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海蒂
平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旅游,去的就是上海和扬州。扬州,仙人骑鹤之乡,神女吹箫之地,对于一个热爱文艺的少女来说,她是《红楼梦》里林黛玉魂牵梦萦的故乡,《鹿鼎记》中韦小宝念念不忘的温柔之所,是南柯太守“南柯一梦”的原生地,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后投江自尽的魂断之处。
传说中,一部《红楼梦》,其实就是一场才子佳人的扬州旧梦;而扬州,实实在在是我少女时代的瑰丽绮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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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诗仙”李白的千古绝唱,充满火焰般的力量,古往今来,不断撩起人们对扬州的倾心与梦想。
烟花三月,难免让人浮想联翩。其实,在扬州极尽风流的才子,不是豪放不羁的李白,而是诗赋俱佳的杜牧。“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是杜郎笔下的扬州。“十里扬州,三生杜牧,前事休说”,是姜夔笔下的扬州才子杜牧。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绿杨城郭是扬州”,“人生只爱扬州住,夹岸垂杨春气薰”, “愿当扬州刺史,众人仰慕”,“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关于扬州的锦章佳篇,不胜枚举;唐五代权德舆一篇《广陵诗》,就写尽扬州的繁荣昌盛,四海传扬。
总之,唐人的美梦,都与扬州有关:赏景必到扬州,风流必在扬州;有钱必去扬州,当官必上扬州;生要住在扬州,死要葬在扬州。
白居易对扬州“长相思”:“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哀怨缠绵,情韵无限。
“四海齐名白与刘”。白居易被称为“诗魔”,刘是“诗豪”刘禹锡,两人神交已久,扬州相遇,悲喜交加。席上,诗魔慷慨悲歌,诗豪激昂酬答,“真谓神妙”的千古名句应运而生: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唐时扬州,“四方贤士大夫无不至此”,“诗圣”杜甫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商胡离别下扬州……老夫乘兴欲东游。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扬州才子秦观的杰作,是我少女时代的爱情座右铭,也慰藉了世间多少痴男怨女的心!
《春江花月夜》,标题就令人心醉,春、江、花、月、夜,集中体现最动人的良辰美景——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诗风一反盛唐的雄壮博大,幽美邈远的意境,具有永恒的艺术价值,真正“孤篇盖全唐”,所以被闻一多称为“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作者张若虚,也是扬州人。
到了宋朝,欧阳修、苏东坡、王安石,三位文坛领袖、诗坛巨擘,“千古文章四大家”之三,都有济世安邦之才,竟前赴后继任职于扬州,真是扬州的造化。欧阳修名句“平山阑槛倚晴空,山色有无中”,王安石名篇《泊船瓜州》,还有黄庭坚的《广陵早春》,王建的《夜看扬州市》……都使得扬州四海扬名。
扬州,怎样的物华天宝,怎如此这般地灵人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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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到处是花木,花木,花木。
集“北雄南秀”为一体的园林,是扬州人写在大地上的诗篇。清代扬州有“园林之盛,甲于天下”之誉,《扬州画舫录》序文中描写当时盛况,“增假山而作陇,家家住青翠城堙;开止水以为渠,处处是烟波楼台。”曾经的辉煌,留给扬州人精致的生活态度,城市建设在全国首屈一指的扬州,仍保留着许多古典园林:壶园、个园、徐园……以“晚清第一名园”何园为最。清画家刘大观有言,“杭州以湖山胜,苏州以市肆胜,扬州以园亭胜”,清人李斗赞道,“其妙在十余家之园亭,合而为一,联络至山,气势俱贯。”
扬州四季花开,柳媚花娇。“扬州芍药冠天下”,寒冬腊梅吐芬芳。扬州琼花,冰肌玉骨,“维扬一枝花,四海无同类”,“东方万木竞纷华,天下无双独此花”。宋仁宗曾把琼花移植到汴京御花园,花儿不久就枯萎了,送还扬州后,复茂如故;琼花被宋孝宗移往临安宫中,很快便憔悴,归还扬州后,鲜活如初;到元世祖时,蒙古大军攻破扬州,琼花当即亡故。各种神奇传说,使琼花愈显神秘;琼花的节操,令天下人称奇,令扬州人自豪。
千年古刹大明寺,雄踞于美丽的蜀冈,名扬天下。汉白玉须弥座“唐鉴真大和尚纪念碑”,是寺中最著名的文物古迹,由梁思成设计,郭沫若、赵朴初书写碑名和碑文,被誉为“三绝碑”。鉴真大师,扬州籍僧人,曾在大明寺修行,以年迈之躯,十二年里六次渡海,历尽艰险、劫波,甚至双目失明,信念始终颠扑不灭,六十六岁时终获成功。鉴真将中国佛学、医学、语言文学、建筑、雕塑、书法、印刷等介绍到日本,被日本人民誉为“文化之父”、尊为“律宗初祖”。鉴真东渡之壮举,光耀千古,留芳万世。
由欧阳修建造的平山堂,坐落于大明寺内,“衔远山,吞长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送夕阳,迎素月,当春夏之交,草木际天”,秦观赞其“游人若论登临美,须作淮东第一观。”帝王将相、达官贵人、墨客雅士,只要来到扬州,必访平山堂,顶礼有加。
平山堂对面,二十四桥若隐若现,《扬州鼓吹词》曰:是桥因古之二十四美人吹箫于此,故名。“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杜牧妙笔生花,一笔勾勒出诗情画意。曹雪芹借黛玉思乡之情,一抒心中扬州梦,在《红楼梦》中写道,“春花秋月,水秀山明,二十四桥,六朝遗迹……”毛泽东主席偏爱杜郎诗作,手书诗碑,立于二十四桥景区主建筑熙春台东。
扬州还有一座桥,造型绝无仅有,艺术价值极高,那就是乾隆年间建造的五亭桥,因矗立于莲花堤,状似灿然盛开的莲花,故又名莲花桥。《扬州揽胜录》载,“上建五亭,下列四翼,桥洞正侧凡十有五,三五之夕,皓魄当空,每洞各衔一月,计十五洞,共得十五月,众月争辉,倒悬波心,不可捉摸,观此乃知西湖之三潭映月,不能专美于前”;《扬州画舫录》述,“月满之时,每洞各衔一月,金色滉漾”,真是美轮美奂。清代诗人黄惺庵著词《扬州好》赞之:扬州好,高跨五亭桥,面面清波涵月影,头头空洞过云桡,夜听玉人箫。
虽说有着举世无双的琼花,有着举世闻名的月亮,然而,论名气之大、影响之广,扬州风景名胜之最,首推瘦西湖。瘦西湖是扬州的名片。“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便是“瘦西湖”美名的由来。瘦西湖垂杨十里,暗香浮动,画舫笙歌,涟漪荡漾。虹桥是瘦西湖第一景,“朱栏数丈,远通两岸,彩虹卧波,丹蛟截水,不足以喻。而荷香柳色,曲槛雕盈,鳞次环绕,绵亘十余里。春夏之交,繁弦急管,金勒画船,掩映出没于其间,诚一郡之丽观也。”上天把瘦西湖赐予扬州,何其偏心。
难以置信的自然美景,遍地皆是的名胜古迹……扬州,令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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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炀帝痴爱扬州,做梦都与扬州纠缠不清,梦醒后诗云“我梦江都好,征辽亦偶然”。他痴迷琼花,为一睹其“俪靓容于茉莉,笑玫瑰于尘凡”(宋张问《琼华赋》)的仙姿,开凿京杭大运河,三下扬州,大造迷楼,极尽奢华。明代冯梦龙在《醒世恒言》中描写道,“那扬州隋时谓之江都,是江淮要冲,南北襟喉之地,往来樯橹如麻。岸上居民稠密,做买做卖的,挨挤不开,真好个繁华去处。”扬州成为陪都,一跃为全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而年轻、“天下称之为贤”的隋炀帝,却误了卿卿性命,被缢死并葬于扬州。这是他的命定,是他与扬州的不解之缘。可怜隋文帝开创的“开皇之治”,二世而斩。
“运河千年琼花路,流尽黄金望孤舟”,之后的唐、宋、元、明、清,大运河一直是国家的运输主动脉,“为后世开万世之利,可谓不仁而有功矣”,算是对隋炀帝较为客观的盖棺论定。
正是隋朝的铺垫,成全了唐时扬州的绝世繁华——“天下之盛扬为首”,《资治通鉴》道:扬州富庶甲天下,时人称“扬一益二”。那时,扬州以蜀冈为界分上下两重城,码头商船穿梭,街市店铺琳琅外商上万,是超级国际大都市。“闻说到扬州,吹箫有旧游”,扬州是脂粉地,红妆佳人,争芳斗艳,莺啼燕啭;扬州成为销金窟,富豪骚客,争相前来,醉生梦死。
清代扬州,“采铜以为钱,煮海以为盐”,依然流金泻银,奢华绮靡,“广陵繁华今胜昔”;沈复在《浮生六记》中盛赞扬州:奇思幻想,点缀天然,即阆苑瑶池,琼楼玉宇,谅不过此。
所以,清朝皇帝酷爱往扬州跑。康熙六巡江南五下扬州,每次必到蜀冈,御题“蜀冈云澹山光近,江渚漕分水派清”,也必访名刹,留下诗篇《幸天宁寺》。大明寺西园,存有康熙御碑亭。
乾隆六到扬州,九次游览大明寺、平山堂,写下大量诗篇、对联、福字、匾额、碑刻。这个风流皇帝对扬州的偏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为了讨得乾隆欢心,富甲天下的扬州盐商,一次次建造园林修缮行宫,使得从瘦西湖到平山堂“两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
道光皇帝,虽说才学不如祖父乾隆,也还是有样学样,在瘦西湖畔平远楼留下墨宝,横行石碑“印心石屋”留存至今。
从那些具烟火气息的老字号里,也能解读出清代扬州的繁华。谢馥春,是中国第一家化妆品企业,创立于道光年间,获过国际金奖;扬州美食,曾令苏东坡绝倒,此时登峰造极,“涉江以北,宴会珍馐之盛,扬州为最。”就连扬州酱菜,也是清宫廷御膳小菜。著名红学家冯其庸说,“红楼菜实在是扬州菜的体系”。
吴敬梓也对琼花情有独钟,不仅多次来到扬州,还期望死于此地,晚年寓居扬州时,常常流连于琼花观;其名著《儒林外史》中,很多内容以扬州为背景,不少人物以扬州人为原型,涉及到诸多扬州名物和方言。他去世后,好友挽诗“生耽白下残烟景,死恋扬州好墓田”,一语道尽其生平。
康乾年间,扬州“诗国城邦”声名更隆,每每成千上万诗人来自天南地北,一次次会聚虹桥,共襄盛举“红(虹)桥修禊”,“江楼齐唱《冶春》词”,场面盛大蔚为壮观;启蒙思想家魏源、戏剧家孔尚任,为之推波助澜,造就包罗万象的“扬州竹枝词”诗系,为诗坛竖起一座丰碑、留下一段佳话。
“无恙年年汴水流,一声水调短亭秋,旧时明月照扬州。曾是长堤牵锦缆,绿杨清瘦至今愁,玉钩斜路近迷楼。”纳兰容若,这位出身豪门的“满清第一词人”,写下《红桥怀古》凭吊修禊盛事,只是,格调一以贯之地凄惋忧伤。
扬州也是音乐之城。“春风荡城郭,满耳是笙歌”,“院院笙歌送晚春,落红如锦草如茵”,“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都是其写照。寻常陌巷,烟柳人家,四处笙歌,清曲悠扬;柔婉优美的民间小调《茉莉花》,就源自扬州清曲《鲜花调》。琴曲《广陵散》,则是我国现存唯一有杀伐之气的古曲,具有很高的思想性及艺术价值;“竹林七贤”的精神领袖嵇康,因桀骜不驯获罪,临刑弹奏《广陵散》,使之成为千古绝响。
扬州还是戏曲之都。汉代,就有百戏在此上演;元代,扬州人士睢景臣的散曲《高祖还乡》,名闻遐迩;明朝戏曲大师汤显祖之作《牡丹亭》《南柯记》,都与扬州有着深厚的渊源。最著名的戏剧,当属清代孔尚任的《桃花扇》——淮扬四年为官治水,使孔尚任深刻认识到现实社会的丑恶,多次登临梅花岭、拜谒史可法衣冠冢,激发他“借离合之情,写兴亡之感”,成就了戏剧史上的不朽名作《桃花扇》。
追根溯源,扬州亦是徽腔的发源地、京剧的孕育地。
汉代兴盛,隋唐繁盛,明清鼎盛……扬州之盛,正所谓“淮海雄三楚,维扬冠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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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其“包淮海之形胜,当吴越之要冲”的地理位置,扬州,自古亦兵家必争之地,秦汉风云、楚汉相争、藩王割据、吴越之争、七国之乱……都曾在这片锦绣江山上演。
还有,徐敬业在扬州起兵,讨伐女皇帝武则天;燕王朱棣夺权登基,也是从扬州起家。
最为吊诡的是,中国历史上两场极其惨烈的抗御外侵战役,都发生在扬州。
南宋末年,元兵围攻扬州,大宋名将李庭芝率军坚守城邑,来人招降,一概杀之,对招降榜,一概焚之。宋朝灭亡,逃亡中的大宋皇帝竟诏谕劝降,末路英雄仰天长啸,“我唯一死而已!”李庭芝被凌迟,扬州山河同悲。
李庭芝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麾下勇将姜才,直捣瓜州,痛击元军;扬州沦陷,姜才“宁为玉折兰摧”,引颈受刑,忠肝义胆,感召天下。“经纶弥天壤,忠义贯日月”的文天祥,亦在扬州与李庭芝有交集,被证得忠义后,领兵抗元从容殉国,留取丹心照汗青。
“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陆游的绝吟,让我感受到扬州的坚硬与悲壮。
面对战后破败的扬州,鲍照“驱动苍凉之气,惊心动魄之辞”,悲愤挥就《芜城赋》;面对民生凋敝的扬州,青年才俊姜夔,悲伤吟咏《扬州慢》: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黍离之悲”,烁古震今。
哀哉,国家不幸诗家幸。
金人入侵,宋室南渡,徽宗高宗先后逃亡到扬州,建立小朝廷苟安,岳飞、韩世忠在扬州与金兵鏖战,尽忠报国“天日昭昭”,却被诬陷残害;辛弃疾起义反金,“上马杀贼、下马草檄”,却被弹劾落职,抚今追昔,他悼今伤古,写下被誉为“辛词第一”的沉痛雄章,“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倾诉壮志难酬的悲愤,谴责执政者的屈辱求和,其爱国主义思想光辉,千古不磨。
国破家亡,与“词中之龙”辛弃疾并称“济南二安”的“词中之凤”李清照,以掷地有声压倒须眉的“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示夫,之后逃难到扬州,寄托她的拳拳家国梦。
扬州人的铁血硬骨,在明末清初的扬州之役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吴三桂引兵入关,清军南下势如破竹,唯独到达扬州时,遭到军事统帅史可法率军民浴血抵抗,誓死不降。清军血腥屠城,史称“扬州十日”。民族英雄,人皆敬仰,南明追谥史公“忠靖”,清廷赠谥其“忠正”,忠烈史公,世代景仰。
梅花,象征着扬州城的不挠风骨;琼花,象征着扬州人的不屈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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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年前,扬州位于长江和大海交汇处,“襟江带海”,秦汉时期,波澜壮阔的长江广陵潮,是一大名胜奇观,其奔腾汹涌的宏伟景象,使无数文人墨客荡气回肠,留下许多传世之作,最早可追溯到西汉大文学家枚乘的《七发》,“春秋朔望辄有大涛,声势骇壮,至江北,激赤岸,尤为迅猛。”
东汉王充《论衡》中也提到:广陵曲江有涛,文人赋之。
魏文帝曹丕看到广陵潮,发出惊叹:“嗟呼,天所以限南北也!”可见广陵潮之惊天动地撼人心魄。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自唐代中叶以后,广陵潮逐渐销声匿迹。
广陵潮起潮落,扬州几度兴衰,但历史气息不绝,文化气脉不断。
扬州八怪,都是天纵之才,个个能破能立……石涛主张“笔墨当随时代”,影响了一代画风;“诗书画三绝”的郑板桥,放言“要有掀天揭地之文,震电惊雷之字,呵神骂鬼之谈,无古无今之画”,对扬州则柔情蜜意,“我梦扬州,便想到扬州梦我。第一是隋堤绿柳,不堪烟锁。”
风骨铮铮的朱自清先生,自称“我是扬州人”,文章和人格皆为后世典范。
多情才子、抗日烈士郁达夫,迷恋瘦西湖上俏船娘,在《扬州旧梦寄语堂》中津津乐道,“梦想着扬州的名字,在声调上,在历史的意义上,真是如何的艳丽,如何地使人魂销而魄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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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光流转,春秋代序,今日扬州,依然坐花载月、风流宛在(“坐花载月”“风流宛在”均为平山堂匾额),且因增添了现代文明,更加流光溢彩,更加熠熠生辉。
千秋万载扬州梦,“人生代代无穷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