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
在晚清,叱咤风云的庆亲王奕劻称得上是一个颇为传奇的人物。虽说他是龙子凤孙,但血缘相当边缘。1850年袭爵时的奕劻与堂兄恭亲王奕欣的地位相比,至少差了10级。到了甲午年,奕劻才获封庆亲王,1908年更是获得了“世袭罔替”,成为清代第12位也是最后一位“铁帽子王”,与恭亲王“平起平坐”。1917年奕劻去世后,《纽约时报》撰文称:“庆亲王一生,以一无所有的皇族旁系开始,以亿万富翁的身家辞世。”
奕劻在宦海的沉浮犹如两重天,他的发迹全凭老佛爷的提携和重用。史载:奕劻貌似憨厚,对老佛爷唯唯诺诺,唯命是从,效尽犬马之劳,由此深得朝廷信任,权倾朝野。当年有一句流行语:“不见庆亲王,就别想做官”。即使有了名额,比如已经捐了官,但庆亲王不发声,便拿不到官位;即使得了官位,没有庆亲王的示意,吏部也不会给“照身”(派遣证)。正因如此,拜见奕劻者甚多,天天门庭若市,“亿万富翁”就是这么形成的。
吊诡的是,庆亲王奕劻为不轻易给人抓住把柄,亲自书写了“门帖”:“本官素来崇廉,凡贡献者,恕拒纳”,赫然张贴在自家门口。“崇廉”“拒纳”,俨然一副奉公守法的架势!其实,那只是自欺欺人的招幌而已。百年过去,时下的政坛,仍有大大小小的“奕劻”依然在热衷于玩弄这一招幌,不同的是,他们不再是书写“门帖”张贴在门口,而是采用更为高明、更为隐蔽的方式来宣称自己“崇廉”“拒纳”,欺世惑众,暗售其奸。
高调唱“廉”经有之。从周永康、令计划到难以计数的贪渎的“七品芝麻官”,大凡腐败分子,不论“老虎”还是“苍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即:无论是在写文章,还是发批示,抑或在众目睽睽之下作报告,“廉洁”两字绝不离口,唱得比谁都响亮、都动听,似乎他们就是我党干部队伍中廉洁的楷模。河南省四任交通厅厅长前“腐”后继,自首任贪官落马后,后三任的“廉”经一个比一个唱得高、唱得响,可结果呢,贪腐的数额一个比一个巨大。
平时扮“廉”相有之。有的贪官平时酷爱穿戴名牌,抽名烟、喝名酒,甚至还到澳门豪赌,如此张扬,被曝光的几率很高。有相当一部分的贪官则是善于“藏富”,平时给人一种“清贫”的形象,甚或类乎“葛朗台”。有媒体报道,他们或常穿打补丁的衣衫,或不嗜烟酒,粗茶淡饭,或居室简陋,生活平民化,或骑自行车上下班,还不时絮叨自己是“农民的儿子”、“工人的后代”,言下之意,这些俭朴的生活是“家传”的。暗地里呢,却贪得无厌地敛财,一旦东窗事发,家中被抄的钱款令人瞠目结舌。
缴金作“廉”状有之。腐败分子为自我保护计,也不是对所有行贿者的“进贡”照单全收、来者不拒的。如黑龙江省原省委副书记、组织部长韩桂芝住院期间,“探视”者络绎不绝,她出院后,竟将一笔巨额贿金上缴,原来这是一名与她意见相左者所送,此举既搞臭了对手,又在自己脸上贴金,真可谓一举两得矣!
当年,庆亲王奕劻“门帖”的虚伪性还是有人识破的。史载:一天,岑春煊拜见老佛爷,老佛爷问他见没见过奕劻,岑直截了当地说:到他家要门包,我没钱给,就是有钱也不给。尽管如此,奕劻还是因为是皇亲贵族而深获宠信,最终“以亿万富翁的身家辞世”,这是封建制度所致。时下,大大小小的“奕劻”继续玩弄类似“门帖”的花招,套用一句鲁迅论述“捣鬼”的话:“有术,但有限”,因为我们业已建立起较为完整的管理机制,加上各种渠道的民主监督,那些唱“廉”经、扮“廉”相、作“廉”状的腐败分子即使伪装得再巧妙,也绝对不会有当年庆亲王的运气,他们的垮台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图:王恒 编辑:郑宾 393758162@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