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国画笔墨本身的几点思考

刘三齐

画家、美术评论家，广东潮州人，1993年毕业于广州美术学院，现任职于广东画院，国家二级美术师。美术作品曾获：“第九届全国美展”银奖（综合类、1999年）、“第十一届全国美展”获奖提名（综合类、2006年），“纪念建党80周年全国美展”最高奖优秀奖（2001年）“广东美协50年经典作品提名奖”（2006年）“广东省美展”银奖（1999年）“广州市美展”金奖（2003年）“广州市文艺奖”二、三等奖（2001、2003年）等；曾入选：“第十届全国美展”“第四届中国体育美展”“第四届全国水彩、粉画展”，“时代风采—全国写生画展”等。

当前，由于社会、经济、文化等各个领域的持续稳定发展，生活和物质条件的日益丰实与繁荣，使人们对精神生活的需求不断提高，这无疑为各种艺术创作与发展提供了宽松和良好的条件。作为我国最具传统特色的艺术门类——中国画，其在创作、展览、交流等方面也可以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景象，体现在从事中国画创作的人员队伍、作品数量日益壮大，各种展览、交流活动也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特别是当前艺术市场的空前迅猛发展，欣欣向荣。然而，透过这种繁荣的景象背后，经过一番冷静理性客观思考，很多业界人士都有一个共同的看法和忧思，那就是近年来在中国画创作上，虽然在作品的题材、数量、尺寸、材料、技巧、形式上都得到很大的开拓和发展，而真正业界公认的风格独到、推陈出新、继往开来、影响深远的巨匠大师、经典力作却不多，所谓“星星繁多，月亮和太阳少之又少”。很多作品，越来越向艳媚、空洞、朽气、匠气、小气等靠拢，不能继承和发扬中国画应有的独特笔墨技巧性、书法性、写意性、文学性、抒情性方面等，没能真正建构新的中国画笔墨本体语言，不能在风格锤炼与形成，格调与文化内涵深度推进，程式与符号创造拓展等，这无疑值得我们深思和探讨。

国画发展关键是笔墨本身的深拓和突破，题材和形式的“新”归根到底还是要体现笔墨上的“新”和“深”。

中国画发展至今，形成了有别于其他画种的表现形式和审美特点，主要体现在独特的材料及其特性，笔墨表现形式及产生的丰富精神文化内涵。笔、线、墨、色、题材等是构成国画作品的主要元素，其中，包括追求书法线条的独特美感，墨色的黑白浓淡阴阳变化，“似与不似之间”、抒情意写的造型追求等。作为中国画创作，题材主要是作为一种载体，一种借助的外在形式和手段，国画创作的主要目标不是只为题材而画，被题材牵着走，画什么并非最重要，怎样画才是关键。关键是要表现画家对笔墨的演绎和理解，笔墨是心迹的外化，不能因题材消磨笔和墨的表现和发挥。

从近现代国画史上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八大山人、吴昌硕、虚谷、黄宾虹、齐白石、潘天寿等人的艺术成就上可以看出，他们之所以在中国画历史上有重要的位置，为后人所追崇和敬仰，正是其各自对中国画笔墨的样式和风格的创造深拓和突破，并形成了八大山人的简逸静远、吴昌硕的粗壮苍劲、虚谷的枯渴散淡，黄宾虹的苍润华滋，齐白石的朴拙鲜活等风格，他们无不是因为其在笔墨上的推进和发展，而不是因为他们在绘画材料和题材上有什么新的尝试，如何开拓或别出新裁，用前人所没用的，画前人没画过的。八大山人、吴昌硕在题材上更多是传统文人画所常见和喜爱的梅兰竹菊、鱼禽鸟兽、荷花、牡丹、石头之类。虚谷可谓是以笔墨面貌独特变异而让人印象深刻，而他所画的题材也大多没什么特别之处，也都是我们熟悉的传统题材。黄宾虹所画的山水也并非新奇的地形地貌，都是常见的林木、山石、云水、亭台、屋舍等。至于齐白石，尽管在题材上增加了一些自己现实生活的元素，画很多身边之物，有鲜活和新意的东西，但更重要的是他体现在笔墨上的朴实和稚拙之处，以及墨色的大胆和沉润，这才是其作品风格和意义的关键所在。潘天寿所画也多是传统的题材，其成就在于用笔上强筋壮骨和构图形式的大开大合，我们不是因为其画了雁荡山花而觉得是其“新”和高度所在。这也就是中国画为什么一直以来对梅兰竹菊之类的传统题材百画不厌，而且也能历久常新，大师辈出的原因，这关键是注重笔墨本身的演绎。同一题材可以画出不同的风格样式，代表不同的审美取向，其所形成的造型程式或约定俗成的符号能让我们更容易对笔墨本身的自由发挥和抒写，所谓“成竹在胸”之后就可随心所欲，更能充分发挥笔墨意趣，达到抒情畅怀，不会太多受对象的形态所绑，同时又有形之所限而不致于走向空洞虚无，既“有法”也“无法”。因此，可以说题材的新其实是次要的，“攀高创深”其实是更大意义上的“创新”。近代国画大家在笔墨上不断推进，包括线条、墨色本身上更强调深度与高度的发展，即希望回到国画的核心问题，不断追求国画“正道”，而不只是在题材和形式求不同。

正如我们所熟悉的太极拳，形成的基本套路和动作是基本不变的，也是一贯的，但这并不会影响其很好的演绎发挥和不同风格的形成，在熟练规则和套路之后，风格和境界就是一种更高的追求。体育运动项目也一样，每一项都有形成的规则和形式，应该在基本规则里发挥，并能达到一定的高度、深度和难度，所谓有规则才能有高度。

题材的典型性、文学性与国画笔墨内涵有相得益彰的作用。

题材的选择是画家创作上必须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这可反映出画家的喜好、审美取向、学术定位与判断。当然，在相同笔墨水平演绎前提下，题材的选取也会有典型性和代表性之别，这更有利于丰富笔墨的文化精神内涵，更有厚度，韵味更加持续与深远。这正如所说的“持久的文化力量”和“文学性”。正如兰花，虽其在形态上是一种草类植物而已，我们除了主要表现其线条形状笔墨美感之外，也会赋予题材“高洁、幽雅、君子”之类更具文学内涵的象征，那是我们精神的更多寄予，希望是脱俗和高古的，并形成一种审美习惯，上升为一种中国文化的独特符号。也如我们对朱砂色之暖色已经赋予了热烈、喜庆、欢乐等内涵一样。

因此，当我们强调和注重运笔用墨上的传统与程式，在题材上回归传统中最具代表性和经得起考验的重要符号，不为题材的“新”而“新”，这更有利于在笔墨上深挖推进。当然，程式化与概念化也容易使笔墨走向陈旧与僵化，这就必须不断提高审美和笔墨的运用能力，保持鲜活和生机，这是一个不断调整和提高的过程。当前中国画出现的很多问题，其中有一主要原因就是笔墨本身的深挖不够，大家都在回避这种难度，避重就轻，太急于强调所谓的“个性”，“作品希望用题材丰富性来转移人们的关注点”，从而容易舍本求末。endprint

书法的介入、融合与发展对国画笔墨推进起到重要作用。

谈国画，归根到底就是谈笔墨，如何运笔用线着墨也就成了笔墨的核心要旨。线条作为国画主要的造型和表现手段，对线条的要求和讲究更有利于使线条本身和表现对象更具内涵和韵味，更有利于丰富笔墨表现力。这也是我们在谈论传统书画时强调“书画同源”、“以书入画”、“骨法用笔”，离不开书法的原因所在。

书法源远流长。自殷商甲骨、秦篆、汉隶、唐楷至行草，从象形发展至表意，从骨碑发展至纸帖，汉字不断跨越单一字义功能而逐渐成为文人墨客表情达意的重要艺术形式。王羲之、张旭、怀素等书法家的出现，标志着书法艺术水平日趋成熟。直至清代，由于碑学研究的兴盛，大量浑朴、厚重的名碑被发现，碑学入书遂而成风，从而使书法改变以往较为漂浮、柔弱之气，进而追求苍劲厚重、阳刚味浓的风格，书法艺术迈向新的高峰，包世臣、邓石如、吴昌硕、康有为等又一批书法大家相继出现，以碑入书，竭力铸成苍厚、老辣、朴拙的书风，从而奠定了以上几位近代书家在书法史中的地位。纵观书史，我们可以发现其发展脉胳：从原始石刻——书帖——碑书，从原始朴拙——法度严瑾——浑朴苍厚，在回归中不断向前发展，这是艺术发展的规律，因此，可以说“重、拙、大、深”是书法发展的主心骨，“强筋壮骨”是书法艺术向前发展的重要力量。

国画从单纯的象形发展至写意，艺术性不断提高。由于受碑学的影响，力主金石为骨，追求朴拙、苍润华滋，近代国画大师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笔墨上以金石为骨、吸铸原始、民间艺术之拙朴，强调中锋写就，注重法度，笔墨中见金石碑碣之功，苍润老拙，他们正是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走“强筋壮骨”之路，从而形成其强烈而浑重的画风，一改以往较为柔弱刻板之气，追求高简意写与浑厚拙朴的笔墨气象，把国画艺术推向了新的高度，被后人所称颂，后学者也蔚然成风。

当前，面对纷繁的审美多元化，评判标准日益模糊化，如何积极探讨笔墨本身问题，并真正静下心来研究、学习传统大师的治艺之道，学其精华，加以继承发展，不仅对传统中国书画艺术创作有积极的作用，相信对其它艺术门类也很有意义。

陈世兴

1940年生，海南省澄迈县人，广播电视工程师、国家一级美术师，高级摄影师，中国摄影家、中国工艺美术家和中国科学家协会会员，中国国际画院院士，日本东京中国书画院高级院士，中国国家书画院荣誉院长歉客座教授。国务院国宾礼特供推荐艺术家，联合国国际文化艺术家联合会副主席，国际注册艺术大师。1959年到广卅美术学院学习，1960年从事美术工作，1970年 搞电子技术和广播电视工作，1990年到上海工业大学进修。对美术、摄影与电子技术都认真研究与创作，至今已获得国际国内奖励的作品有60余项 （ 其中获 “达芬奇”国际金奖等6项）；《支农》《工地午餐》《南江风光》被编入《世界文学艺术人才图像数据库》。中央电视台多次专访，颁发《行业之星》荣誉勋章，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世界当代八大文化圣贤”“当代师表”“国际文艺泰斗”等终身成就荣誉称号。2013年经近百万网络大众参评，选为“美丽中国—最受人民欢迎百位艺术家”；建国65周年被 评选为“中国十大艺术家”；同年被授予“对科技艺术有突出贡献的博学专家”特邀出席人民大会堂颁奖；2015年获“中华文化突出贡献奖”特别金奖，荣获联合国中华文化传播大使。受邀将《支农》《林改稳民心》等作品参加联合国诗书画精品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