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永祥
我的家乡坐落在拒马河畔的山顶之上。
我熟悉大山,我熟悉拒马河。拒马河哪里拐个弯儿,哪里水草鲜,哪里沙滩软,哪里水面窄,哪里水面宽,哪里虾儿密,哪里鱼儿窜,我都知道。
拒马河两岸的村镇哪里人憨实,哪里人善辩,哪里人喜欢经商,哪里人喜欢种田,我也知道。
拒马河的山上,哪里柿子甜,哪里桃儿鲜,哪儿打过杖,哪里是英雄崖,我更知道。
这里有我儿时的朋友与伙伴,这里有我的家乡父老与亲眷。他们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甚至一声吆喝、一声歌唱都能牵动我的心。在他们之中,有种田好手,有养鱼专家,有养蜂大王,有旅游开发先行者,有全国十佳邮递员,更有警界模范。
所以我发奋要写他们,我开始学着写他们。学写,这是我的追求,也有一定的背景。在我们的大家庭里,没有一个有学问的人。那时,当兵的叔叔从远方来信,要接、送、摆酒席请别人念信给家人听。父母发誓要供我上完高中念大学。不成气候的我辜负了父母的期望,高中毕业后回村务了农。
在山顶之上遥望着远方,老想飞到山这边,看看外面的精彩世界。几年后我走出山沟来到房山,第一次出入楼房办公。工作之中感到新鲜,工作之余感到生活在人间实属不易。但多些愁眉还是为自己是农业户口而报怨。多些苦难还是为混个铁饭碗而奔波。
一次偶然,从路边摊点购得一本算命的书,说属龙最适合当警察。真是有缘,1989年我当上了一名人民警察。从此,在我们这个大家庭中出了第一个国家干部,在我们这个千口人的王老铺村有了第一名人民警察。
有时,我常常在想,以我笨拙之笔,给拒马河边每人写上一篇。虽然不一定在报刊上发表,但可以留存。倘有后人随意翻起,或许开颜一笑。知道在拒马河两岸的村镇上曾有过这样一些鲜活的事儿,有这样一群出色之人。或许在这一群中,能寻到他的家族人和亲眷。
然而,每一摊开纸,拿起笔跃跃欲试,发了一会儿呆后而摇摇头,或叹一叹,或笑一笑而搁笔。但每次提笔,在我的心头都会盎然涌来一股股激情和对家乡人故乡情的由衷的爱恋之情。
诚然,我热爱写作。为了给写作打好基础,我曾苦其心志,没晌没夜地爬格子,从白到黑地学着别人的框框写。我读他人的书,结交众多的文朋诗友,调查拒马河的风土人情。笔无闲日,耕耘不辍,近20余年发表稿件千余篇,并有多篇获奖。
从20年前那不足火柴盒大的一块版眼缝隙始,时至今日,成瓶的墨水汇于笔尖。如果有人把吃、喝、抽视为生命中不可少的内容,我真的把写作视为生活的一部分。那份他人不能占据的苦乐,真的给我一种充实的快慰。
但是,我知道自己目光短,知识浅。即使再费心思也无力写出浩然的《艳阳天》,更不会像刘绍棠以家乡一亩三分地为基地,开拓出大运河乡土文学那样一片新天地。那么,就让我长成拒马河畔的一枝小花,一株小草,一叶柿叶,一朵山崖花,添一点点绿色,开一点点花红,放一缕缕清香吧!然而,无论如何,在我的心里,对拒马河有唱不尽的歌。
然而,当我把这十几万字托在手上时,我不知这里边哪些叫文学,哪些不叫文学,哪些叫小说,哪些叫散文。抑或我所写的山里人,是不是真正生活在大山里的山里人;我所展示的欢乐是不是他们的真正欢乐;我所倾诉的悲哀是不是他们的真正悲哀;我的所思所盼是不是他们真正的所思所盼。只知道我这十几万字多是些疙疙瘩瘩如绳头草段般的小品,堆在一起倒真如山田一样零碎。
这十几万字是浅薄的,离我那一份赤诚的志向还相距甚远。我清楚我的固执、保守和懒惰,以及单纯的恩德报偿心理,使我难以跳出拒马河那山水的一隅,也清楚我的先天不足需要怎样多的营养才能补偿。
山里的生活不尽是行云流水、田园牧歌,更多的是山一样的厚重。我一时还写不出来。
山里人的观念是保守的,但这保守也为我们这伟大的民族顽强地保留了些珍贵的东西。我一时还想不透。我喜欢写作,喜欢写家乡,写大山,写拒马河。我迷恋大山,迷恋沟谷,迷恋拒马河。我发奋要为拒马河出本书,今天得以实现。虽然书中多有不足,但它表达了我的心情。
我期待着我最终能与文学结缘,成百年之好,用我的笔,一个字一个字地向大山的魂魄逼进。我是个山里人,我是个连做梦都想着用笔写山里人的山里人。我是个拒马河人,我是个一看见拒马河就流连忘返的拒马河人。
拒马河,故乡的河,多少回你从我梦中流过,不管我走到什么地方都要向你倾诉心中的歌。
家乡的河——拒马河的水汩汩流淌;我的歌——心灵的歌浅浅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