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丰
摘 要: 十九世纪的社会主流意识是卡尔·曼海姆研究的重点之一。在《意识形态与乌托邦》一书中,曼海姆从社会的知识阶层入手,对主流意识的发展状况进行全方位剖析,通过对社会意识的生产阶层——知识阶层的解构,将社会意识的生产过程全貌展现出来。
关键词: 卡尔·曼海姆 社会意识论 社会结构
由于社会结构的变化集中反映于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中,曼海姆的研究只有从意识形态变迁出发,逐步考察处于社会结构之中的各个阶层。但是一般来讲,意识形态本身是主流社会的创造物,那么研究意识形态的前提是对于主流社会的基本状况有广泛而系统的把握。自1815年拿破仑战争之后,最初的三十年前,整个欧洲都处于所谓的维也纳体制之下。尤其是封建农奴制的俄罗斯与农奴制再版的普鲁士,一种历史的逆流暗中涌动,各种发端于近代的意识,特别是启蒙运动以来的“理性主义”思潮由于与官方的意识相悖,在一定程度上遭到了全面打压。但是近代德国古典哲学将理性主义的萌芽通过另一种形式隐藏在自己晦涩繁琐的哲学术语中。这种思潮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蛰伏,需要借助于科技革命的力量,将当时逐步走向统治阶级的那个阶级的重要性凸显。曼海姆通过梳理十九世纪社会意识的发展脉络,将这个阶层对于社会主流意识的影响慢慢发掘出来。总体而言,在十九世纪的意识形态中,占据主导地位的理性主义意识将个体地位提高到新的层次。那么对于早已在英国革命中被否定的天授王权而言,个体地位与传统统治的意识要求是完全格格不入的。新意识形态的发轫将冲破一切古老习俗设置的重重障碍,因此,如何反思二十世纪初期,由于世界大战导致的欧洲主流意识危机,必须回溯到它古老的源头。
一
社会意识在各个阶层中不同状态,反映在社会总体的意识冲突中,曼汉姆认为,精英阶层的意识下形态将整个社会的主体意识覆盖了。如果没有精英阶层的社会参与,那么对于文明社会而言,这个社会的基本意识结构将是另一个模样,为了能够把整个社会的意识加以控制,精英阶层的意识形态不能只停留于孤芳自赏的纯“文艺”范畴a。为了在更大范围内,实现社会整体的协调一致,向大众灌输一种被上层社会认同的主流意识是必不可少的。欧洲十九世纪的大众文化反映了产业革命推动下,社会的总体进步,而在精神层面上又体现了个体的觉醒。如此大众与精英阶层之间的意识冲突必然难以避免,欧洲当时许多思想家并非没有洞察到这一问题,而是在各种思潮的冲击下,一时难以把握住社会意识的主流,当然,尼采是例外中的例外。随着十九世纪末期理性主义思潮的衰退,一种唯意志论的独断型观念开始在思想界初现端倪,这种独断论形成了强烈的冲击力,特别在民族主义思潮方兴未艾之际,将每个民族个体化为一个人格。曼汉姆指出了这种人格的代表者,即每个民族社会的社会精英。他们不断叙写各自民族的民族神话,将一系列可能并没有在历史上存在过的民族精神转变为现实的民族国家创建的推动力。人格化的民族精神首先成了这个社会的精英群体的崇拜对象——崇拜物的创造者的自我崇拜——建构了一系列社会意象后,这类人格崇拜缓慢而坚实地渗透到了社会的下层。对于十九世纪的欧洲而言,这不是什么好事。每个数百万到数千万的“民族”都拥有了自己的神话谱系,这种类似家族发达史的虚构物冲击着某些二三流思想家的神经和普罗大众的感官。他们自认为是某个神圣且伟大的民族神的后裔,他们不能容忍其他民族凌驾于自身之上。社会内部的阶层划分开始显示出巨大的局限性,而以血统——实际上是虚构的民族神话——为辨别标志。当然,处在曼汉姆本身的时代,他当然意识到了这种思潮蕴含的巨大危险性,整个欧洲特别是东欧和巴尔干地区被这种情绪化为一片火海。各种致命的冲突——有些冲突持续了一个世纪——都没能很好地解决。这种独断论的思潮诱发了对国与国之间战争的那种空前激情,从两次世界大战来看,这种思潮的影响确实叹为观止。
二
社会意识的流变过程在曼汉姆看来是不容易把握的,但通过社会精英的主流意识变迁可以看出一个社会的基本价值取向。社会精英的个体价值不一定是统一的,他们的社会意识取决于其成长环境有别个人所接受的教育。曼汉姆详细考察了社会精英的受教育过程。他指出,社会精英的教育模式其实和大众所受教育是相同的,尤其在获得后天的世界观方面,简直如出一辙。大众教育中的技术性成分并没有妨碍其形成与社会精英相似的社会价值认识。那么在精英受教育过程中,社会给予的思维方式和价值取向在其接受这类教育之前就已经相对定型了。在一种固化教育传统中,受教育者的个体诉求被强行固定在了“精英”范围内,并非在技术层面上有所提升,而在个体综合素养上得到相对全面的发展。但是在思想意识的塑造上,仍然脱离不了传统主义的窠臼——拉丁文、希腊文等古典课程就是一个鲜明的例证。这类教育使得精英与大众区别开来,但是现实生活中可能派不上任何作用。为了成为社会竞争中的佼佼者,精英们在自身教育体系内获得的知识和能力必须给予自己在未来竞争中足够的话语权。那么精英话语就是社会意识的主流话语,脱离出来的少数派们常常被冠以“异见分子”的称号。也就是说,在精英圈子内,社会意识并不是铁板一块,它被赋予天然的差异性,在各种特立独行的精英中,相互批判、相互切磋、相互赞扬或相互抨击都是非常常见的现象——精英在某种程度上就意味着生产思想。社会生产活动在十九世纪,甚至可以远溯到启蒙时代以后就可以说出现了关于纯思想的生产活动,到了德意志古典哲学时代,这种对思想的生产可谓登峰造极,它被纳入国家有意识的生产活动中。教育的普及,尤其是义务教育的强制化意味着全社会都可能在同一块黑板上接受同样的思想训练,这种模板化的思想训练,其结果就是作为国家崇拜这一主题之下的社会意识得到了空前发展。从一个方面来说教育的国家化就是国家意识借助国民教育而普及,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就是教育的系统化给予了国民形成共同社会意识增强驱动力。从此,一种消弭社会内部特别是社会意识之中精英与大众差别的动力就此产生了。社会并非成了全民社会和普遍意义上的意识共同体,而逐渐发展成了大众社会,这正是今天社会意识建构的新的出发点。
参考文献:
[1]卡尔·曼海姆.黎鸣,李书崇,译.意识形态与乌托邦[M].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1.
[2]卡尔·曼海姆.张旅平,译.重建时代的人与社会[M].上海: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2.