官的笔墨尽情地对燃烧岁月的激情书写,因为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共产主义世界“天下大同”的愿景在等待实现。又如郭沫若1961年到海南岛考察时,曾在《咏黎族姑娘》中对黎族妇女的文身现象及女性解放进行记述:“雕题剺面传闻有,今到海南始见之。黎族衣锱成习尚,妇容黥墨足惊奇。虽云古道存民俗,想见奴徽剩孑遗。幸见小姑逢解放,玉颜含笑报春晖。”该诗发表在1961年4月1日《人民日报》上,尽管黎族的女性文身风俗是一个少数民族固有的文化习惯,是用血肉凝固而成的历史彩绘和文化活化石,但这种文身确实是非常痛苦、野蛮和封建的。海南解放后,在党的领导下,开展妇女解放运动,废除了女性文身的陋习。郭沫若对此大力肯定。

黄发有认为:“媒体作为当代文学的传播中介,通过对文学信息的选择、组合与改写,引导着文学的发展趋向,而作家与读者的趣味又影响着媒体的传播策略,作者、编者、读者在复杂的三边互动中构成了一个独特的文学场域,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历史所形成的合力制约着文学传播的组织结构与精神生态。”[7](P35)《人民日报》文艺副刊、《人民文学》、《诗刊》等新中国报刊在“十七年”时期建构起文学发展与传播的媒介场域,成为宣传新思想、传播新文化、执行文艺政策、传播优秀作品的阵地,其刊载作品、评论坚持真善美的审美方向,推动了新中国文学的生产、发表和传播。郭沫若通过报刊发表不仅展现其对燃烧岁月的激情书写,更重要的是通过诗文创作对民族国家共同体进行现代建构。

二、民族国家的现代建构

经历了几十年的战争,民众已经厌倦了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们渴望安定的生活,而这种梦想在1950年代开始实现。在大多数支持新政权的公众人物或普通细民眼中,国家统一、民族融合以及和平生活已经在中国共产党数十年的坚定领导下终于成为了现实,那么追求民生进步和社会发展成为了新的诉求与动力,而追求和平进步的现代民族国家建构则成为共产党的新的目标,也就是说,共产党必须领导人民追求个人现代化和国家现代化的革命目标,从而打造民族融合共同体,建构现代民族国家。但无论是苏联的社会主义建设还是在马克思的经典著作中都没有明确标示出具体的措施,只有依靠经验判断来摸索一个有远景目标却没有现实操作路径的社会主义模型。因此,新中国的共产主义者致力于建立一个自由平等、民生进步、世界和平的现代化国家,这曾是多少革命烈士用生命作为代价孜孜以求的目标,如今成为社会主义劳动者共同拥有的现代性追求愿景和主观性想象。正如刘小枫所说:“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是现代性方案之一。”[9](P388)但是,在现实层面,利益主体的具体诉求又略有差异,“作为主体部分的左翼知识分子成了政权的代言者,追求的是政治现代性;作为小部分的自由主义知识分子,他们发现了自身所处的固有原罪,所以自觉地改造自身,融入到大家庭之中,这是他们的现代性渴求;而普通民众(主要是农民)他们得到几千年来一直梦寐以求的土地,解决了最大的生存困境问题,农业合作化又给以了他们互助、合作的机会,作为小农经济的超越体现出了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同时,通过新中国主人翁地位的获取,解放前非人的尊严剥夺又重新被给以平等和尊重,毫无疑问,这种阶级启蒙成就了普通民众的现代性追求。他们致力于追随个人成长,而这种成长和革命阶级成长、民族国家成长是一致的。于是,这种现代民族国家建构的一致性作为现实的普遍的社会经验和历史镜头呈现在十七年的文学艺术当中。”[10]郭沫若一直通过诗文创作与发表致力于民族国家的现代建构,那就是通过诗文呈现新旧变化,凸显新中国的一系列追求民族平等、人权平等和人民幸福、国家稳定、社会安康,最终走向社会大同的共产主义愿景。作为共产党文化战士的郭沫若,在建国初就创作了《新华颂》,作为国歌的候选,发表在1949年《人民日报》的国庆专号上:“中国,屹立亚东。光芒万丈,辐射寰空。艰难缔造庆成功,五星红旗遍地红。生者众,物产丰,工农长作主人翁。使我光荣祖国,稳步走向大同。//人民品质,勤劳英勇。巩固国防,革新传统。坚强领导由中共。无产阶级急先锋。工业化,气如虹,耕者有田天下公。使我光荣祖国,稳步走向大同。//人民专政,民主集中。光明磊落,领袖雍容。江河洋海流新颂,昆仑长耸最高峰。多种族,如弟兄,四面八方自由风。使我光荣祖国,稳步走向大同。”[11]作者通过对仗、比喻、拟人等艺术手法,以无产阶级阶级代言人身份,表达对当代重要政治事件、社会思潮的评说和情感反应,凸现国家、民族和集体主义的感情形态,歌颂新中国的诞生,歌颂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民主专政制度与各民族关系,抒发人民当家作主的豪情壮志。尽管有学者批评郭沫若文学创作的极“左”性和政治迎合性,但这显然是不严肃和不恰当的行为方式,因为他们有意盲视或忽略具体的文化语境。只有进入“十七年”历史的情境中,了解新生政权没有方法借鉴却又面临内忧外患的窘境,了解当时民众以“新”“旧”政权的物质发展成果作为对比,进而给以一个新政党上台治国的期待以及期待背后形成的无形压力,才能理性观察这一特定历史发展时期出现的一些现象,而不能以当下的经验还原和西方发展方式来判定当年的文化现实。对于饱受战乱、殖民、匪患、天灾人祸的普通人来说,国泰民安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世界的和平相处都是现代性和民族国家政治共同体的表现。1954年6月,郭沫若到苏联出席会议,会后到黑海避暑胜地加格拉休息了数日。在此期间,一位四岁的苏联小女孩玛娜娜,拿着一束红蔷薇和一个鹦鹉螺,来向这位中国诗人敬献。当郭沫若见到这位手执礼物,等了他两三个小时的可爱的小妞妞时,情绪非常激动。通过在社会主义兄弟国家的所见所闻,他一口气写出了一首长达134行的极富温情的现代诗歌,题名直接用了女孩的名字《玛娜娜》,发表在《人民文学》1955年第1期。诗歌的字里行间洋溢着和平和友爱,饱含着亲情的温馨、和谐和童心的真挚、美丽。

郭沫若在作品创作和发表中坚持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国家需求服务,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塑造崇高人格和民族精神品格,引领文化思潮,弘扬社会美德。因而探究郭沫若与媒介的文学生产及文学传播的关系,有助于我们梳理审美意识形态与政治意识形态的转化和社会主义文艺发展及传播的经验。对新中国建设中涌现的各种英雄的赞美与歌颂是郭沫若诗文创作的核心,也是报刊愿意进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宣传的动力所在。1958年春节前后,《人民日报》副刊组约编发了许多作家的诗文,以迎接祖国建设的新春天,并准备汇集成册。编辑部请郭沫若作序,郭沫若基于对祖国河山的热爱,写下了《迎春序曲》,在《人民文学》1958年4月号发表,希望作家们“快把笔变成鹤嘴锄”,“永恒的春天来,歌颂吧”,表达了对祖国的热爱之情和对作家们的诚恳呼吁,希望作家诗人去挖掘社会主义建设的英雄。郭沫若更是身体力行,1959年9月6日《人民日报》就刊发了他的诗歌《刘胡兰赞》。在1963年3月5日毛泽东向全国发出号召 “向雷锋同志学习”的前夕,郭沫若于1963年2月20日读了《雷锋日记摘抄》后写了一首《一把劈断昆仑的宝剑》的诗,没有发表,但在前记中郭沫若写道:“毛主席《念奴娇·昆仑》一词中,有句云‘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昆仑)裁为三截’。我读了《雷锋日记摘抄》,感觉着雷锋同志就像这样一把宝剑”。第二天又写下了《满江红·赞雷锋》一词,诗人在前记中进一步叙述:“昨天已成《一把劈断昆仑的宝剑》,以赞颂雷锋同志,情趣未能自已,再摄其意成《满江红》一首。”两天之内创作了歌颂雷锋精神的一首诗和一首词,这是诗人的情绪最为饱满的时候。《满江红》全文如下:“劈断昆仑,有宝剑,锋芒淬砺。平地起,电光石火,一声霹雳。二十二年成永久,九州万姓仰英烈。牧猪童身世本平凡,真奇迹。//理安在?读《选集》!窍安在?忠党业。大海中,一滴水珠洋溢。舍己为人情慷慨,粉身碎骨心皎洁。日记抄字字出肝肺,言行一。”该词同时发表于1963年2月23日的《解放军报》和《中国青年报》,高度赞扬了雷锋无私奉献、舍己为人的崇高精神和高尚情怀,表达了对他的深切怀念之情。郭沫若认为雷锋平凡而伟大的事迹来自对党和人民的忠诚,来自毛泽东思想的哺育。雷锋精神代代流传,和着那一代人的青春和热血,成为了国人永不泯灭的集体记忆。同年,他又写了《满江红·断手再植》发表在1963年8月17日《人民日报》上,讴歌医生为工人医治断手的英雄故事。1966年郭沫若在《人民文学》第4期发表了词作《水调歌头·赞焦裕禄》:“红日照天下,涌现振奇人。尽管病魔缠绕,奋起棒千钧。甘愿粉身碎骨,敢下五洋捉鳌,倒海索奇珍。兰考焦裕禄,耿耿铁精神。”焦裕禄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完全、彻底为人民服务的革命精神,对革命忠心耿耿,为人民鞠躬尽瘁,直至最后积劳成疾。可以说,焦裕禄用自己的生命,诠释了一个共产党人服务人民、勇于奋斗、不怕艰难险阻、无私奉献的精神,被誉为“党的好干部”、“人民的好公仆”。郭沫若用诗歌之笔赞颂了焦裕禄的奉献精神。而这种精神符码在现在依然是实用的,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多次赴河南兰考考察时,要求弘扬焦裕禄精神。学者刘运峰以郭沫若对《水调歌头·赞焦裕禄》的改动为题进行研究,发表在《郭沫若学刊》2011年第2期上。这种深入历史的文本细读显然丰富了作家的心灵史和当代文学史,正如笔者在一文中所说:“作家与媒介编辑、传播者在特殊语境下通过文化象征符码和革命意象体系及其文艺意识形态的建构去生产读者所需要的相关革命知识,这一知识通过《人民日报》等报纸媒介传播到受众身上,进而为新中国读者提供了一个共同的阅读空间。”[12]

总之,每一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标志性文学符码,新中国的诞生必然需要与之相匹配的文学符号和精神图腾。因此,在解放区文学场域中诞生的十七年文学,自然就成为历史的逻辑必然。我们不能用“后一时代”的视野去苛求“前一时代”的作品,也不能用当下的文学去责难前一世代的文学气度。郭沫若在特定时代用自己的笔触进行激情书写,确证共产党新政权的合法性、必然性和先进性,进而实现民族国家的现代建构。也许郭沫若的诗文创作有这样或那样的不足,但诗人的真诚和对民族国家的现代性追求是无私的,我们要扪心自问,我们现在都认可当下口语诗,为什么却要苛求郭沫若的文艺创作?我们不能用现在的眼光和想法去苛求前人。因为,郭沫若诗文的精神旨归凸显出一个 “过渡时代”的文学镜像和文化烙印,呈现出一个革命者的意识形态诉求。尽管有特定时代的局限,但不可否认,那种探索的努力和讴歌的真诚是出自内心的,我们无法否认也毋庸置疑。

[1]秦川.郭沫若与新中国文学建设[J].郭沫若学刊,2003,(1).

[2]魏建.作品异本与作品集异本——以郭沫若后期作品为例[J].重庆大学学报,2011,(1).

[3]国昊方.论郭沫若十七年文艺批评的特质[D].济南:山东师范大学,2010.

[4]王洁.郭沫若与“十七年”政治心态[J].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03,(6).

[5]刘广辉.戏剧历史化与历史戏剧化——对郭沫若解放后两部历史剧的解读[J].戏剧文学,2006,(4).

[6]逯艳.论“十七年”郭沫若“非政治家”职务写作[D].济南:山东师范大学,2013.

[7]黄发有.文学传媒研究的意义与方法[J].渤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1).

[8]郭沫若.读了《新儿女英雄传》后[N].人民日报,1949-09-18(4).

[9]刘小枫.现代性社会理论绪论[M].上海:三联书店,1998.

[10]龚奎林,黄梅.政治启蒙现代性与现代民族国家建构——论十七年文学的现代性起源语境[J].殷都学刊,2007,(6).

[11]郭沫若.新华颂[N].人民日报,1949-10-01(4).

[12]龚奎林.《人民日报》与十七年文学生产[J].甘肃社会科学,2011,(2).

A Study of Guo Moruo's Press-published Poems and Essays in the People's Republic Age

GONG Kui-lin1,HUANG Mei2
(1.School of Humanity;2.School of Business,Jinggangshan University,Ji'an 343009,China)

In the People's Republic age,Guo Moruo wrote many literary works and had them published in news papers and magazines.Many of those works focus on the enthusiasms of a fire-burning time and the figures of a national state,and they construct cultural codes for the political legitimacy of the new Republic and socialist modernization.Hence they are characterized in the literary images and marks of a" transitional age".But they are misread by many readers.

news papers and magazines of the new Republic;Guo Moruo;poems and essays

I206.7

ADOI:10.3969/j.issn.1674-8107.2015.01.015

1674-8107(2015)01-0083-06

(责任编辑:刘伙根,庄暨军)

2014-06-20

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人民日报》与当代文学生产”(项目编号:13CZW086);四川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郭沫若研究中心”重点项目“新中国报刊刊载郭沫若诗文研究”(项目编号:GY12A08)。

1.龚奎林(1976-),男,江西新干人,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2.黄梅(1981-),女,江西吉水人,讲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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